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那天,许久未曾一起出动的四人组,再加上书羽,一起来到了这个悲伤之地。怎么说,都是和自己有过交集的人。那么,人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不可以释怀。五人一袭黑衣,站在絮宁那张照片前整齐地鞠躬。照片上的絮宁安静地笑着,像是离开这个世界时的温柔漂亮。不知实情的易顷不停地自责,郑重地向王爸爸王妈妈道着歉,给了他们一张支票让他们安享晚年,却始终没有说出“节哀”这两个字。易顷一直都认为“节哀”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两个字。如果说悲伤也可以随心而欲地节制,那么,这样机械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大约,王爸爸王妈妈二人,也并不需要这两个字的安慰。接到支票后的他们,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难掩的兴奋之情。昨天,这二人来找自己时的嚎啕大哭还历历在目,絮宁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的不垂青才走到了这一步。易顷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深究。别人的家事,与自己无关。生命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开不起玩笑的东西,仅有一次,失之不可复得。
就在几人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位中年女人,看着絮宁的照片不停地抹着眼泪,说着对不起。几人都颇为疑惑。王爸爸王妈妈闻声而来,却使这位中年女人更加激动,眼神里仇恨的目光简直就要燃烧。“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中年女人剧烈地晃动着王妈妈的身体,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数不尽的心痛和愤怒。
易顷疑惑地抬头,果然看到了与照片上相似的眉眼。这才是亲生妈妈该有的情绪和状态吧。那个女人妆容精致,装扮用心,怎么看都缺少了一丝真诚,就算是昨日的哭诉。易顷突然间真的悲伤起来。怪不得,那二人的脸上刚刚会出现那样的表情。絮宁的这一生,不值。
王爸爸,哦不,王先生被吓得不轻,余光瞥了瞥易顷,转而怒道:“你胡说些什么!保安,把她拉开!”
几个保安见状马上拉住了她,这位絮宁的亲妈妈则是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话:“小宁啊,妈对不起了。生了你没能养你,死了也不能相认。如果我早知道王家夫妇这么人面兽心,早知道你会想不开,我宁愿带着你吃苦受罪啊!既然你死了,那么妈妈过去陪你吧?”
她还在说着什么,保安已经把她拉远了。几分钟后易顷再次告别的时候,却传来了那位中年女人的死讯。保安慌慌张张地进来,描述着她最后的时间。易顷看着这些光鲜亮丽的人们,突然就有些头疼,也有些恶心。小涵更是目瞪口呆。果真,戏剧来源于生活。这类事情,大约发生在好多人的青春里吧。
后来听学校里的人八卦几人才知道,原来絮宁的亲生妈妈就是王家的保姆胡妈。不用想也她知道女儿在自己身边受苦,在自己身边死去的那一刻该有多么难以接受,多么自责,所以才选择了那样坚决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吧。
王絮宁的离去不可谓不安静。或许,随着时光的慢慢流逝,人们就会将她淡忘。就像泰戈尔说的那句话——天空不曾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徐一家还是交换到了澳大利亚。也或许,徐一家的外婆会在他离开的日子里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老去,不会被他人知晓。絮宁当初努力保护的一切,还是无疾而终。或许,死亡,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所有的问题都没有解决,而是暗潮汹涌。
如若从一开始就看到了结局,还会不会选择那条让自己遍体鳞伤的路,又会不会心甘情愿为ta倾尽所有,义无反顾?大约,不论是易顷,还是絮宁,答案都会是肯定的。因为那就是青春啊,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没心没肺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