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的秘密——奠定艺术设计的技法基础
解剖造就的黄金分割
作为一个历史上最伟大的艺术家和设计师,达·芬奇 (Leonardo daVinci,1452—1519) 在艺术上的成就绝不只是创造了蒙娜丽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永恒微笑、犹大复杂欺瞒的表情,在艺术与科学结合的道路上,他比同时代的人走的要远得多。
欧洲人自古就有用“数”来解释哲学、解读天地万物之美的传统,从亚里士多德到阿基米德……在传统认知中,自然万物和人的身体以及脸、手、四肢等各个部分只要符合了相对和谐的比例,就达到通常所认知的“美的要求”。艺术创作也是一样。在画布上,各类形式进行分割安排,比例适当了,总是能让人有美的体验。其中最流行的就是“黄金分割”比例——1:1.618,这种比例现在随处可见,比如书本、纸张、桌子等在规格上都是遵循黄金法则的。推演到人体也是如此,以人的肚脐为分割点,上部与下部的比例如果正好符合黄金分割,就是最优美的体型了。在艺术家的眼中,“数”是一种迷恋,更是通往美的不二法门。
一个男子站在一个圆周与一个正方形的叠加中,达·芬奇的这张羊皮纸手稿被无数次地引用——即使是在现代——来解释什么是男性的标准比例:双脚并拢站立时,正好踩在正方形下边缘,而打开一定角度时,则处于圆与正方形交会处,手臂的测量也类似。达·芬奇对人体的种种理解无疑是建立在解剖的基础之上。15 世纪的意大利,解剖尸体是触犯教会法律的行为,但是达·芬奇还是通过各种方法解剖了数十具尸体。对人体结构、肌肉、骨骼和脏器的充分了解,帮助他发明了大量的日常机械甚至是仿生机械,如形如机械手臂的农具。
从维纳斯到蒙娜丽莎
然而,对死人的研究是不能满足艺术家对表达事物的需求的,达·芬奇进而对人的感觉器官进行研究,特别是视觉习惯和规律,这门博大精深的学科也给予了他最伟大的头衔。人们总是觉得,他的作品空间深邃,场景难以尽释,人物常常有一部分隐藏在阴影之中,表情忧郁。究竟这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来自于什么,我们从他及同时代画家的作品中可窥得一二。
上面这幅油画,是同时代画家波提切利 (Sandro Botticelli,1445—1510) 的《维纳斯的诞生》,早于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在这幅作品中,波提切利想尽量展示出人物的动人曲线和圆润肢体,想尽办法通过明暗关系去表现立体感,他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但当我们拿它与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相比时,我们会发现:就“立体感”这种古代艺术家终极的追求目标而言,波提切利的人物表现还差得很远。在《维纳斯的诞生》中,人物和整个场景都隐入在深邃幽暗的空间中;而蒙娜丽莎的脸和手臂立体实在,有重量感,如同现实。我们放大两张图来观察一下:
在人物的肢体边缘的处理上,波提切利将它们与周围环境明显分隔开,边缘线条硬朗明晰;而达·芬奇则刻意地将边缘虚化,最终融入阴影或者背景中:头发、手臂、腰身、衣饰……无一不是如此。而这正是人类视觉的最显著特征——当视线聚焦于某一局部的时候,其他地方的视觉敏锐度就会降低,因而显得模糊。现在的人们将达·芬奇这种绘画技法称为“空气透视”。
此外,人的视线除了清晰度会随着远近不同而产生变化之外,对色彩纯度和明度的感受度也会随之相应变化,简单来说就是距离越远颜色越灰暗。在《蒙娜丽莎》这幅画中,这种在当时首屈一指的绘画处理技巧让画面更接近真实的视觉效果,场景根据不同的透视形成近、中、远甚至更多的层次。
了解了绘画的原理,就会发现达·芬奇绘画的秘诀也并非传说中的那么神秘莫测。如今从事艺术的学生对这种绘画技巧更是了然于胸,现代生活中也有相当多对此原理加以利用的工具,比如相机镜头形成的镜头模糊等。但在几百年前,为了得到这个法宝,一代又一代人在艺术之路上苦苦追求,甚至不惜触犯法律。但这正是促使人类对自身、对自然、对宇宙进行探索的开端。
肚脐的意义——设计改变生活
胡人的“高”家具
你可能不曾想过,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如今都坐在椅子上吃饭?这一点我们要感谢胡人。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可能现在正因席地而坐的习惯而揉搓着麻木的双腿呢!
汉人自古以来就有跪坐并使用矮型家具的习惯。人们常常在地面铺设席子,坐在上面交谈、吃饭、会议、宴客,讲经论道。“席地而坐”这个词语指的就是这种习惯。这种习惯一直沿袭了很久,自商、周到三国时期,跪坐都是人们主要的起居方式。到了东汉末期,高型可折叠的胡床(宋以后称“交椅”或“太师椅”)从西域传入中原。自此以后,人们垂足而坐的习惯逐渐普及,开始使用扶手椅、方凳等高型家具,床榻的高度也大大增加。唐代的时候,垂足而坐与席地而坐的习惯同时存在,高矮型家具并用。直到宋代,高型家具才完全取代了矮型家具,一种新的习惯就此定型。这无疑与人类从蹲厕走向坐厕有着同样重大的意义,不仅让我们的活动空间升高了几十厘米,还使我们降低了罹患某些疾病的几率。
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日本,至今还部分保留着使用矮型家具的习惯,因而仍不得不保持着那不太舒适的姿态。所以在这里,我们真要好好感谢那些胡人。
高凳的出现
就在人们习惯了垂足而坐的几百年后,椅子的高度被再度提升了——高凳出现了。人体的小腿内侧长度不再成为主导椅子设计和使用高度的决定性因素,它被另一些“莫名的因素”所取代,这些改变跟心理因素变化和暗示有着直接的关联。原本是在注射室里使用的高凳被赋予了丰富的色彩和形象,现在重新被用在了绝大多数娱乐和服务性场所。我们的视线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升,人们的生活习惯再次改变。当然,我们现在非常享受这种设计,它也的确从另一个方面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在娱乐场所和商场柜台,高凳使客户更舒适地面对站着的服务人员;在家庭中,高矮不同的家具让室内设计变得更丰富更有层次,朋友间的聚会氛围也随之变得更轻松灵活;而在酒吧,整个场所中的美艳事物更可轻而易举地尽收眼底。
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设计都在改变着我们的生活,人们使用时对舒适度的满足则保证了这种改变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无论是达·芬奇的空气透视,或是胡人的家具,在古时终究没有建立一门学说来系统地总结这些经验,而究其原因,有更深层次的因素,体制的禁锢、民主的缺失造成了设计与人时而对立的局面,大众商品时代毕竟还未到来,真正科学的人机工程学科走向繁荣还有待时日。
战争的反作用——生活改变设计
初期的人机工程学
客观的自我认知对于人类来说并不容易,勇于承认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是个良好的开始,要知道世界不是被某一个或者某一群“其他生命”所控制,而是由许多自然规律所掌控。人们自古便有意无意地去寻找这些规律,找到的越多,对未知的自然就越能占据主动。从适应到改变,从改变到控制,从自我控制到对自然的控制,进而掌握规律,是一条必经的发展之路。
经历了巫蛊、泛灵论、近代宗教以及自然科学等的种种洗礼,人类在漫长的历史变迁中认识到,人的生老病死是不可逆转的过程,长生不老只是虚妄的贪念,除此之外,生命体本身没有任何其他出口。生命虽不可逆转,但却可以改善,让有限的生命更加舒适更加人文化,亦是对生命存在的告慰。于是,历史上产生了许多从朴素经验中得来的对人与物关系的认识,人们用这些经验创造出适宜生活的房屋、家具,适宜工作操作的劳动工具,并口传身授了这些适宜的经验。这些初期朴素的关于人和物的零散知识,成为之后制造各种生活器具、工作用品等的基本要诀,从而形成了最初的设计常识和设计理念。
“设计以人为本”,实际上“设计”原本就是那些为了制造人类所需的产品而被创造的理念,而将这些经验彻底地系统化、理论化,并成为一门科学——人机工程学,已经是人类进入机械时代之后的事了。由于首先完成了工业革命,英国成为世界上最早进入大机器时代、最早开展工业产品设计的国家:第一条铁路建成,第一艘轮船试航……大量的动力机械不断被发明。工厂烟囱林立,大量的工业产品被推向市场。到了19 世纪后期,一系列提升新的生产力的发明和发现为西方工业的迅速发展提供了基础,机械化的生产方式和机器工业日趋成熟,工厂开始转而追求生产效率,不断降低成本的工业产品低廉得让贫民也能享用到,而以往主要满足统治阶层需求的低产量、耗时耗力且价格高昂的传统手工业产品的生产方式,被机械化生产模式轰击得支离破碎,渐渐消失殆尽。伴随着传统手工业的消失,传统设计经验的继承也随之中断。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为了最大限度地开发产品的实用性,工厂的投资者投资现代机械和产品设计多以实现产品功能为目标。机械生产出来后,也必须由人去适应机器,机械的运转决定着生产节奏与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