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的早晨,依旧是人来人往,鸡鸣狗吠此起彼伏。
突兀的出现一群不合群的人将这种平静打破,率先闯进人们视野的是两位年纪轻轻的小伙,满脸的神情焦灼。紧随其后的是十多号手持白刃砍刀,各个凶神恶煞。
贫民窟顿时炸了锅,满是闪身撤退的旁人,少有一个冒头逞英雄的狠人。
看着一个个打定主意做隔岸观火看戏的主,王强忍不住破口大骂,“娘的!二十一世纪的活雷锋了?”
张天佑在吃人的监狱里都没将每日站桩的训练落下,何况现在?体力充沛的他不时回头,这可气的落了一段距离的混混子们不停的咒骂。回头看见面色苍白的王强,本想拉一把,又怕稍稍不注意反而容易让他摔跤,只好多嘴啰嗦句:“有体力说话,就赶紧多跑几步。”
有则故事,猎人外出打猎,有只野兔几次开枪都没命中,只好让猎狗去追捕。一阵功夫,猎狗孜然一身而返。究其原因,野兔为了保命,不得不拼命逃跑;猎狗为了得到奖赏,终究不过是竭尽全力。
两者因为处境不同,造就选择的方式与态度天差地别,得到的结果同样相差甚远。
此时的张天佑与王强就像那只兔子,为了保命,必须拼命跑,而身后的打手,更多地是扮演着那只猎狗,在他俩人身后努力追杀。
“你们.你们等会!”领头的红毛大哥终于没气力在追赶下去,朝着前面越跑越远的两个目标死皮赖脸的囔了句,不得不赶紧扶墙休息,喘气喘的手中的白刃都快脱手。
“草!这他妈谁砍谁啊?”王强同样好不到哪去,满脸无一丝血色,见身后的一群混混子丢盔弃甲般的在那不停的喘着粗气,自己才敢扶着张天佑的肩膀缓缓精气神。
张天佑一阵无语,以前和强子几人追着对手砍时,谁会想出要被砍者等自己调整好状态再继续作战?丫的简直是脑子秀逗,要么就是太不要脸了。张天佑不得不怀疑这群人是不是职业混混?不仅没素质,还没点职业精神。
王强不傻,此时已经明白追着自己两人砍杀的这群混混不怎么上的了台面,好一会才嘿嘿笑道:“看来我们还不入那位二世祖的法眼啊!请了这么些不入流的熊包软蛋过来。”
“你他妈说谁熊包软蛋?”红毛大哥气不过,趾高气扬的回嘴,不忘提刀指向王强。
看出红毛现在是个软柿子,王强浑然不惧,神情夸张的鄙夷道:“我他妈说你,咋了?来砍我啊!”
“草!”红毛气急,两眼珠瞪如牛眼,赶紧指着王强吩咐身边的小弟道:“把那没毛的秃子给老子砍了,老子要拿他没毛的秃头回去当尿壶!”
“兵哥,强子和他兄弟张天佑两人被外面的一伙人追杀,现在逃回到了贫民窟。咱要不要喊兄弟们过去帮忙?”先一步知道张天佑和王强困境的周刚,躲在角落及时向马靖兵汇报消息。
马靖兵思考好一会,在周刚耐心耗尽的前一刻,回了一个字,“等!”
“为什么?”周刚不解,赶紧询问。
前几天才从马靖兵口中得知,那位叫做张天佑的少年来头不小,是湘北兄弟会的人,虽然他父亲铁算子已经撒手人寰,但兄弟会还在,谁敢动他?至于铁算子,两湖道上的兄弟都有所耳闻,那可是实打实要人命的算命先生。别人是算命里姻缘钱财,他是算人离世的时间,算一个准一个的心悸角色,很多江湖大佬闻其名就已变色,更谈不上谁嫌命长愿意去招惹他。也不知那个不想活了的黑道人物找人阴了他。现在不少江湖大佬暗地拍手称快的同时,坐等兄弟会查出凶手的那天,不说同仇敌忾,至少能够做到落井下石,这就是黑帮社会中不成文的规则,如同自然环境里的弱肉强食。
站在窗台正瞅着楼下密巷子里的动静的马靖兵,早已将手机揣兜里,浑然不顾电话那端的周刚。这场冲突出乎一旁观战的贫民窟众人的意料,强壮的光头并没有应战,反而是那位瘦弱的囚头少年,英勇无畏的冲向手握刀刃的十多号混混群体。
见到张天佑不退反进,直冲向那伙混混人群,马靖兵没来由的想起了自己。父亲曾说:“因为钱,这世上非牛即马的人海了去。”自己在这小巷小弄堂的地方挣扎了好些年头,可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才将眼中那位太子爷给送了过来?
“他能信任吗?为什么信他?我该怎么办?.”一连串的自问自脑海冒出,他一时又迷茫起来,对于选择始终有着自心底的畏惧。
楼下,眼中的的少年身影瞬间冲进那群混混的队伍,眨眼间,就有两三人被他撂倒在地。
“看戏!有另外两方的人出现,立刻给我回话。”已打定主意做个过客隔岸观火,马靖兵再次掏出手机回话过去,不等电话那端的周刚开口,已再次扔回口袋,没再忘记挂电话。
马靖兵没习武的经历,十多年在低层的摸爬滚打,才有了点本能的打架斗殴经验。看楼下张天佑在混混群中左突右闪,显得好不灵活,马靖兵突兀的想起年少看的金庸古龙书中的侠客。遇歹徒袭击,悍然出手,转瞬间打趴在地,皆是伤筋动骨。
对于这类高手风范的动手,除了从电视剧中对武侠风范的人物有着粗略认知,更多地是听道上的朋友吹牛时,说起市区几位霸主身边有着以一当十的功夫高手,那个时候才真正觉得自己这只坐井观天的癞蛤蟆,还得继续努力。可惜每每几杯酒下肚,他又恢复成了酒囊饭袋的代表者。
“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帮他吗?”不知何时出现在周刚身后的马靖兵突兀的开口,吓得他险些挥拳过去。
“是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到嘴的肉兵哥反而不要了?”说起来,周刚一脸的委屈,像个刚进家门的小媳妇,憋了一肚子的疑问。
马靖兵得意的笑了笑,拍了拍这个比自己小了一轮年纪的男人,“肉也得看自己能否咽得下,否则肉味是吃出来了,但吃坏了肚子,可就亏大发了。”
“兵哥,你的意思是?”盯着不远处的战场,周刚若有所思。
“看看咱以后的合作伙伴,能有多厉害。这点人头当年咱几兄弟不照样挑翻他们?这年头扮猪吃老虎的不是没有,但更多地是些打肿脸充胖子。”盯着远处的战场,马靖兵神色平静,谁也看不出他的内心早已激动万分。再看着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兄弟,马靖兵忍不住骂了句狗娘养的社会,太他娘的外貌协会了。这些年跟着自己任劳任怨,他深知周刚脑子机灵,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心思不坏。不就是长得着急了点,怎么好好的一个高材生咋就混到了要跟自己想社会讨口饭吃的地步?可惜了一肚子的墨水。
想起来,马靖兵都觉得心里愧疚。愧疚这些跟着自己混饭吃的弟兄,浪费了这些年的大好时光。
那年,自己也相信拿命换钱,怎么也能赚到点养媳妇的本钱,谁知道无情的社会,人命不值钱啊!
“这戏看完,咱也该上场了。”在张天佑解决战场上最后一人时,马靖兵拍了把身边深思的周刚。
“他们来了。”
“嗯!”张天佑点头回应。
选择在这里与这群不入眼的混混厮斗,就是看中这里是贫民窟最大的一处空旷地带。贫民窟本就没多大的空间,仅有的几个烂尾楼被夷为平地成为豁口后,也就成了贫民窟最开阔的视线地带。在这里打架,他一开始就有着自己的想法。至于自己一人挑翻对面一群带刀片的混混,更多的是为了震慑。王强在这里本就是老面孔,很多的不厚道分子估计早就知道王强的斤两,只有自己这个新人,才会让他们‘眼前一亮’。
最开始王强商量合作时,王强就说过马靖兵,别看他胖,从酒吧街开建到现在都没被酒吧街的几位大佬合伙坐庄轰走,反倒在那里卧有一席之地,不得不思量他的厉害。与他合作,指不上要他交心,只需要他能关键时刻别提刀反握,那就千恩万谢了。
今天这出戏,也算是尽了两人这些天的良苦用心。
人情世故啊!怎一个用心良苦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