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独立的目的不同的团体。第一个坚称自己既不是“团体”也没在“组织”什么,领袖也坚称自己不是什么“领袖”。如此意志非凡、视野广阔、在任何领域都将无所不利的两位绅士探讨着除夕的芝加哥计划。他们一如既往地抽着烟,思考该如何推翻现状。他们是阿比·霍夫曼与杰瑞·鲁宾,最终将在这一领域一举成名。
鲁宾是辛辛那提人,父亲是协会活动家,鲁宾继承父亲衣钵,怀抱着坚定与天真成为了一名组织者。之后,他搬去了伯克利,发现最激进的政治与歌舞剧有相似之处。跟踪醒目黄色标示“内有汽油弹,危险”的政府军备敞篷卡车,在旧金山访问时向泰勒将军脸上扔“通缉战犯”的传单,在反美委员会大厦前以独立战争气派高声抗辩,全是他的作为。嗑药促成了行动的转化:“我开始意识到,我们需要创造一个本身就是目的的活动,并不是外部目标或革命,而是一种日常的生活革命。”一日清晨,他和挚友霍夫曼从走廊向交易大厅撒钱。接下来的贪婪疯抢出现在了晚间新闻里。
这就是他们的重点和理论。“保守”左派说媒体是个祸端,新左翼记者罗伯特·希尔将西尔汉·西尔汉堕落的心灵归罪到他“看了一辈子电视”上。鲁宾和霍夫曼的观点则截然相反。在《去做!》一书中,鲁宾写道:“50年代出生的孩子生活在超市、彩色电视广告、迷幻药、摇滚的世界里……对于我们,没有什么不可能。我们什么都能做。”鲁宾和霍夫曼相信,要使世界焕然一新,就必须制造更有诱惑力的虚拟世界。
他们计划在芝加哥海德艾斯布利区举办摇滚演唱会、私人集会和即兴演出。他们将这个松散的组织团体称作“青年国际党”,和其他组织一样取了个故弄玄虚的名字:它简称为“易比派”!肯尼迪宣布加入竞选后,他们召开新闻发布会,称:“我们要创造自己的现实,将不再接受死亡大会的做戏……不管做什么,我们都会让远至印度苏联、近至美国小镇的每个人知道。”他们从肯纳报告书中引述:“现在正是阐明美国分裂局面的好时机……面对局势的同时,我们提供自己不同的生活轨道。”
他们的尝试鼓舞人心,自负却让他们比朋克好不到哪去。纽约林赛政府为了维护东村和平,将霍夫曼列为了社区联络人,条件是,不许警察逮捕他。因此他踏入了当地辖区,挑衅得越来越凶。他的警方处理人拒绝接受挑衅,退回了办公室,他便跟进去,砸毁奖杯和当地服务奖的陈列柜,成功地激怒了警察。
3月,他们在大中央车站举办了易比聚会。几千年轻人在现场乱转,抽烟,快活,喊着:“烧了,宝贝,烧了!”通勤下班的人们试图挤过队列,警官不得不以武力控制。纽约自由民盟的一位官员说这是“密西西比外我所见过的无端警察暴力中最显著的。”警察却不觉得事出无端:“这群动物把自己称作国家的下任领袖……我快吐了……作为正常人类,你想把他们的牙都敲出来。这是正常反应。”
易比派号召对民主党全国大会采取行动。这是伪装、挑拨和戏谑的威胁:“我们要将芝加哥焚为平地!我们在海滩上做爱!我们要狂欢政策!每人都要迷幻药!”
进行着芝加哥计划的另一派——全国越南停战动员委员会(即摩比派)则更像军事战略家。发起人之一汤姆·海登协助攻占了哥大的一栋建筑,他的伙伴戴维斯是新左翼最顽固的组织人,其做派令《纽约时报》记者联想起“堪萨斯4-H领袖”。他们的顾问戴维·德林格是个二战期间宁可入狱也不响应神学院缓期征兵的和平主义者。
与兄弟易比派相比,摩比派对公开展示也兴趣不减。戴维斯随身携带着从北越带回的一片美国炸弹碎片,以便生动展示美国是如何“解放”越南的。1967年,在纽瓦克作社区组织的海登写道:“暴动既可看做黑人反抗种族主义的发展新阶段,又是全社会无法支持种族平等的自然结果。暴动表示人们在创造历史。”摩比派准备去芝加哥制造革命,计划吸引大批从未示威过的人群。戴维斯告诉记者,国际圆形剧场将被士兵、坦克和铁丝网包围,以保护大众耳熟能详的提名获选人。他很想看到全国各大报纸登载相关图片的场景。“这表明,民主党不召集军队就开不成会。”
第三派——麦卡锡青年考虑过上街示威,要大会制定反战决议,迫使后台抽雪茄的老板允许代表投良心票。但大部分人很久前就有了其他计划。因为担心不可避免的暴力冲突,他们的公开大会联盟解散了,这意味着最终到达芝加哥的将全是最激进的暴力分子,大部分人欢迎对抗。
芝加哥对公开一词的自主解释与其他词的定义紧密相关。“没人要攻陷城市,”戴利市长称,“我们允许他们在美国市民范围内表现,不能逾界。”市民就是有序、顺从的守法人士。在此定义中,不管是反对党内提名汉弗莱的麦卡锡活动家,还是生长于斯的嬉皮士,都是外来者。戴利说城市在控制中。“若有问题,则全部来自外来者。”威胁大会公开化的就是外来者。
芝加哥有的是点子对付外来人士。一名城市官员到海德艾斯布利区探查,回来报告说他们臭气熏天,犯罪嗑药,身染性病。红色小组在63街的学生争取民主社会组织的国际总部安了窃听器。
4月11日,市委通过了一项治安妨碍法条,“任何非理性或攻击行为、言语、姿态或表现,明显并即时对和平造成威胁的”,被列为违法。两周后,警察在市中心广场大展拳脚,对持有媒体通行证者全部武力推搡。在警察眼里,他们是祸根。国际警察首长协会执行官塔姆在警长6月刊上写道,媒体“过分宣扬激进,勤奋地给暴动火上浇油”。戴利市长很赞同。他预料“除非有些评论家和专栏作者找麻烦”,大会一周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易比派给的暗示相当离奇:密歇根大道的裸女游行,“长队的康加舞”,把迷幻药下到水源里。摩比领袖私下交流了暗语,被密探记了下来:“大水泛滥的话,确保淹满整个城市。”海登的意思是如果警察开始挥棒,抗议者就要把这一消息散播出去,保证尽可能多的芝加哥人知道情况。但在警方密探的耳朵里,这意味着袭警。
警员尽职地做出了估计:要影响水源,需要街上按微克在卖的迷幻剂5吨。他们也做出了保卫水泵站的计划。然后他们得到消息,一位有钱的芝加哥贵妇露西·蒙哥马利在金博士暴动后保释了黑人权力拥护者,她更是摩比派的经济赞助人。加起来,就形成了一个观念:白人激进分子是黑人暴动者的马前卒,而麦卡锡青年是阴谋的局内人。盟友制造街头混乱时,他们就给汉弗莱添乱。
大敌当前,戴利机器内部团结一心,促使暴动策划人想出更彻底的反抗妙计。
芝加哥警方的恐惧在克利夫兰市得到了证实。瑟蒙德请议员看下流电影的当晚,一种新型暴动——有计划暴动爆发了。一位警探说到一伙名为新利比亚黑人种族者的埋伏:“他们从每个方位向我们疾射。”激进分子弗里德·“艾哈迈德”·埃文斯说他的卡宾枪卡住了,遗憾没能多杀几个警察。他预言全国性黑人起义将吸引参议院国内治安下属委员会的注意,一年后,一场月蚀将会触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无法无序的恐惧笼罩了各个城市。因太多人遭遇抢劫,首都公车司机开始收纸凭条代替现钞。纽约消防员怀疑袭击者会拿假警报当诱饵,随身武装了金属棒。皇后区的警方电话亭里被安了一枚炸弹,全市电话亭全部被禁用。
芝加哥的红色小组开始监视每个黑人领袖。他们报告说,黑豹党计划“在黑人区制造事件,迫使白人警察插手其中,然后挑起对警察暴行的不满”,他们与海登合作,雇用妓女勾引代表。美军从德克萨斯的胡德堡派遣7500人镇压芝加哥暴动。43名黑人士兵因拒绝前往而被捕,被称为胡德堡43人。华莱士在一些票选中攀升到了20%。他宣布了36州的投票情况。查塔努加一位牧师宣称:“除了看到基督再生之外,美国唯一的救赎就是华莱士的当选。”
辛辛那提的全国州长会议牺牲了热带鸡尾酒,通过了一项决议,宣布“美国街头犯罪需要全体美国人的最大关心与注目”(他们拒绝了美国警长要求的枪支管制法)。莱斯特·马多克斯在旅馆走廊撞到一个硬东西,叫了保安,抓到一个杀手。有报道称他的目标是里根。两周前,里根在萨克拉门托的居所遭到一个持有燃烧弹的年轻人跟踪。特工开枪以示警告,才赶走了他。
两党准备开会决定由哪位候选人来领导这团乱麻。准备期间,所有候选人都由特工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