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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 22

“丑丑,你真的不去上学了吗?”望着躲在被窝里假装睡觉的丑丑。

“你不是这么建议我的吗?怎么现在还问起我来了?当然不去了,我已经跟瑾华说好了的,而且学校也同意我退学了,反正我不是人间的人,怕什么呢?”丑丑硬生生地扯了一下被角,有点不耐烦地盖住了头。

“那……那你打算一整天干什么呢?”

“我回冥界去。”

“……丑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

“没有的事哦,黎欧。现在我的心情很轻松,非常非常的好!真的没事啦,我已打算回到零了……”在被子里最终按捺不住,默默地任眼泪肆意流淌,浸湿了床单,浸透了她的心……

“真的吗?丑丑?”黎欧望着丑丑停顿了半晌,说道,“我明白了,我就遵照你的意思吧……对了,早餐放在桌上了,记得起来吃啊,到时候都……凉了。”

“谢谢你,黎欧,真的谢谢你……”哽咽着勉强说出这句话,之后又闭上了凄然混浊的迷惘双眸。

我一定要……忘记他……

“丑丑她今天回不回来上学呢?”瑾华挎着个书包,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着头思虑着,压根儿没注意到久姝在不远处向他热情地打着招呼。“不过……现在也算是解放了,自由了吧?毕竟丑丑昨天那么说了,但是……”宗华停了下来,不经意地往路边花坛望去——那一片美丽的蔷薇花,淡淡地笑了一下:“真是漂亮的蔷薇呢……记得丑丑也很喜欢蔷薇呢……”眼里掠过一丝缥缈的忧伤,“还真是寂寞孤傲的蔷薇呢。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真的是像她说的那样,她充其量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个陌生人,一个要杀我的可怕女生罢了。但是,没有了她的生活会不会一下子有点不适应呢?毕竟相处了差不多半年,可是,自己不是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吗?还是慢慢地忘掉她吧,总有一天,我会,彻底忘记她……”抬起头,仰望着那瓦蓝的幽深的苍穹,闭上了眼睛,“丑丑,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了……”

“嘿!早上好!”忽然一把尖嫩娇柔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寂静与沉思——久姝使劲向上跳了一下,随即将手在瑾华面前猛地晃了一下。瑾华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说道:“干……干吗?!”

“怎么了啊,想谁呢?”久姝挽起瑾华的胳膊,如一只天真活泼的小兽物甜甜地无一丝忧虑地冲瑾华笑了一下。

“没……没有,要想也是想你,我可没有新欢!”瑾华暧昧地摸了娇小玲珑的久姝的头一下,笑着说道。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说我很敏感?很小肚鸡肠喽?!”久姝故作生气地甩开瑾华的胳膊,娇嗔地顶了他一句。

“没有啦,姝。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久姝还不忘眨巴一下清亮的眼睛,好奇娇媚地望着瑾华,如同那稚嫩的幼稚园小朋友。

“只不过……”话到嘴边,却又说不下去了,在嘴里周旋了一周,又顺着食道滑了下去,被胃酸溶解消释。为什么会,说不出口?“只不过……我很爱你啊!”瑾华尽力掩盖事实,冷不防地一下抱起娇柔的久姝。

其实我是想说,只不过,今天丑丑,不会再出现了……

漫步到中心广场的小公园里,径直走向那个曾经与瑾华在一起谈天过的秋千。轻轻地坐下,摇动了一下那熟悉的铁索,忧伤地笑了一下。

今天,就要回冥界去了呢,我再也不会回到人间,再也不会当生灵官了,剩下的日子只要一点一点渐渐地忘掉你,就行了……伤心地一闭眼,泪珠又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划过脸庞,带着无尽的忧愁与不舍滴落在忧伤的秋千上……没想到,我的初恋竟然会如此的心酸及苦涩……瑾华,你以后还会碰到什么样的女生?你会很快忘记我的吧?当然的事实了,每每在路上碰到了,我们形同陌路地彼此都会将视线游移开,假装没有看见,默默走开去。我离你如此靠近,心却又如此之远,真的,好想把你牢牢套住,我,我实在是……但是,我和你之间的那种隔阂,恐怕是永远也不会消失不见的吧?那么,这样看来的话,我是没有办法把你牢牢套住的了……低下了头,沉默,良久。秋千,随着摇动,而摇动,一次比一次荡得高……假如荡了出去,那么就飞向天空,看那苍穹也同样与我落泪……渐渐地,累了,哭累了,摇累了,无话可说,停止了摇动,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坐在那儿……最终是,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失意地飞出了小公园,飞出了中心广场……

这只不过是漫无目的漫不经心的飞行,也许是潜意识的引领,丑丑降落在了一个小亭子旁。收起双翼,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与瑾华初次相遇的地方。不由得心头为之一颤,亭子对面的那块斜坡草坪,仍然是那么的翠绿欲滴,草坪上方的那群小树林,也在微风中轻轻地抽泣着……心里想着不能去,不要去,否则会触景生情,永远忘不了他……可是脚却在不听使唤地落寞地一步步往前挪动。憔悴苍白的毫无生机全然麻木的脸,表情已经麻木,没有生机的眼睛也看不出任何的感情了,因为已经,全然麻木了现在,只是机械性地往前走着,走着……心痛得麻木了……忘记得麻木了……不想……真的不想……再拥有任何的烦恼了……特别是你——瑾华!

轻轻地将手放在树那粗糙的皮肤上,望着眼前这似乎从未发现过的小湖,更添了一种莫名的忧伤和心痛……凄神寒骨、寂寥无人……现在,除了流泪、回忆、怀念、心痛、忧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没用的了,因为一切已成过去。尽管我曾许下心愿,保佑你不受悲伤与痛苦侵袭,但是它们,早已在我心中折磨多时了。这,难以实现的心愿,我将为之痛苦。为了你,我甚至可以甘之如饴地去做所有事,但可悲的是,你我的未来早已崩坏,过去的时光业已褪色,现在只是靠着那其实伤痕累累的回忆来掩饰,勉强维持。但迟早有一天,锋利如匕的事实,会带给我伤痛,让我身心俱裂。现在的我,只有忘记他,把与他之间的一切回忆摧毁殆尽,哪怕是,最重要的回忆,也要如此,因为那些回忆,其实是因为他不懂我心中的那份感情与思念,对我无情的嘲笑。你对他的思念,他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的。对于他来说,其实我和他,从来没有,也不应该有,任何关系的。没错,现在的我,也这样悲伤地认为。所以,为了避免更多的伤痛,我要把一切,一切都删除,这是唯一的选择。还是快点回冥界去吧,别在这里待着了,待在这里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反而会觉得更加烦恼……怅惘地抬起头,仰望那可怖的天穹,伸出那洁白的双翼……

……

一霎间!

“结界?”望着这灰白的死寂的世界,丑丑停止了飞翔,“她接二连三地猛攻啊,都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仍不死心!”丑丑刚想飞向结界源头,霍地僵住了:不是说好了不再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了吗?我……我不能……对……我跟黎欧也说好了今天要回冥界去,现在,就什么都不要管了,只要隐藏自己的气息就行了……对,不能够再管瑾华和黎欧了……即使他们陷入绝境……一狠心,一咬牙,收回了脚步,伫立在半空中,藏起了自己的气息……

……

“暗神!”

“是的,就是我。”

“你又来了,真是可恶。”

“为什么没有看见丑丑呢?”

“不关你事!”

“呵,那么这样的话,看来今天的胜者,就是我了。”

“我们才不会输呢!瑾华,加油!”

“哦,嗯……”忐忑不安、有力无气的不坚定自信的回答。为什么?会那么彷徨不安呢?因为没有丑丑,所以不安心吗?可是,我又依赖她什么?她……不行,不能想她……你跟她现在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不能想她,现在的你,要保护好黎欧才对!

“黎欧!往后站!我来对付!”

“瑾华,只要我们两个合力一定能打倒她!”

“不,黎欧,让我来吧!”

“但是……”

“我相信自己!”

“呵呵,你们连个就别再说大话了,我看你们两个今天注定是要惨败的了,只要没有了丑丑,对付你们两个乌合之众,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瑾华突然幻化出大刀,冲向暗神,而暗神一下轻捷灵敏地躲了过去。

“可恶……”望着轻松自在的暗神,瑾华气喘吁吁地再一次举起了大刀。

“瑾华,快闪开!”

“嗯?”暗神扭头一看,迅速侧身一歪躲过了黎欧强大的攻击。可是,却将瑾华打趴在地,一时晕了过去。

“瑾华!”黎欧心急火燎、焦头烂额地跑了过去。

“呵呵……有机可乘……”暗神阴笑着悄然瞬间转移到毫无防备注意力停留在瑾华身上的黎欧身后……

只听一声惨叫!

……

只见黎欧四肢被从地上顿然钻出的铁链绑得严严实实的,无法动弹。暗神把手往上一抬,黎欧就被铁链架到了空中。

“呵呵呵……这就是你的一时疏忽所造成的后果。”

“哼……”

“怎么?不服气?理屈词穷了?只能用语气词来勉强代替了?瞧瞧你现在狼狈的样子,真可怜。我来让你更狼狈些吧!”

“呀!!!”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在向丑丑请求援助!但,丑丑,会去帮忙吗?

“怎么了啊?你那好看的脸蛋呢?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了?到处都是血痕?”看看黎欧,狼狈不堪、惨不忍睹的麽样!衣服绽开的地方都布满了血痕,凌乱的头发下,那怨恨的眼神!

“我还没有说要认输呢,”黎欧依然镇定自若,“这点程度的摧残不算什么……”

“黎欧……你难道想死吗?那,我就成全你吧!”

“我还没失败,我还有能力呢。”黎欧不屑地嘲讽轻蔑地笑了一下,嘴角还挂着丝丝血迹。

“你还真是不怕死的倔强的家伙……”暗神霍地幻化出大刀,直指着几近奄奄一息的黎欧,但不知怎的,不敢下手。

“怎么,下不了手?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内心其实还存在这一点的善良呢?”

“少废话了!看招!”

“住手!不会让你得逞的!”——这熟悉甜美的声音突然而来!

“是……丑丑?你在哪里?快出来!”

丑丑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听到黎欧的第一声惨叫,她立即飞往了学校,但,在与学校近在咫尺时,停了下来。因为她不想,她不想再看到那令人心碎的地方与人,而且,这也是个磨炼他们两个的魔法水平的好时机,果然还是,再等一下吧?但听到第二声更加凄厉的惨叫声,总算是控制不住自己了,于心不忍地迅速飞向学校。丑丑依然隐藏着自己的气息,趁暗神不备,立即用粗壮巨大的树藤混着星链死死地将暗神捆绑了起来。

“果然我,还是输了呢,想逃都逃不了……”

“Reibeta!接下来的交给你了。”丑丑瞄了一眼暗神,又瞄了一眼黎欧,叫出了Reibeta。Reibeta那极其刺眼的洁白的光芒笼罩住了整个灰白的世界……

……

【一切都回到了现实】

望着校道两旁的蔷薇花,迎风中,身体随之轻轻摇曳,那芳香的气息传得很远很远,鲜红的蔷薇花瓣如血一样好像要滴下来了……悲伤地闭上幽深迷离的双眸,静静地,沐浴在风中……

“丑丑……是你吗?”一阵微弱而熟悉的声音。

她不敢往回看,她不想再勾起那伤痕累累的回忆了,因为她已经决定要从头开始了,她不能违背诺言,她很苦恼,她拼命地在挣扎着……她的心,已经碎了,碎了一地,血流了一地……但他可曾看到她的心,在流血……

“丑丑,回答我……”

“Reibeta,我们该走了。”迷离的双眼,朦胧中带着无尽的不舍与忧愁。我不能回头,假若我一回头,我的心就再也回不来了……

“丑丑!”瑾华站了起来,眼睛坚定地直视前方,“别再躲藏了,我知道你就在这里的,你就在我的正前方!”瑾华,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就在你的正前方呢?你难道不怕自己弄错了吗?

“看来你是痊愈了呢,这么有力气去大吼。”丑丑本来是不想理他的,可是到真正要做的时候,却又情不自禁地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瑾华很冷漠地如同与陌生人说话一般。准确来讲,丑丑在他心目中的确一直都是个陌生人吧?

轻风总是肆意地不分场合地凄厉而又调皮地掠过,掠过吹乱丑丑那飘逸柔顺的咖啡色秀发,掠过丑丑那硕大清澈的啡色双眸,掠过丑丑那美丽迷人的精致脸庞,掠过丑丑那细挑纤瘦的动人身段。

沉寂,一片沉寂。

“你明明知道我们有危险,为什么不来相救?!”丑丑依旧冷冷地不予搭理。她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但眼中的忧伤,还是看得清晰。

“你明明在场的,对不对?可你却袖手旁观,什么都没有做!”瑾华的语气忽然加重了许多,他怒不可遏地大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还有昨天也是,我现在根本就搞不懂你心里在想什么!”

依旧保持缄默……

“你当然不清楚我在想什么,我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这些都与你无关。”过了半晌,丑丑终于有了回应,她变回了实体。语调,那种与瑾华初次相遇时,威严高贵而又冷淡陌生的语调。

又是一阵微风凄厉而过,轻轻吹动了两人的衣衫。

“我要遵守诺言,与你断绝一切关系。”

“可是,可是你把黎欧弄得多惨啊!你知不知道啊!?”

“那只是你们两个的魔法水平不高而已,不能每次战斗都依赖我呀,假如,哪一天我不在场的话,要战斗的时候你们该怎么办?”

“但是这次你还是出手相救了呀!”

“那是因为看不下去了,假如再这么下去,你们很可能死掉……”

“这不就证明,你还是没有和我断绝一切关系嘛,你依旧想起我,不想让我死去。假如你真的和我已经断绝了一切关系,那么你就会不在考虑我的安危啊!然而你却……所以,从你的种种迹象表明,你……忘不了我,你,并没有和我断绝一切关系。”瑾华这句话算是让丑丑彻底清醒了,那瞪大的原本就硕大无比的眼睛闪烁着泪光。原以为,自己已经和瑾华断绝一切关系,原以为,自己终于没有逃避,而是坦然面对,从容解决问题,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在逃避!逃避一切!

死寂,一片死寂。

丑丑微微侧过头来,丝丝缕缕的轻风微微吹动着纤柔的秀发,那早已蓄满眼泪的悲哀的双眸,幽幽甜美地说道:“你还总是说真话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害得我,有多心痛……”

“你在哭吗?”瑾华试探性地问道。

丑丑又把头转了回去,低着头,轻声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响度,慢慢地听到从自己嘴里吐出一个个清晰的字音,串成一句到此为止总结了这一段苦涩暗恋的日子的让人心痛、心碎的话……

“Reibeta!我们走吧!”

……

再次回过神来,哭泣时分外引人的丑丑早已不见踪影。

……

清澈如洗的湖水前,悲伤,在空中律动着,几片凋零凄然的树叶飘飘悠悠地落下,在微风荡动中舒卷张弛不定,轻掩过那在空中飘拂的朵朵悲伤的云,随着颓然落下的泪珠,与这萧条的景象,一起化作灰烬……

“对不起,我爱你……”

寥寥的六个字,却显得异常撕心裂肺……

对不起,我爱你……

这是最终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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