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情况也的确如楼嬛所想,整个帝都陷入了混乱,偌大的行馆被烧,是自然灾害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虽然尚不知晓真正原因,但行馆作为款待外宾的荣誉象征,轻易被毁也是对王权的一种藐视。
大清晨,天才蒙蒙亮,皇帝就召集了文武大臣共同商讨此事该如何处理,与此同时,南云的王子叶傲天死去多时、公主叶绍莹不知所踪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御书房内,昭帝摒退了大臣在偏殿等候,地上跪着的正是太子祁胤。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昭帝生气地将手边的茶盏摔到了地上,“朕将帝都的安全交给你,你是怎么回报朕的?”
“父皇,儿臣办事不利,有愧父皇的嘱托,但是,行馆被烧的时候,儿臣正在玥禾府上饮酒,实在不知,待知道后,已经晚了。”祁胤想起早上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却发现昨天他下了命令之后的事全部都不记得了,然后就被父皇叫到了御书房。
“那叶傲天呢?”昭帝冷睨着祁胤,这个儿子虽然不是他所属意的,但其条件同样是优秀的,皱皱眉,道,“行馆被烧了不说,连叶傲天的死竟然也敢瞒着朕,是谁给你这个胆子的!”
听到这句话,祁胤才算明白,今天真正的目的还是这个,心中一颤,是谁把这个消息散步出去的,七弟?
“父皇,你听儿臣解释,叶傲天的死儿臣也不知,且在调查中,本想等有了结果再通知父皇,哪想,哪想……”
“哪想?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了,你自己看吧!”昭帝走到书桌前,将桌上放着的一叠纸甩到祁胤面前。
祁胤拿起地上的纸,一页页地翻看,然而每看一张纸,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父皇,怎么会,怎么会,不关儿臣的事啊!”
昭帝冷哼一声,“不关你的事?如果不是你和皇后的纵然,赵家能如此嚣张!”
“皇上?”刚踏进书房的赵后听到昭帝的话,脚步踉跄,她是听到手下的人说胤儿被皇上单独召到御书房才急忙赶来,她有不好的预感,这个时候皇上把胤儿招来,绝非好事,然而,收拾好面上的不镇定,仪态万千地上前。
“原来的皇后啊。”昭帝冷淡平和,却透着令人发冷的寒光,“万德,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皇后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这话明里是针对万德,其实却是指责皇后不懂规矩,自恃身份就随意闯入,丝毫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赵后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她的目光却陌生地看着这个熟悉的人,这样的皇上,她只有在沈雪妍活着的时候才看到过。
“皇上,不关德公公的事,是臣妾一时着急就闯了进来,不知皇上把胤儿找来,有什么事?”
“母后……”祁胤将手中的纸转交给母亲,然后,看着母亲的脸色亦在一点点的变化。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人要故意陷害我们赵家,皇上,爹爹他们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忠心耿耿?皇后这句话说的好,结党营私,私收贿赂,仗势欺人,都是对朕效忠?皇后可看清楚了,上面的每一条每一桩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上,求皇上宽恕,是父亲一时猪油懵了心,才会犯下如此大错。”赵后咬咬唇,忍下即将涌出的泪水,苦苦哀求道,这些年赵家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只是觉得无伤大雅也就没有多加阻拦,没想到皇上全部记着,他刻意不提,不理会,就是为了今日吗?
赵后被自己突然而来的想法惊到了,如置冷窖,寒意全从脚底板往上钻,彻骨寒冷。
昭帝转过身,不再面视两人,这样的沉默以对让赵后和太子面面相觑,终是识相地闭了嘴。
祁穆赶到御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赵后与太子齐齐跪在地上的情景,直觉之下,便知发生了什么大事,空气中的氛围是如此凝重,让人不寒而栗。
随后,紧接而来的是祁曜与祁洛,以及其他兄弟,还有,负责拟旨的言官和记录的史官!
祁穆碰到了许久未见的祁曜,人虽瘦了些,但多日的囚禁生活并未减去他通身的傲骨,连四哥也来了,看来,事态马上就会有天翻地覆的转变。
“人来齐了啊。”
“儿臣参见父皇。”一众兄弟一致行礼。
“今日,朕把你们招来,是有事情要宣布,史官,好好记着。”
“臣遵旨。”史官身旁的侍从将笔墨纸砚铺好后,就退居一旁。
昭帝对言官使了个颜色,言官拿起桌上明黄色的圣旨,宣布:“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赵氏有失后德,废后位,交凤印,打入冷宫;太子祁胤德行皆亏,以巫蛊之术嫁祸四王,对南云王子死之事知情不报,欲挑起两国战争,今废其太子之位,交予大理寺监禁终身;赵氏一族,仗势欺人,结党营私,诛三族,十五岁以下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充为营妓,钦此。”
冰冷的声音徘徊在整个御书房,无人敢喘气,只听到言官和史官笔写过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