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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短姑圣迹

当初紫竹骤然遭到伏尔特吉魔法的摆布,在那一阵阵狂风暴雨的面前只觉得突然间精神恍惚,意志不能控制。一不小心,便被伏尔特吉擒拿过来,关在蛮夷军队的大营之中。

她苏醒过来的时伸,只见外面月光皎洁,星斗满天。不由得想道:“我虽然学会了兵法和格斗技术,也学会了腾云驾雾。只是没有学到一点儿法术,在这蛮军的重重围困之中如何能够逃得出去?要是神仙姑姑当初也教我一些法术,我就不会困在这里了。”

她正在这样想着,忽然发现房间外面似乎有人窥视。

这让紫竹十分愤怒:蛮夷之人果然庸俗低贱!她想了一想,决心好好地教训这个贼人一番。她摸了一摸,那根紫竹拐杖还在身上。于是假装睡着了,和衣躺在床上。

子时左右,那个人的影子又出现了,并且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紫竹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将紫竹拐杖握在手中,准备像抽打高强一般,狠狠地抽打一顿那个蛮贼。

不过,此时紫竹惊奇地发现,那个蛮贼竟是一个自己熟悉不过的女人。

那个女人也没有转过身子,却淡淡地说道:“紫竹,你的竹杖打下来啊!”

紫竹大吃了一惊:“这不是神仙姑姑吗?”便急忙问道:“神仙姑姑,您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进屋,却要在外面窥伺?”

神仙姑姑说道:“我必须等到子时以后,才能够进来。”

紫竹问道:“为什么?”

神仙姑姑说道:“在今日子时以前,我还必须对你的身世进行保密。但是到了子时,我就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紫竹想道:“自己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就要实现了。”这让她非常高兴,但也有莫明其妙的担忧,于是问道:“这是观世音菩萨给您规定的?”

神仙姑姑点了点头。

紫竹听得神仙姑姑的声音十分凄怆,便上前搂住神仙姑姑,又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只见明媚的月光之下,神仙姑姑的脸上满是泪水。

紫竹不由得诧异地问道:“神仙姑姑,您怎么哭了?”

神仙姑姑用手拭去了泪水,倔强地说道:“我何曾哭过?”

紫竹说道:“您不用隐瞒,您脸上的泪水告诉了我一切。”

神仙姑姑不再言语。

紫竹转过话题问道:“神仙姑姑,蛮军之中那个会使法术的怪异人物是谁?”

神仙姑姑说道:“那人叫做伏尔特吉。”

紫竹又问道:“他为什么具有那么高的法力?”

神仙姑姑说道:“他已经修行了七八百年,当然具有很高的法力了。”

紫竹说道:“难道郭舍人、惠果禅师和海通法师都比不上他吗?”

神仙姑姑说道:“这是你脱离尘世应有的一劫,所以他们不能使用法力拯救你。”

紫竹说道:“那么必须是您来拯救我了?”

神仙姑姑说道:“不错。我今天不但要拯救你,而且准备带你到一个地方去玩玩。”

紫竹问道:“什么地方啊?”

神仙姑姑说道:“南海普陀山。”

紫竹说道:“嘉州战事如此紧张,我们怎么可能在此时离开呢?”

神仙姑姑说道:“没有关系,不会误事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再说嘉州的战事已经不用你我参加了,将由你表兄和吴其、唐牧他们平定下来。”

紫竹说道:“照这么说起来,我们有另外的事情了?”

神仙姑姑说道:“不错,我们先到普陀山,然后再回到塔子山去。”

紫竹想了想,既高兴,又有一些担心。

神仙姑姑说道:“我们走吧!”

紫竹点了点头。

神仙姑姑用手往墙壁一指,两人便悄悄地破房而出。

她们走出了蛮军的营帐,沿着山坡向外面走去。道路上冷冷清清的,四下里没有一个人影。

神仙姑姑说道:“紫竹,我们腾云驾雾吧?”

紫竹说道:“好啊!”

二人略一扭动身子,就像燕子一样地飞翔了起来。

她们并着肩一起腾云驾雾。周围是蔚蓝色的天空,满满的月亮,闪闪的星斗。

紫竹高兴之余,禁不住问道:“神仙姑姑,您真的不是观世音菩萨吗?”

神仙姑姑回过头来,认真地说道:“我既不是观世音菩萨,也不能是你的神仙姑姑!”

紫竹不由得诧异地问道:“可是您是我的什么人呢?难道我称呼您神仙姑姑真的错了吗?我看您大约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呢。”

神仙姑姑苦笑了一下,说道:“不错,我的真实年龄其实早已经超过了四十岁。可是你还是不能叫我姑姑!我本来姓王,名字叫做王怡然,却是你的嫂子!”

紫竹听了,不由得浑身一震,惊愕地问道:“我是一个被父母遗弃了的孤儿,从来没有过兄长,又哪里来的嫂子呢?”

神仙姑姑看了她一眼,伤楚地说道:“看来,我真的必须告诉你家中的事情,否则你一定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无兄无嫂的孤儿!”

紫竹大感奇怪,睁大了眼睛问道:“我有家?有父母,还有兄长?”

神仙姑姑说道:“你怎么会没有家呢?不过,这不是今生,而是你的前生。”

紫竹疑惑地问道:“你是说,在我的第九个轮回之中?”

王怡然说道:“不错!”

紫竹问道:“那么,我们的家在哪里?”

王怡然说道:“我们的家就在普陀山莲花洋旁边的长风岛上。我们有过家,有过爹爹,有过母亲,你还有过兄长。”

紫竹想了一想,王怡然所说的事情,她恍惚已经有一些记忆了,只是不能够完全想起。

王怡然问道:“你现在想起来了?”

紫竹说道:“还没有,不过应该有一点儿记忆了。你既然是我的嫂子,就快点告诉我家中的情形吧!”

王怡然说道:“家中的事情还得从普陀山说起。你知道普陀山么?它现在已经成了与山西五台山、四川峨眉山、安徽九华山并称的华夏佛教四大名山。”

紫竹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观世音菩在那里。但是从来没有去过。”

王怡然说道:“普陀山是观世音菩萨教化众生的道场了。”

紫竹不由得奇怪地问道:“观世音菩萨怎么来到普陀山的呢?”

王怡然说道:“大约一百年以前,一位名叫慧锷的东瀛僧人在五台山学佛期满。他想从五台山请一尊观世音菩萨的佛像带回东瀛国。可是走到莲花洋的时候,却遭遇了巨大的风浪。”

紫竹问道:“这可怎么办?必须等到风停浪平以后再走?”

王怡然说道:“不错。他在莲花洋等了几个月,结果还是不能够行船。每天海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但是一出海就波浪掀天,始终无法前行。他怀疑观世音菩萨不肯前行,于是烧了一炷香,向观世音菩萨请示。”

紫竹问道:“真的是观世音菩萨不肯前往?”

王怡然说道:“不错。慧锷无法,只得将观世音菩萨的塑像送到普陀山上的潮音洞中供奉起来,自己则乘船返回东瀛国去了。至今我们还称潮音洞中那尊观世音菩萨塑像为‘不肯去观音像’。”

紫竹说道:“观世音菩萨来到普陀山,我们的家乡一定十分热闹了?”

王怡然说道:“这是自然!每年农历的二月十九日是观世音菩萨的诞辰日,六月十九日是观音菩萨的得道日,九月十九日是观音菩萨的出家日,这些日子你知道么?”

紫竹摇了摇头,说道:“我对观世音菩萨其实陌生得很!哪里知道她的这些生日啦、诞辰日啦、得道日啦、出家日啦!”

王怡然说道:“每年的这几天,四面八方的信众都要汇聚到普陀山。这时候,通夜烛火辉煌、到处香烟燎绕,人人诵经礼佛,其盛况可以说是天下少有呢!”

紫竹不由得说道:“这可是太好了!嫂子,你还是快些讲述我们家中的故事吧!”

王怡然说道:“好吧。你在前世的名字叫做灵姑,水灵灵的灵。你从小就长得很有灵气,这个灵姑的称呼,还是村里的人们给你起的呢。”

紫竹说道:“灵姑?这个名字倒不俗气!”

王怡然说道:“可是你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短姑呢,你想得起来么?”

紫竹不由得好笑道:“怎么又叫做短姑呢?什么短,长短的短么?”

王怡然说道:“不,从字体上说,就是长短的短。可是实际上,不是这个短。而是你损我,我损你的那样一种意思。这是我们家乡的一种土俚之语!”

紫竹嘻嘻一笑,说道:“我明白了,这是人们在相互戏谑时候所使用的一种方言。可是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一个名字呢?”

王怡然说道:“直到现在,家乡的人们都还是这么称呼你的!”

紫竹茫然不知所措,问道:“这是为了什么?”

王怡然笑道:“这其中还有一大段故事呢,你想不想听?”

紫竹问道:“是关于我的故事么?”

王怡然说道:“不错,是关于你、我和观世音菩萨的故事。”

紫竹说道:“我本来就爱听故事。既然是关于我自己的故事,怎么能不听呢?嫂子,你不要卖关子了,快些告诉我吧!”

王怡然讲述了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五十年以前,普陀山附近的长风岛上,住着一对勤苦的渔民夫妇。男的叫做谢长成,女的叫做刘氏。夫妻二人依靠打鱼为生,一直没有儿女。

夫妇俩笃信观世音菩萨,省吃俭用地积累了一些钱财,用来作为普陀山潮音洞观世音菩萨塑像保护的善款。过了一年,他们生下了一个男孩子,取名叫做谢春华。又过了十年,他们又生下了一个女孩子,名字为灵姑。

又过了五年,十六岁的谢春华长成虎背熊腰的一个大小伙子。

他到大陆上的一个小镇上去卖鱼,发现那里的两个小流氓在欺负一个姑娘。

谢春华仗义出手,赶走了那两个小流氓,救下了这个姑娘。

谢春华问道:“姑娘,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去吧?”

那个姑娘流着眼泪说道:“我就是因为没有了父母和家庭才遭到他们欺负的。你让我回到哪里去呢?”

谢春华没有办法,只得带着她回到了长风岛上。

在路上,谢春华才知道,这个姑娘姓王,名叫怡然。她本是一个读书人家的女儿,可是因为父母在战乱中丧生,她只好一个人流落在街头。

后来,在这个偏僻的海岛上,谢春华与王怡然结为了伉俪。

可是不久,谢春华的母亲病逝了。接着,谢长成和谢春华又在一次近海捕鱼中,因为遭遇台风的袭击而丧生。

接踵而来的巨大打击让王怡然痛不欲生,但是谢家还有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妹子,需要靠她抚养成人。王怡然只得强忍悲痛,勉强撑起这个困难重重的家庭。

她们一家没有了男人,再也不可能下海捕鱼了,全部的生计骤然变得百倍地艰难。

王怡然只得一方面替别人修补渔网,一方面在海岛上开垦了几亩土地,依靠种植一些粮食和蔬菜解决吃食的问题。

好在灵姑也很懂事,不断地帮助嫂子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姑嫂二人就这么相依为命地过了六年,灵姑渐渐地长到了十五岁,人也出落得十分的美丽。

为了让灵姑今后能够嫁个好的人家,王怡然省吃俭用,总是将灵姑打扮得整整洁洁的。

接着,她们又发愿礼佛。

这一天,王怡然带着灵姑,和村里的一些女人前往潮音洞,给观世音菩萨上香。

可是她们的船只刚刚停泊在岸边,灵姑忽然月经来潮,不得不告诉了嫂子。

在世人的心里,女人来月经被视作“身子不干净”。

“身子不干净”是不能前去晋见菩萨的。

王怡然于是笑着“短”灵姑道:“你怎么这般没有福气?好不容易过来进一次香,偏偏你的月经又来了!”

灵姑又羞又急,撒娇地说道:“它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要在这时候来!真是气死我了!”

看见妹子发了急,王怡然只得安慰道:“你就好好地坐在船上等候,嫂子替你去进香许愿吧!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观世音菩萨给你找个好的人家!”

灵姑尽管一百个不情愿,可是没有一点儿的办法。

嫂子他们进香去了,灵姑只好一个人静静地呆在船上。

到了中午,灵姑又渴又饿,可是嫂子她们却没有回来。

海面上忽然掀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风浪。一涨一落的潮水,企图将灵姑所坐的小船卷向大海的中心。小船要是被风浪带入了大海中心,就只有船毁人亡!

灵姑千方百计地把持住船舵,尽量不让小船漂向大海的中心。可是风浪越来越大,灵姑已经精疲力竭了,她不由得大声地哭喊道:“嫂子,嫂子,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呀?”

可是不但嫂子她们没有回来,岸边也没有一个人影。

正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中年美妇向着灵姑所坐的小船走来了。

她一边走,一边向潮水里投下了一些小石块。奇怪的是,风浪渐渐地停止了,那些石块却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有如小船一般大小的礁石,半浮半沉地露出了水面。

中年美妇踩着这些礁石,径直来到灵姑所坐的船中。她将那个食盒打开,里面尽是些精致的饼类。她慈祥地对灵姑说道:“你饿了,快些吃吧。”

灵姑不好意思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给我送来食物?”

中年美妇说道:“这是你家嫂子给你买来的食品,我只是帮忙她送送而已。”说罢,她放下食盒,上岸去了。

过了一会儿,王怡然回到船上。

灵姑高兴地说道:“嫂子,你买的那些饼子,又香,又甜,又脆,真是好吃极了!”

王怡然茫然地问道:“我什么时候给你买过饼子了?”

灵姑说道:“你刚才托人送来的啊!”说罢,还拿出了那个精致的食品盒给大家看。

王怡然以为是同行的姐妹们买的,于是问道:“我的好姐妹们,你们有没有谁给灵姑买过饼子啊?”

同行的妇女都说道:“我们大家自始至终都在诚心诚意地进香,谁还有时间去给灵姑买饼子?”

灵姑说道:“这就奇怪了!”

王怡然忽然想起:刚才在潮音洞里上香的时候,她仰视观世音菩萨的莲座,看见观世音菩萨下半截的衣裙湿着一大片。当时,她就在心中想道:“为什么观世菩萨的衣裙潮湿了呢。”

这时她明白了,肯定地说道:“这一定是观世音菩萨显的灵,我们必须去向她表示感谢!”

于是,王怡然马上返回潮音洞,在观世音菩萨的面前再三叩拜致谢。

后来,因为王怡然曾经在码头上“短”过灵姑的原因,她们停泊船只的地方便被人们称作了‘短姑道头“。道头的旁边,零散错落并且沉没于潮水之中的石块,被人们称作了“短姑圣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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