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是五更天,夏季清晨的梦乡最让人眷恋。每日早朝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宜。玄胤有些疲倦,但是又十分的开心。老皇帝精力一天天下降,现在许多事宜都是要经过他的手办。
他由靠近大门的位置,一步步立功升迁,直到现在站在了九龙金椅之下。他不敢有一丝的松懈,他害怕多年的努力被一个小小的错误所破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外加朝堂官员在二皇子回京后的种种表现,让他不得不防。
今日二皇子称病,没有上朝。几个老臣还在喋喋不休的发表看法,无非还是那些怎么也谈不出结果的事情。这些老生常谈已把人听得厌了,玄胤望着临门的空地有些失神,那个地方原本该是玄启上朝站的地方,可是早在五年前就没人了。
自己每日就像机器一样,处理成堆的公文,生怕出一点错。而此时这个小子估计还在睡懒觉吧,玄胤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有些羡慕的想到。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一声长呼,老皇帝的年纪大了,这繁忙的政务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每日都要服用大量的丹药才能保证精神。
玄胤刚要出列奏事,已有人先他一步,左都御史刘三本道;【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参三皇子与人争妓,有失国体。】
三皇子放荡不羁,这种奏章御史们早已不知道写了多少。起先倒是能得到皇上的褒奖,并且也让玄启吃了不少苦头从而收敛不少。可是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大错,次数一多,大家都习惯了。
除了能激怒皇上,也没有换来多少名声。所有人都不明白刘三本为什么又要参奏这种小事,当着爹的面骂人家儿子能有什么好处。
太监将刘三本的奏章呈上。皇上接过翻开仅仅是看了一眼,便放在一旁。显然是习以为常,不以为然了。
【启禀皇上,臣有本参三皇子为琉璃公主强买冰块,欺压商贩。】一个御史台的御史道。
这件事比皇子狎妓还要小,像这种皇室丑闻一定要放在台面上说,那肯定是御史台的一致意见。看样子三皇子得罪了文官集团和御史台了。人家有意将诸多小事拿出来铺垫,好戏肯定还在后面。
老皇帝望着这个御史漠然道;【知道了。】御史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奏章刚呈上,一个御史再次出列道;【臣有本奏,参三皇子草菅人命。前几日胶州水师都督的车队进城,三皇子与之冲突,无故伤二人性命。】
这话一出,杜甫顿时警觉。谁都知道三皇子和大皇子一母同胞,感情十分好。以前参奏三皇子的奏章多数都被大皇子挡下。此处御史拿这件事参三皇子,势必会得罪大皇子。到时候究其根源会迁怒纳兰兄,可就不好了。而且三皇子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不帮他也说不过去。
杜甫出来调解道;【回皇上,此事发生时臣也在场。原是一场误会。】杜甫当下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杜甫有意将事情化小。他不愿将事情的缘由往纳兰青山身上引,更不愿让自己的学生被人扣上草菅人命的帽子。
可是这事怎么说也是因三皇子行为鲁莽引起的。杜甫的善意举动在有些人眼里像是有意为之,杜甫现在是三皇子的老师,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三皇子已经众叛亲离到自己的老师也要害他?
杜甫见周围的人都异样的看着自己,明白自己的意思被听岔了。一旁的大皇子玄胤也面色不色的看着他。
一旁的御史再奏道;【前几日,杜学士和三皇子的奏折在士子间引起轰动。太学府的学子联名上书,说此策略祸国殃民,放权琉璃实乃分裂疆土。此计用心险恶万万不可采纳。】
御史捧出一叠厚厚的书帛张开,上面除了洋洋洒洒的批驳之文,落款更是数不清的士子签名。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这事态还要在扩大。
兵部尚书徐建威道;【琉璃驻守将军来报,一月前琉璃暴民****,伤我驻守军士达一千人。好在将士们用命,暴民大部分已被格杀,只有一小部分逃亡出海。龙湾水师已经协助琉璃驻军继续追拿。】
【依臣看来三皇子所奏之策太过纸上谈兵,若要实行势必会寒了前线士卒的心。长此以往,军心必乱,琉璃必失。望陛下收回成命。】
杜甫听了心寒,为了政治侵轧这些人竟然全不顾国家的利益。近几日各部官员一直在多方面的完善三皇子的策略,再过几天就可以试行了。
大皇子在一旁听得明白,五年前御史台就是这样针对三弟的,刚刚参与朝会不到三个月的三弟就被逼走了。看样子今天这些人是故技重施了。
玄启的武艺就算不如玄礼,但是也不该连军队都进不去。何况这次对琉璃的见解更是有过人之处。难道是三弟最近的作为让有些人担心了。玄胤还在等着,等着可以致命一击的那道奏章。
刑部尚书便是这致命一击;【回禀皇上,昨夜望京府尹徐大人遇刺。刺客逃脱。汪大人此前正在审理金尚书家公子长街杀人一事。此事牵扯甚广,望陛下下旨彻查。】
此话一出,原本死气沉沉的朝堂立马嘈杂起来。望京主要由三只力量拱卫。除了内城的十三卫兵马,还有禁宫的御林军,接着便是这望京府尹衙门所节制的守备营兵马。
望京府尹治理望京的平常治安,名义上虽是五品,但是因为望京城是都城,同时节制兵力达五万的守备营,所以这汪东之地位特殊实权极大。现在府尹被人刺于衙门里,这是对朝廷威严的极大挑战。
【是何人所为?可有线索?】老皇帝的话让堂上的许多人都有些紧张。望京府尹的地位特殊,和许多大臣都有利益冲突。谁也不知道这事要牵扯到谁的头上,扯出多少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选择沉默。
【此次汪大人是在办理金尚书公子杀人案期间遇刺的。此案只有物证,而且三殿下也曾出面为金章录作证。汪大人不敢草率结案,一时陷入僵局。】
大皇子玄胤见这人用心险恶,反问道;【徐大人的话我听不懂了。如此简单的栽赃嫁祸,莫非尚书大人看不出来,或者想要影射什么。】
【大皇子此言差矣,下官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既然是就事论事,那这案子就该和金章录有关,和我三弟无关。我三弟去做个证人而已,难道有何不可?如何要牵扯到他的头上。】
【好了,不要争了。既然此案和老三有关,那就一起查办,给天下一个交代。】老皇帝将那一沓参玄启的奏折扔到玉案前面怒道。
先前的五道奏章早已将怒火埋在老皇帝的心中,这些年玄启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失望。
玄胤环顾这些突然跳出来的官员,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今天玄礼没有来上朝,可是却准备了一份大礼。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敢和他当面对峙,而且是对自己的弟弟动手。
这给玄胤敲响了警钟,这个朝堂还不是他的。
对于早朝上的事情玄启还毫不知情,刚刚练完武的他拿着毛巾擦汗。门外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十分无礼地喊着要见三皇子。
一见到玄启急忙道;【三殿下,大殿下叫我来传话。待会若有人拿你问话,千万莫要抵抗随他们去就是了。】
玄启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得有些糊涂。我是皇子,什么人人有胆子敢拿我?还问话,不要命了?不待玄启问清楚,门外走进一堆人。当首的是个拿着圣旨太监,其后的都是皇帝身边的带刀侍卫,神情彪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玄启与长街杀人案有关,即日起暂除爵位,以庶人之身移交三司待审。来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