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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自楼嬛真正接手了王府中的事后,才发现自己是半点空闲也不得,整天没日没夜地瞧着,累得她是头昏眼花,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将红袖他们弄进王府帮忙分担些,现在才知,红袖青卿他们管理未央楼是多么辛苦了。

楼嬛懒懒地趴在桌上,却是一动不肯动。

“王妃,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休息,喝碗莲子羹吧,若是王妃累坏了,指不定王爷还要怎么心疼呢。”以秋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看见软趴趴地倒在桌上的楼嬛,调笑着说道。

“胡说什么呢。”楼嬛脸上一红,接过以秋端上的莲子羹喝了几口就放到一侧,继续看起账簿。

“哪不是呢,若是王妃能给王爷生几个小世子小郡主的,那王府就热闹了。”现在谁不知道,七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甜蜜地不得了呢。

“你却是无事,调侃起我来了。”楼嬛起身作势要打以秋,经过那晚,她与祁穆的关系的确是亲昵了不少,但却未到那个地步,有些东西,他们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王爷救命,王爷救命。”以秋看见推门而入的祁穆,就连忙跑到他身后躲着。

“这是做什么呢。”祁穆长臂一伸,恰好揽住了跑来的楼嬛,清和的眉眼亦是轻快。

“奴婢说让王妃给王爷添几个世子郡主,王妃便要打奴婢了。”以秋见靠山来了,便也不害怕,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还胡说呢。”楼嬛的脸都快红得像火烧似的,她从小到大,什么阵仗没见过,却是栽在了这事身上,要是让未央楼的那帮姐妹知道,她还要混不要混了。

祁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到以秋的话,亦笑开了,跟着调侃道,“以秋说得也是实话,你便饶了她这回吧。以秋,你先退下吧。”

“是,殿下。”

待以秋退下,顺带上了门后,祁穆就拉着楼嬛的手坐到一侧的榻上。

“殿下是有什么话要说?”

祁穆瞧了她半晌,才缓缓开口,“嬛儿,你总是那般聪明。过些日子,就是父皇五十大寿了。”

“若只是为父皇大寿的事,殿下便不会如此了吧。”

“此次父皇大寿,南云的王子和公主会亲自前来恭贺。”

听到祁穆的话,楼嬛黛眉微皱,南云,她没记错的话,是前朝北云的分支,据闻当年北云初菡公主嫁于西冥忘越公子时不少宗室不满公主倾国而嫁,便反了出去,是为南云,后在明熙帝统一中原时出了不少力,南云就这么一直被保留了下来,说来这南云的开国之君,听闻与明熙帝还有卿浅皇后是有那么一段渊源的。

“南云的王子与公主,让殿下如此上心的,看来并非普通角色了,那位公主,莫非是南纤宛,北绍莹中的绍莹公主。”

祁穆身子往榻上一靠,一派慵懒优雅,淡淡一笑,“你猜的倒是不差。王子叶傲天也罢,这叶绍莹,可不是个普通角色。”

“既是如此,殿下有何打算?”

“这些年,南云的小动作不少,云王年迈,除了王子这一脉,云王的亲弟弟敦郡王也在暗中培植势力,此次叶傲天和叶绍莹前来,断然不会只是祝寿这般简单。这些日子,你自己小心些,我会多派些人保护你的。”祁穆颇为担忧地说道,经过上次一事,他是不敢再置她于险境之中了,南云的事,最好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我明白。”楼嬛口中说着,心里却忖度着是否该通知红袖他们,让他们派人好好盯着南云的动静。

“七嫂,我来啦。”祁穆和楼嬛正商量着,就看到某个不速之客毫不客气地冲进了房,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王爷,王妃,十一公主她……”孙和不断地冒汗,他是拦不住这个像脱缰了野马似的十一公主了。

“七哥,七嫂,是我自己等不及先进来的,不关他的事。”玥禾豪迈地说道。

祁穆看了一眼孙和,知晓他已经尽力了,浅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对了,孙大哥,劳烦你去告诉李伯,让人把舒窈阁收拾出来给十一公主,公主会在府上住一段时日。”楼嬛叫住了孙和,吩咐了几句后又转而望着玥禾,颇为无奈地说道,“都快及笄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玥禾乐呵呵地笑了几声,拉着楼嬛的手,“今天大表姐也来了,还在厅中待着呢。”

“是么。”楼嬛泛起冷笑,面上尤是温婉,“殿下,那我就先去了,省的让大姐姐久等了。”

“去吧。”

与玥禾前往大厅的路上,经过了花园,百花竞相开放,尤以牡丹芍药开得最为艳丽,妖娆婀娜的两花将整个院子衬得分外雍容华贵。

楼嬛想了想,便让以秋去请楼书盈前来,顺道也让人寻了黛云与璧月。

“这花开得真好看。”玥禾俯身摘下一朵粉色的牡丹,捧于楼嬛面前,笑得天真烂漫,“七嫂总是这般素雅,发髻上若是插上这样的牡丹,定是好看。”

“我倒是常见太子妃在髻上簪花。”楼嬛望着那朵娇、滴滴的牡丹,眼前浮现出了一张秾丽娇艳的面庞,淡笑,“唯有牡丹真国色,也不辜负了太子妃的国色天香。”

“其实,七嫂你的姿容比之三嫂,也相差无几,尤其是七嫂的一双眼睛,漂亮极了。”

“公主有喜欢的花卉吗?”

“倒是没有特别钟爱的,凡是花我都喜欢,春兰夏荷秋菊冬梅,瞧着都觉得心情愉悦。”

“春花啊,的确,春天注定是百花争艳的时节呢。”楼嬛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

“奴婢参见王妃,公主。”

不一会儿,黛云与璧月就到了,玥禾瞧见两人,黛眉轻颦,“这是七哥安排的婢女?”

“奴婢们是王妃的陪嫁侍女。”黛云先是回答,娇艳的眉眼中含着几分得意。

玥禾虽被皇帝娇宠着,清灵纯雅,但毕竟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事情看多了,心中很自然就会警惕,这个婢女如此张扬,若说没有什么歪心思,那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正想发作,训斥几句,却听到姗姗而来的楼书盈不冷不热地讽刺声。

“没想到,爹也给你安排了两个狐媚子,凭你这般容色,他却也还担心。”

楼书盈的话说得极为露骨,那是丝毫面子也不给黛云和璧月了,经过两人时,还冷哼一声,以示不屑。

“大姐姐。”楼嬛心中早已有了计较,面上却露出难堪之色,低低地叫了一句楼书盈。

“你何必如此。你别告诉我,你不知爹的想法,或是不知他们两人的想法。”楼书盈瞥了一眼黛云与璧月,眼中不禁流露出愤恨之情,当初她就是太低估身边人了,才会让爹安排给她的侍女有了可趁之机,竟然爬上了太子的床,虽然那女人如今不过是个普通侍妾的身份,但她依旧是恨极了她。

楼嬛并不说话,玥禾看到她如此样子,便一心认定她受了委屈,自己从母妃那里听过,说五表姐在楼府并不受待见,心想着她定是怯于舅舅才无法赶走这两人,有了主意后,便道,“映安,你去知会七哥一声,这两个婢女对本宫不敬,便赶出府去吧。”

玥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引来黛云的强烈反抗,她竟忘了自己的身份,厉声驳斥道,“奴婢是王妃的奴婢,是七王府的奴才,公主有何权力可以随意打发奴婢?”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公主不敬!”映安上前伸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刮子,打得黛云娇美的脸庞红肿了一块。

“你竟敢打我?公主便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吗?”

玥禾不怒反笑,纯雅的面容如是最美好的白牡丹,散发清贵的雍华,“你也知晓唤本宫为公主,对本宫不敬,可是杀头之罪,本宫只是给你一巴掌,赶你出府,已是仁慈了,何况,本宫要在七王府小住一段时日,见到你,难免心烦,你说,本宫有权利吗?”

黛云还想继续争辩,却被身旁的璧月拉住了,璧月跪下,慢慢说道,“请公主息怒,公主是天家皇女,自然金贵,公主金枝玉叶,何必与我等奴才计较,失了身份。”

璧月的一席话说得极为玲珑,句句尊敬,却字字针锋相对,堵得玥禾一句话也说不出。

楼嬛伸手拉了拉玥禾,对她摇摇头,笑道,“黛云与璧月是爹赏给我的陪嫁侍女,本就不同于其他人,只是黛云既然开罪公主,我亦不好求情,这样吧,黛云,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再去财务那领十两金,权当我谢谢你这一路来的悉心照料。”

“楼嬛,你!”

“大胆,就算你是爹的人,也不过是个奴才,又是谁给你这个权利直呼主子姓名的?”楼书盈冷冷地呵斥道,右手不耐烦地挥了挥,“还不快把人带下去,瞧见就心烦。”

黛云被带走之后,璧月面露难色,跪在那一时无措。

楼嬛上前,扶起璧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知你是三哥的人,所以留下了你,你是聪明人,知道以后该怎么做的。”随后,又大声说道,“你与黛云情同姐妹,就去送送她吧。”

“谢王妃。”

一场风波之后,玥禾倒没了兴致,就先告别回了舒窈阁,留下楼嬛与楼书盈两人继续逛着园子。

“五妹妹真是好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利用了公主连消带打除了一个隐患。”楼书盈皮笑肉不笑地吹捧了几句。

楼嬛颦眉,却是不愿意听那假惺惺的话,“大姐姐,有话就直说吧。”

“除夕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楼书盈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楼嬛话语里的不耐烦,便也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此次来的目的。

楼嬛听言,冷哼一声,反讥道,“此事我未追究,大姐姐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大姐姐,究竟是如何安排的!”

“这件事我们也不知,只知道原本安排的杀手被换了,却不知怎么目标成了你。”那一晚她也是惊慌失措,事情竟会出了差池,没有除掉杨纤宛,若是因此折了一个妹妹,那可真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安排的刺客被掉包了?楼嬛唇边抿起浅浅的笑容,真不知是谁花了这么大手笔想要自己的命啊,想了一会儿,启唇,“既是如此,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大姐姐以后若是无事,还是少来了,省得惹人警惕,至于爹那边,劳烦请大姐姐传个话,只要好好待我娘亲,他嘱托的事我一件不会落下。”

楼书盈的脸色一下子垮了,她没想到,楼嬛竟是如此直接地下了逐客令,竟是丝毫没将自己这个大姐放在眼里,重新整理表情,说道,“那姐姐就不打扰了,如今妹妹与公主交好,或许,楼家以后还能出个驸马呢。”

“公主的姻缘如何,还轮不到大姐姐担忧吧。以秋,送客。”楼嬛冷冷地发话,爹的如意算盘打得倒精,只是玥禾再好,她也不愿三哥趟入皇家这一滩污水之中了,夺嫡,祁穆势在必行,若三哥真与玥禾成了亲,那事情就复杂了,他不愿三哥陷入两难之境。

晚膳过后,祁穆与楼嬛闲着无事,便摆了棋局对弈,倒也兴致盎然。

“听闻今日你打发了你的婢女。”祁穆随口扯了句问道。

“嗯,不过倒不是我打发的,是玥禾。”楼嬛不甚在意地回答,府中上下他都了若指掌,何况自己也没有刻意瞒的理。

祁穆轻轻落下一子后,淡笑,“没有你的许可,玥禾哪能随便打发了你身边的人,不过,怎么只遣走了一个?”

楼嬛抬眸,清然的目光如一汪碧泉,“还有一个合眼缘的,便留下了,殿下,你输了。”

楼嬛落下一子,幽幽而语。

祁穆唇畔含笑,并不在意棋输,反而愈发好奇惊讶,“嬛儿,究竟有什么是你不会的?真好奇岳母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教出你这样一个奇女子。”

“殿下的大半心思都不在棋局上,这才让我有了可趁之机。何况,这就算是奇女子了?那殿下对奇女子的要求未免低了些。”

“我未全副心思放在棋局上,嬛儿也未必是全神贯注。”祁穆粗粗地估计了一下,忖度着他们的棋艺应是不相上下,心里也不禁有了疑惑,一个不受父亲待见的庶女,是从何学来这一切的,只能是母亲,然而,什么样的母亲能够教出这样的女儿?

“那再来一局如何?这回,可不许再有别的心思了。”

“我也许久未棋逢对手了,今晚定要下得痛快。”

一局棋,两人费尽心思,祁穆善布疑阵,九曲玲珑,楼嬛花样百出,巧妙周旋,下得是酣畅淋漓,十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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