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衣女子端着托盘推开了风若兮的房门,发现风若兮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时正虚弱的靠在床边,一脸沉思的摸样。
“宫主?”白衣女子出声道。
风若兮睫毛微颤,抬眼看向了她,一双平静的过分的眼睛,全然没有了过去的灵动劲。
“司筠,这次,我怕是真的要回去做宫主了吧。”风若兮平静地说道,只是她身体还很虚弱,声音也就极小。
被叫司筠的女子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床头的矮桌上,伸手握住风若兮摊在床边的瘦弱的双手,努力微笑着说道:“何止啊,你这次回去还要在我手里过一年呢,我已经叫人准备了很多你需要的药材了,保准让你健康起来。”
结果风若兮瞬间苦了脸,委屈道:“一年那么久啊,那我不就成了药罐子了,做宫主已经够累了,你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见风若兮终于有了些生气的脸,压在司筠心口的大石终于落地了,开口便打趣道:“那就看你的表现啦,若是你肯配合我,自然也就能省些时间了。”
“我的医术可都是你教我的,你千万别骗我,我会发现的。”风若兮噘着嘴,认真说道。
司筠眯着眼睛笑了,端起托盘里快要放凉了的粥碗,一点点的喂她吃了下去。
饭后,风若兮看着女子出门的背影,声音轻柔却又很坚定的说道:“司筠,叫白李准备一下,我要一辆非常非常非常舒适的,感觉不到颠簸的马车。”
司筠回头,瞪着眼睛问:“现在?”
“现在。”
“可是毒性刚刚才缓解,你的身体……”见风若兮点头,司筠担忧地说道。
风若兮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道:“所以我要一辆合心意的马车呀,放心,你不是很了解我的情况么,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见司筠还在犹豫,风若兮又道:“我们可是回去办正事的,耽误不得,而且别忘了,你是右使,要以九幽宫的一切事宜为重。”
已经说到这里,就见司筠咬了咬牙,猛的一点头,认真说道:“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回道九幽宫的,若是白李准备的马车有一点不好,我就毒死他。”
看着司筠离去的背影,风若兮愣了一下,然后满心感动的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一直以来,因为现任宫主一直昏迷不醒,而风若兮不肯接受九幽宫宫主之位,身为左右使的白李与司筠只好尽自己所能的支撑起了九幽宫,为此白李对她意见颇大,但司筠却每次见面都对她笑的极为亲近,即使是为了救她几天没能合眼的那次,自己醒来时见到的依旧是她温暖的微笑与关心的话语,像一位大姐姐一样,保护着她,却从来不曾责怪过她。
或许是顾及司筠的威胁,也或许是因为考虑到了风若兮对九幽宫的作用,白李在短短一个多时辰内将一切安排的很是妥当,所以再被司筠扶上马车后,风若兮是真的吓了一跳。
外表普通的马车,内里却是“五脏俱全”。中央的矮桌旁堆放着好几种乐器,桌上还放了个棋盘,各种书籍也堆满了马车一角,松软的被褥更是铺了好几层,踩上去脚面都看不见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东西,风若兮有点蒙,她完全搞不懂白李到底是为谁准备的这一切了。
“司筠,这是白李准备的?”风若兮侧头问道。
“应该是吧……”司筠也迷茫了。
“我从没学过下棋。”风若兮道。
“我倒是下得不错。”司筠点头。
风若兮额角青筋一跳,“我从未学过任何乐器。”
“我倒是学过很多。”司筠翻了翻,找到了一支翠绿的笛子。
风若兮扶住车壁,继续道:“我现在的情况看书是不是不太好?”
司筠认真想了想,说道:“不过正好可以让我消遣消遣。”
“白李。”风若兮喊道。
白李掀开帘子,一张不耐烦的脸被风若兮看个正着。
“你什么意思?”风若兮问。
“什么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风若兮指了指车里的东西。
“哦~”白李恍然大悟,“那是为司筠准备的,反正你也用不着。”
“我就这么闲着?那么长的路?”
白李面上更不耐烦了,指着角落的一堆书籍道:“那里不是有九幽宫目前急需处理的卷宗么,那是为你准备的。”
风若兮瞪眼,“胡说,我怎么没看见?”
“可能被埋底下了吧,你自己找找,哦对了,这被子还不错吧,下层的被子棉花都是新的,上面一床被里塞的是羽绒,小七可是跑了好多家店才找到这么多呢。”白李伸手摸了摸,显然对此很是满意。
“可我需要休息的地方。”车里真的快被各种东西堆满了。
只见白李抬手,一块固定在车壁上的,只供一人侧卧的木板倒了下来。
看到硬邦邦的木板,风若兮彻底崩溃了,尖声叫道:“我不要回去了,我要下车。”
司筠连忙扶她,面带难色的道:“宫主,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现在收拾一下,你赶紧休息一会吧,这都站不稳了。”
风若兮欲哭无泪,看司筠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你是说让我不跟他计较?我堂堂九幽宫宫主……”
“你还不是。”白李打断道。
风若兮被噎了一下,不再理白李,握紧了司筠的手,颤声说道:“我觉得我急需休息,快扶我躺下。”
再舒适的马车,作为病人的风若兮也是受不了的,日夜兼程了两天后,风若兮被折磨的瘦了一圈,其他人也是一脸的倦容。
白李顶着两个黑眼圈,终于下令在前方的城镇休整一晚,隔日上路。
众人抹黑进了城,就近寻了家客栈要了几间客房,胡乱吃了口饭就钻进房间睡过去了。
许是这两天在那车上睡得太多,风若兮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本想去找司筠说说话,却想起马车上司筠怕自己身子受不了,一直忙着照顾自己,精神紧张起来基本上就没怎么休息过。
轻叹了口气,风若兮起身披了件外衣,顺手拿过那支司筠硬塞给她的翠绿长笛,推开房门,缓步走到院子里的水池边,看着手中的长笛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