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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师徒(下)

东海上空,万里晴朗,凉爽的海风从海面轻轻抚过,带起些许波浪。这座被灌木覆盖的岛屿四周,海面显得那样平静,空中几日前还时常可见的海鸟此时却不见了踪影,甚至偶尔出没于海面喷吐海水的海兽都见不到一只,一切都太过安静。

海岛内,虽说已是正午,但是空气中的那分闷热却着实有些异常,肉眼可见热气在空气中升腾,就如元成子此时的心情一般。

元成子此刻正站在岛屿最中央那一座孤军突起的山峰顶上,他的眉头紧锁,偶尔抬起头来看看天,偶尔又扫视一圈海岛周围的海面,最后目光落回身前躺在紫色玉床上的那一副干枯躯体上。

元成子这般看着看着,不禁自语:“这般模样,只怕谁见了都会以为是一具千年古尸吧。若非还能感受到这日月精气的流动,不然我都会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否错了。”说到这,元成子的手轻轻拂过玉床的边沿,眼中闪烁着些许柔光,在他的内心似有一抹难以忘怀的情丝牵绕,勾起阵阵回忆。

一连十个昼夜,元成子闭着双眼盘坐在山顶上一动不动,只有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不时睁开观察着躺在玉床上的身躯干枯的元仲。说来奇怪,原本东海上的天气相较于其他海域来说最是反复无常,今天晴空,明日便可能挂起狂风下起暴雨。可是这几日,却颇为反常,几日来,除了偶尔袭来的大风外,别说雨了,便是一朵乌云都没有。

元成子于数十年前曾有那么一整年在东海之上流浪的经历,对于东海上的怪异天气也是有过深刻体会。刚开始的时候元成子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意识到这一切有些不对劲。再看看元仲,干枯的身躯似乎没有一丝变化,这也让元成子心中有些疑惑起来,“奇怪,真是奇怪,这小子的情况和书中介绍的有些不一样啊,这都十天了,怎么能一点变化都没有呢。还有这鬼天气是怎么了,怎么就一点不像东海呢!”

思来想去,元成子也是没有想到任何原因以及解决的办法,而就在这时,在他的仔细感知下,竟发现原本进入元仲体内的日月精气却以一种细微的方式渐渐流失。元成子霍地站起身来,眼中锐芒闪烁,像是明白了什么,当即右手掐诀,随后便见其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在了在了原地,再次出现时却是来到了一片火红的世界。

元成子立于空中,四周是赤红的岩石,身下则是冒着炽热气息的岩浆。他似乎早就预见到了这般情景,脸上并无惊慌之色,反而是定睛朝着岩浆之中仔细看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不多时,元成子便锁定了目标,只见其右手伸出两指对着岩浆某处,随着一声“起”,就见到两指泛起乌光然后一弯,便如同钓鱼一般将一个巴掌大的球状物体从岩浆中拉了出来。

这东西外观好比一个较大的鸡蛋,蛋壳上有着分布不均的淡紫色纹路。元成子打量了一番,以他的阅历却是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从外形看有些像火凰的蛋,可这大小又不貌似不对,这世间以地火孕育的异兽屈指可数,哪个的子嗣是也不会只有这般大小。算了,老夫也不纠结,你这家伙竟然敢盗取我宝贝徒弟的日月精气,暂且先将你封印起来,日后再做处置。”思罢,元成子祭出一块刻满奇异符文的铜盘以秘法悬于这枚不知名的蛋上,随后便见圆盘中洒下朦朦紫意将蛋笼罩。做完这件事,元成子心下一定,便从山内离开,重新回到元仲的身边,待仔细观察元仲身体情况后,确认了元仲体内的日月精气没有再流失。

而这时,“轰”地一声,虚空中响起惊雷乍现,许久不见的乌云慢慢聚拢而来,终是恢复了东海往日风采。元成子抬头看着天空,再想起这段时间的天气,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到底是什么家伙的蛋,竟然如此奇特,不仅以地火孕育,还可驱避天雷雨润,更是能够抽取他人体内的日月精气为己用,最为不可思议的这东西现在还只是个蛋!”

之后已是过去了半月时间,如今,元仲的身躯不再干枯,样貌恢复成了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以此推算,想来再有半月的时间,这所谓的轮转应该便能顺利完成。可是就在一个月后,元成子却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当元仲的外貌恢复到十八岁左右的青年时,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又是几日过去,元仲的外貌每天都在变得更为年轻,十七,十六……直到成为一个三岁模样的孩童。上顶上,阳光洒落,伴着一声舒爽的呻吟声,元仲终于醒了过来,宣告了这第一次轮转的结束。

此时的元仲就彷如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醒来后,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一双清澈的双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风景,突然眼前一黑,一个挂着死人脸的大叔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顿时把元仲吓得向后一跳。

要知道此刻两人正处于山顶之上,他这一跳却又跳出足足两丈,超出了山顶范围,于是整个人便直接往山下落去。

元成子心中一惊,却是暗道这小子的肉身力量看来不错,因为这时的元仲是光着身子,便见一条白布从元成子的袖中飞出将正在惊恐大叫的元仲裹着拉了回来,顺带着便将玉床收了起来。

元仲重新脚踏实处,心中仍是惊魂未定,待回过神时正准备向元成子道谢,却想到若不是这大叔突然出现,自己也不会掉下去,谢字还未出口便又咽了回去。

这时,元成子却是问道:“徒儿,感觉如何?”

元仲起初并没有反应过来,而后左看右看,发现此处就自己和这个大叔两个人,于是指着自己对元成子说道:“大叔,你是在和我说话?”

元成子一听,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心想这小子的记忆莫非丢失了?心中疑惑,嘴上却还是说道:“这里就你我二人,我不叫你,难道是在叫鬼吗?”

元仲裹着白布的身子一蹦一跳地来到元成子身前,张大双眼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大叔。不一会,却是挠了挠后脑勺,却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师父,于是便问道:“大叔,你真是我师父?”

“如假包换。”

“那大叔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元仲。”

“哦,原来我叫元仲,那大叔你呢?”

“元成子。”

“咦,大叔也姓元,看来你真有可能是我的师父。”

“等等,能别叫我大叔?”

“好的,大叔。”

“……”

※※※

经过一番了解,元成子和元仲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元仲明白了自己因为身体里面有一根神奇的骨头,导致自己发生了很多事情,而究竟是哪些事情,元仲没问,元成子也就没说,其实元成子除了知道元仲叫元仲外,其他的也是一无所知。

另一边,元成子也是清楚了一些事情,元仲经过这第一次轮转,丧失了情感方面的记忆,不过保留了部分常识方面的记忆,比如说话,认字。“就是不知道这记忆是直接没了,还是只是暂时忘记。要是以后每一次轮转都这样,那可麻烦大了。”想到这,元成子顿时觉得这件事变得棘手起来。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元仲突然想起来,虽说认可了眼前这人是自己师父,可却还不知道是自己的什么师父,于是问道:“师父,那我跟你学什么呢?”

元成子听着称呼的改变,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将烦恼暂时压下,“轮转之骨的玄妙毋庸置疑,至于详细,看来还得去找那个老鬼问问。”

想通了的元成子神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笑着说道:“我教什么,你学什么,喏,这卷术诀拿去领悟,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卷扎好的白色皮卷递给元仲。

元仲“哦”了一声接过皮卷,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元成子的衣袖,心想这师父的袖子好神奇,竟然还可以藏东西。他正这般想着,却没发现自己的双脚正离开了地面,待回过神来,只见师父正拎着自己往山下一跃,眼前画面飞快变化,一眨眼间人已是重新落在了地上。再回头看看,元仲不禁咽了一大口口水,这近百丈的距离竟只是一瞬而过,真是太吓人了。不过,他此时的心里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却是向往,看向元成子的眼神多了一丝渴望。

元成子在落地的刹那突然眼皮一跳,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似有些惊讶,又带着几分疑惑。他摸了摸元仲的脑袋,说道:“徒儿,好好参悟。”

元仲点了点头,而后只觉头上一轻,下一刻便不见了元成子的身影,他下意识地喊了声“师父”,却是无人回应。元仲显得有些无奈,这师父来无影去无踪的,真是让人没有一丝心理准备,看了看四周,除了身后有个山洞,其余尽是些高大的树木。突然想起自己手中的皮卷,便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只见这不大的白色皮卷上,竟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黑色的小字,从右首开篇处看起,三个略大的红字——“凝一诀”于这一瞬间映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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