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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重返底特律

一个人能发现的最大惊喜,就是他做成了一件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

——亨利·福特

(一)

在莫尔林地呆的时间长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在福特的心中慢慢生长起来。他不仅担心自己的理想无处安放,也担心家庭的经济来源。他曾对朋友说:

“500亩的林地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砍光的。”

幸运的是,“机械师亨利”的美名已在密歇根地区传开了。巴凯依尔收割公司很快便慕名找来,聘任福特为机械师,负责该公司在底特律地区的农机产品的安装和维修工作。巴凯依尔收割公司的技术中心设在底特律。因此,福特要经常乘坐马车到底特律去工作。

1891年秋收时节的一天,福特像往常一样到底特律去上班。他一走进技术中心,就看见许多工友和机械师正围着一台小巧的动力机赞叹不已。福特凑上前去,大声问道:

“伙计们,你们在看什么呢?”

一名机械师头也不抬地回答说:

“‘沉默的奥托’,一种新型汽油发动机。”

“原来是汽油发动机啊!”福特摇着头,回答说。

早在1883年,曾在奥托公司工作的工程师戴姆勒就制成了第一台四冲程往复式汽油发动机。由于当时的技术尚不成熟,早期的汽油发动机不但体积大、油耗高,输出功率小,噪音也很大,所以没有推广开来。

那名机械师见福特摇头,朗声说道:

“亨利,‘沉默的奥托’与以往的汽油发动机不同。它是德国著名工程师尼科拉斯·奥古斯特·奥托制造的。它工作时候的噪音非常小,所以我们才叫它‘沉默的奥托’。”

“奥托?”福特立即想起自己多年前在造船厂看到的那篇文章,“或许我应该仔细研究一下这台‘沉默’的家伙。”

那名机械师喊道:

“太对了,亨利,我们应该仔细研究研究它。听说法国人已经用它造出会自行移动的汽车了。”

其实,最早提出汽车概念,并将汽油发动机装在汽车上的并不是法国人,而是德国人。1885年,德国著名工程师尼科拉斯·奥古斯特·奥托的助手哥特里勃·戴姆勒便将他和奥托制造的高速内燃汽油发动机用在车辆上。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德国另外一名著名的工程师卡尔·本茨也做了同样的尝试。

然而有趣的是,汽车在德国并没有得到推广,反而在法国迅速普及了。这主要是因为热情、浪漫的法国人比古板、严肃的德国人更容易接受新生事物。

当福特第一次听说“汽车”这一概念的时候,法国的帕卡德一勒瓦索公司已经对戴姆勒发明进行了进一步的改造,设计出了统一的汽车外型,构思出了现代汽车的基本结构。法国也由此成为当时世界上名副其实的汽车工业中心。在此后的十几年里,法国的汽车生产一直居世界首位。

福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被工友们称为“沉默的奥托”的机器。他惊奇地发现,这台新型发动机与蒸汽机相比,完全是一件革命性的产物。它不但重量轻,体积小,结构紧密,加工精巧,最令人惊叹的是它独特的四冲程循环系统设计方案。在第一冲程上,活塞把雾状的燃料导入汽缸,第二冲程则负责把燃料压缩,第三冲程是点火引爆装置,而膨胀后的气体则推动活塞冲向最后的第四冲程,然后排放出废气,又开始新一轮的循环。

回家之后,福特兴奋地对克拉拉讲起了在城里的见闻。末了,他不无遗憾地说:

“我一直犯着一个极大的错误,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陷入了对蒸汽机的痴迷中,从而忽视了技术的新发展。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克拉拉,我所要制作和完善的是一种装在轮子上、能代替马匹的驱动机器,但这台机器的动力源不应该是蒸汽机,而应该是汽油发动机,像‘沉默的奥托’一样的发动机!”

克拉拉适时地提醒丈夫说:

“那么,我们到哪里去弄一台汽油发动机呢?”

福特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回答说:

“是啊,要想弄到一台汽油发动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乡间的技术条件实在太有限了。”

(二)

为了制造汽车,福特到处去寻找汽油发动机。不过,由于美国本土的工程师们尚未造出这种新型的发动机,只有到欧洲才能买到。但万里迢迢地跑到欧洲去买一台发动机对福特来说并不现实,他暂时还没有足够的财力。

1891年冬的一天,福特突然对妻子说:

“既然暂时弄不到汽油发动机,我们就用蒸汽机代替吧!”

克拉拉十分支持丈夫的想法,她说:

“亨利,想干就干吧!”

得到妻子的支持后,福特立即投入到设计工作当中。每天晚上,他都坐在明亮的灯光下在稿纸上画引擎和传动装置。一个周末晚上,福特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设计。他疯狂地大叫起来:

“克拉拉,快帮我拿些稿纸来。”

克拉拉正坐在客厅的钢琴前看简谱。听到丈夫的喊声,她本能地站起来,将手中的简谱递给福特。福特一拿到简谱,便在背面的空白上面潦草地画了一个引擎的简图。几分钟后,福特像个孩子似地大声喊道:

“就是这个!克拉拉!这是我正在设计的汽车构造。”

聪明贤惠的克拉拉虽然看不懂那张潦草的简图,但却非常清楚丈夫正在干什么。她搂着丈夫的脖子,高兴地说:

“亨利,好好干吧!你一定会成功的!”

简图设计好之后,福特便把实验室里两台蒸汽机拆下来,开始组装他的“汽车”了。一个月后,两台“会走路”的机器诞生了。遗憾的是,福特的设计并不成功,两台机器中只有一台勉强向前行驶了30多米,另一台则一动未动。

这次实验的失败促使福特产生了搬到底特律居住的念头,因为城里的技术条件要比迪尔伯恩先进得多。福特的内心十分矛盾,因为他的妻子克拉拉十分喜欢莫尔林地里的这片乐园。但如果继续在迪尔伯恩住下去的话,他肯定会疯掉的。几个月后,福特终于鼓起勇气,试探性地跟妻子商量起了搬到城里去住的事。

克拉拉沉默了半晌,声音低沉地反问道:

“亨利,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吗?”

福特摊开双臂,将克拉拉揽入怀中,安慰道:

“亲爱的,放心吧!只要有你有我的地方,就会有一个幸福的家。”

克拉拉低声啜泣着,哽咽着说:

“亨利,我支持你!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无怨无悔地跟随你。”

福特感动极了!他深情地望着克拉拉,温柔地说:

“爱迪生照明公司底特律分厂正在招聘一名机械工程师,我的朋友已经把我推荐给公司了。亲爱的,你知道,这个职位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而且收入也不错。”

克拉拉低声道:

“亨利,想干就去干吧!”

于是,福特带着妻子克拉拉一起搬到了底特律,并在底特律的约翰大街租了一套两居室的住房。房间很小,光线也不太好,但距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他这样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方便在下班之后利用公司的车间进行他的汽车实验。

(三)

爱迪生照明公司底特律分厂是整个密歇根地区最大的企业之一。它的创始人和拥有者是著名的发明家托马斯·爱迪生。爱迪生不仅是一个成功的发明家,也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他发明电灯后不久便创办了电力公司,为电灯用户提供电力。当时,爱迪生电力公司底特律分厂下属的两家发电厂垄断了当地80%的居民用电。

福特和其他机械工程师主要负责安装和检修各种机器。这是一项十分辛苦的工作,因为发电厂供电的时间大多在夜间。每天黄昏时分,当大部分工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福特才刚刚走出家门去上班。他的工作时间从傍晚6点至到次日清晨6点,月薪为45美元。虽然工作很辛苦,薪资也不高,但在摆满各种各样机器的发电车间里,福特如鱼得水,工作十分努力,对新技术的掌握和运用也比其他人快一些。很快,他就成为发电厂里最受尊敬的人物之一。

1893年9月,美国马萨诸塞州的查尔斯·杜里埃和弗兰克·杜里埃兄弟制造出美国第一辆用汽油作动力的“无马之车”。一时间,美国各大报纸纷纷以“无马之车在美国诞生”、“兄弟俩的发明”、“奇迹!用汽油发动的车”等为题报道了这一历史性的事件。然而,一直关注汽车发展的福特却在此时将注意力从外部转到了家里,因为克拉拉此时已有8个多月的身孕了。

克拉拉很不适应城里的生活。每天福特下班后便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起来,而克拉拉则在此时开始忙碌起来。她打扫卫生,洗菜做饭,等到中午时喊醒福特,和他共进午餐。下午,福特往往一头扎进厨房,研究他摆放在那里的机器。

克拉拉寂寞极了!她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有亲朋好友来访。每隔半个月,威廉都会到底特律来一次,看望福特和克拉拉。玛格丽特、约翰等人也是家中的常客。当时,约翰的主要工作便是驾着马车,将迪尔伯恩农场上生产的新鲜牛奶送到底特律的各个商店。有时,他会顺道看望哥哥一家。每当福特不在家,克拉拉就会坐上约翰的马车到迪尔伯恩去看看。

克拉拉怀孕之后,福特对妻子的关注稍稍多了一些。为了不影响妻子休息,福特将家搬到了距离工厂区较远的巴克莱大街58号。此外,如果工厂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他也会呆在家里陪克拉拉。

11月6日上午,在一阵清脆的啼哭声中,一个健康的男婴降生到亨利·福特的家中。福特紧紧地握住克拉拉的手,安慰着妻子。

克拉拉虚弱地问福特:

“亲爱的,我们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福特兴奋地说:

“我早已经想好了,就叫他埃德塞吧!”

克拉拉惊诧道:

“埃德塞!你的好朋友、化学界的新宠埃德塞·鲁迪曼的名字?”

福特微笑着回答说:

“是的。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像埃德塞·鲁迪曼一样,从小就出类拔萃!”

此时,福特儿时的好友埃德塞·鲁迪曼已经大学毕业,开始在化学界崭露头角了。几年后,他便成为美国著名的化学家。

儿子埃德塞出生后不久,福特的工作也随之出现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转机。在公司总经理亚历山大·道的授意下,福特被调到爱迪生照明公司底特律的总部。那里积压了大量已经损坏的机器,等着福特前去修理。

受命之后,福特将妻子和孩子委托给亲友照顾,自己则呆在总公司的车间里,没日没夜地干活。很快,那批机器便恢复了正常运转。

福特的努力得到了总经理亚历山大·道的认可,他也迅速被提升为公司的副总机械师,月薪升到了75美元。在副总机械师的位子上干了不到一个月,福特又被破例提升为底特律爱迪生照明公司的总机械师,月薪100美元。而此时,福特才仅仅31岁。一时间,福特成为底特律的名人,并被底特律基督教青年技工学校聘为兼职教师,向青年学生讲授机械知识和他的成长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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