将军府大门口，马车缓缓前行。
“顾公子，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帮一个忙。”马车内，莫悠与顾清风相对而坐，“还是关于杜沅杜老板的事情。”
顾清风是除了秦白羽以外，唯一一个知晓莫悠真实身份的人，这不禁让他产生了更大的好奇心。白羽最为痛恨的杀手组织，便是笔墨楼，可他明知莫悠是笔墨楼的人，却还要一心护着她。
情之一字，果然耐人寻味！
“嫂夫人无须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来便是。”
“我想请顾公子引杜老板到笔墨楼。”莫悠说道。
顾清风听后，没有多问，爽快地应下。
前两日莫悠便找过他打探杜沅的事情，看得出来她很重视这件事，而且听说此人与新婚之夜的刺客有关系。既然是和将军府有关的事情，他身为秦白羽的好友，自是能帮就帮。
只是在他帮忙的同时，心里也不免存着一丝忧虑。白羽对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何心思？他当真可以抛却所有，接纳笔墨楼里的人吗？
倘若不能，那么他现在的行为，无疑是在玩火。
“世人都道笔墨楼是座普通的茶楼，却没想到，它竟与江湖中的笔墨楼不谋而合。”马车一直行驶着，顾清风从来不是冷场之人，很快便开口打破了沉默。
莫悠本已闭目养神，此刻听他如此说，只是稍稍眯着双眼，平静又冷淡地说道：“世人以为的没错，是公子你多想了。”
“是吗，看来嫂夫人与秦小姐倒是志趣相投，都偏爱去笔墨楼。茶楼在下很少去，此次能够与嫂夫人同去，也让在下能够好好感受一番这茶楼，不同于酒楼的妙处。”顾清风不知是信了她的话，还是觉得她的解释过于牵强，只是露出一抹风雅的笑容，而后感叹道。
莫悠重新闭上双眼，没有再开口。她能够感觉得到，顾清风对她虽然友好，可他对自己的戒备与探究，让她察觉不到一丝善意。
耳边一直响起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伴随着外面的喧闹，独留车内一片静怡。
顾清风望着靠在马车上的女子，紧闭的双眸，清冷的表情，给人一种拒之千里的感觉。从第一次见到莫悠骑马来到马场时，他便对这个女子另眼相待，她不拘小节的豪情，爽利的动作，纵使全身充满了冷漠和疏离，也不会让他感到丝毫恶意。
这样淡定沉静的女子，足以配得上秦白羽。可她的身份，实在让人不得不防，不免让人觉得可惜。
当顾清风带着杜沅来到“笔墨楼”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二人一路随着伙计，来到三楼的雅阁内，可莫悠并不在里面。
“这是二位爷的膳食，你们慢用，小得告退。”伙计用手指了指满桌佳肴美酒，点头哈腰地退出房间。
顾清风双眼在房间内扫视一圈，这里布置的非常简单，除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幔，就只剩下屋子中央的两座屏风，屏风围着一张八仙桌，上面已然摆满了饭菜。
他一时也想不出莫悠要做什么，便不露声色地和杜沅谈着，并邀他坐下用膳。
杜沅是个身量稍高的中年男子，面容带着几分儒雅，衣衫华美不张扬，一眼看去，给人一种和善的亲近感。
他的谈吐也非常得体，顾清风与他一路相处下来，只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低调，却非常有魄力的商人。然而表面的和善，永远都是最能迷惑人心的利器。
顾清风虽然年纪轻，却也是久经商场的老将，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与他打过交道的人数不胜数。在看人方面，倒是有些心得。
杜沅，绝对是一根难啃得老骨头。莫悠想要对付他，怕是要费上一些心思了。
顾清风和杜沅在房间里呆了两个时辰，直到杜沅失去了耐心，起身告辞时，她也不曾出现。
顾清风不免有些奇怪她今日的用意，但见她并没有出来拦客之意，便也不再多留杜沅，又将杜沅送到了楼下。
“顾公子的为人，杜某绝对信得过。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今日时候不早了，就不劳公子相送了，具体事宜咱们改日再谈。”杜沅在门口拱手拦下顾清风，客气地说道。
“好，杜老板一路走好。”顾清风也拱手回他一礼，目送着杜沅渐渐消失在人群当中。
“今日辛苦顾公子了，多谢。”此时，莫悠从茶楼走出来，对旁边的男人抱拳答谢。
顾清风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看向她，说道：“不知嫂夫人在暗处观察，可看出了什么？”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要回去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对付他。这可是只老狐狸，如果不能一击命中，他一定会原地反击。”莫悠说完，马车也被牵到了身前，她对车夫摆了摆手，便朝人群中走去。
见此，顾清风只得对车夫交代了几句，朝着莫悠追过去。
天空还飘着细小的飞雪，京城各处都堆满了雪，房檐上垂下来晶莹的冰柱，地面上也铺着一层厚实的冰雪。路上行人走的非常小心，可是就算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京城内还是一片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再过五六天就是小年，紧接着就是年关，每条街道都是张灯结彩，趁着周围的白雪，显得格外喜庆。
“嫂夫人找杜沅，是为套出他和那名杀手的关系，还是另有打算？”顾清风看着身边陷入沉思的女子，询问道。
“你还记得长眠阁吗？我认为杜沅和长眠阁有联系，可是他隐藏的太深，我让人查了很久，也查不出什么来。”莫悠边想边回道。
“是吗？可是我据我所知，长眠阁的杀手，大多数都是被人卖进去的。这些人自己培养了杀手后，让他们到长眠阁接受考验。一旦考验通过，人就能留到长眠阁中，而贩卖之人自然能得到不错的酬劳。”顾清风如是说道。
莫悠神情一凛，转眼看向他，问道：“你知道长眠阁的事情？”
“只是查到了一些皮毛，对他们构不成威胁。”顾清风摇摇头。
莫悠听后，眼里难免闪过一丝失望，“杜沅不像人贩子，他当初能够狠下心害死自己的兄弟，就知道他的野心一定很大。他这样的人，不可能甘心去做人贩子。”
“此话倒也有理，我会让手下仔细查一查这个杜沅。”
这段日子以来，长眠阁一直威胁到将军府的安危，甚至几次想要害白羽的性命。为了兄弟，顾清风自当义不容辞。
“多谢”莫悠再次看他一眼，认真地说道。
看着她这般模样，顾清风不禁想笑，她对白羽的心思，根本不用去怀疑。
只愿这一次，老天不要再捉弄有情之人。
二人一路走回将军府，天色已经暗下，雪已停。
“顾公子，今晚就留下，在将军府用膳吧。”莫悠邀请道。
顾清风停在大门外，望了一眼敞开的大门，笑的风轻云淡，“在下今日还有事情要办，就不多做叨扰了。”
“今天有劳顾公子了，只怕这几天还会……”
“嫂夫人无须客气，有需要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顾清风打断她的客套，看得出来她并非多礼之人，让她说这些场面话，倒是难为她了。
“多谢，顾公子慢走。”莫悠对他拱手，再次认真地说道。
顾清风莞尔，抱拳说道：“告辞。”
看着夜色中渐行渐远的人影，莫悠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转身走进府里。
“夫人，您总算回来了。将军中午的时候，就从宫里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