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阿九被蜈蚣咬后，脸色顿时铁青，由于剧痛钻心，他已不支倒地，躺在地上大口地倒吸凉气，疼连呼喊的精力都没有了。
边冷娘见状，立即飞身从土坡上跃下，直奔倒地的阿九，一把将他的手抓起。只见他被咬的大拇指已经肿得快有他手臂粗了，而且油光铮亮。她脸都吓青了，她赶紧从背囊中取出蛇蛊，蛇蛊似乎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它张嘴就冲他肿胀的拇指咬去，而且一直咬住不放。一股黑血立即顺着蛇蛊的两个牙口中慢慢地渗流出来。
阿九惨叫一声昏厥过去了。蛇蛊咬在他的拇指上，一直到他的毒血全部渗出后才松口。边冷娘仔细检查着他的伤口，确定无碍了，她才把蛇蛊收起，然后又在一旁的草丛中找来一株草药，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将草药吐出敷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才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他醒来。
阿九在迷糊中，感觉到魂魄正在飞离他的身体，他吓得大叫一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见师妹正坐在一旁，他才不住地拍着胸口道：“哎哟，吓死我了，以为又要去见黑白无常二位哥哥了呢？”
边冷娘瞥他一眼道：“真是没用。”
阿九感觉拇指有些凉悠悠的，他急忙抬手瞧看，拇指上敷着草药，他这才反应过来，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感激地冲边冷娘投去一瞥道：“谢谢小师妹救我。”
边冷娘“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是救你啊，我是不想你阿爹阿娘认为是我害死你的啊。”
阿九尴尬地冲她一乐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救的我，谢谢了！”
边冷娘起身道：“这次没死算你走运，下次要是再被蜈蚣咬到，或被蝎子蛰到，只怕黑白无常也救不了你了。”
阿九“嘿嘿”一乐，挠着头道：“不会有下次了，”
“既然还没死就起来走了。”
阿九骨碌起身道：“小师妹，干嘛去啊？”
边冷娘冷冷地说道：“去抓蜈蚣和蝎子啊，你以为带你出来玩的。”
阿九不觉惊呼道：“啊，还抓啊？”
边冷娘无奈地打量着他说道：“不抓齐五种毒物你怎么养蛊啊？走了。”
边冷娘说完，扭头朝另一座小山上走去。阿九“哦”地应了一声，紧随她身后而去。
阿九在师妹的指引下抓齐了五种毒物，由于有了前次的教训，他再抓蜈蚣和蝎子的时候，显得格外小心，所以也就没有出现差池，一直到了黄昏时分，他们才从山里满载而归。
他们刚进院子，边冷娘便扭头对他说道：“在这里等着。”说完，她自顾进屋去了。
阿九等了没一会儿，就见师妹从屋里搬出一个土罐，土罐上还盖着一个碗口大的鹅卵石，她把土罐往地上一放说：“你把今天抓来的毒物都放里边。”
阿九皱皱眉头，疑惑地问道：“这样恐怕不妥吧，蛇万一吃掉蟾蜍，或者蜈蚣伤到蜘蛛，又或者蝎子蛰到蛇，这些可都是咱们苗疆最毒的五种毒物，把它们放在一起，只怕它们会自相残杀啊？”
边冷娘瞥他一眼道：“就是要让它们自相残杀，你知道什么叫蛊吗？”
阿九迟愣地摇头道：“以前倒是常听我阿爹阿娘提起过，只是不太了解。”
边冷娘耐着性子为他讲解道：“蛊既可杀人，也能救命，外族人对我们苗家的蛊术一直是谈蛊色变，蛊的种类繁多，大致可分为四类，它们分别是药蛊、毒蛊、巫蛊和尸蛊，你今天将要培养的是毒蛊，毒蛊也是苗家人的防身利器。”
阿九点头道：“原来小师妹的那条小花.”他把话顿了片刻才道：“蛊呢？原来那是防身之物啊，果然厉害。”
边冷娘白了他一眼道：“毒蛊的毒性最刁，中蛊者不是当即毙命，就是生不如死。”
阿九不由吓得一个激灵道：“这毒蛊既然如此刁毒，我看我，我还是不要养了吧？”
边冷娘瞪着他道：“不会养蛊，你还怎么赶尸啊？”
阿九忌惮地答道：“那，那就养咯！可我要它们都放在一个罐子里，万一它们被毒死了，我是不是还得上山去重抓一遍毒蛇、蟾蜍.”
边冷娘打断他道：“不会的，总有一个能活下来的，能活下来的就能当毒蛊养了。”
阿九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哇，这样也太刁毒了吧？”
边冷娘白了他一眼道：“那你还不赶快把它们放到罐子里去？”
阿九极不情愿地从百宝囊里拿出一个竹筒，把竹筒里的蜈蚣倒进罐子，然后又掏出一个竹筒，将蝎子放了进去，而后是蜘蛛，再取装在小竹篓里的蟾蜍放进去，最后取出装有竹叶青的竹篓，将竹叶青放了进去。全部毒物都放进罐中之后，他探头往罐子里瞧了瞧，只见罐子里的蜈蚣、蜘蛛和蝎子都已叮在蟾蜍身上，蟾蜍一动不动地趴在罐底，任由它们叮咬，竹叶青在罐壁中游动了一会儿，也张开血盆大口朝蟾蜍咬去，蟾蜍的大半个脑袋陷入蛇口，它一动不动地任由它们宰割。他不忍再看下去了，抬头不住地哀怨道：“完了、完了，蟾蜍死定了，它们居然合伙攻击它。”
边冷娘冷冷地说道：“你还不赶紧把罐子盖上。”
阿九急忙搬起鹅卵石将土罐封住，这才起身问道：“然后呢？”
边冷娘慢条斯理地说道：“把罐子拿到你房里去，然后放你床下。”
阿九不由惊呼道：“什么？放我床下？”
“当然了，你的蛊当然得由你自己照看了。”
“我，我还得自己照看？我，我才不呢，万一它们爬出来咬我怎么办？”
边冷娘无所谓地说道：“那就怨你短命咯。”
边阿公这时正好从屋里出来，他冲她说道：“冷娘，好好说话，不要吓唬阿九。”
阿九急忙冲师父说道：“师父，小师妹跟我开玩笑的对吧？”
边冷娘瞪眼说道：“我从来不开玩笑，阿爹，我做饭去了。”说完，她扭头进屋做饭去了。
阿九只是茫然地瞅着师父。
边阿公看了罐子一眼说：“阿九，你师妹说得没错，你得把罐子放在你的床下，只有这样，你的蛊才会熟悉你的气味，才能为你所用。”
阿九皱眉道：“这样也，也太凶险了吧？”
边阿公摆手道：“万物都有灵性，蛊同样也具有灵性，你对它好，它自然会对你好。”
阿九疑惑地问道：“难道把它们放在我床下就是对它们好了吗？”
边阿公细心地对他解释说：“放你床下，只是让它们知道谁是它们的主人，它们会嗅到你的言行举止、生活习性，体汗气味，等它们成蛊之后，你还得用你的血喂它，这样它才会听你的话，任你的驱使。”
阿九惊呼道：“还得喂我的血？是不是跟小师妹一样弄条蚂蝗在手上吸啊吸的？”
边阿公“呵呵”一乐道：“你要是嫌麻烦，也可以让蛊自己吸你的血啊。”
阿九惊呼道：“有没有搞错啊，还让它自己吸，这样它不成吸血鬼了？”
边阿公笑而不答。
阿九撇撇嘴：“师父，我还是不太明白，这蛊跟赶尸到底有什么关系？”
边阿公手捋胡须道：“等你学会养蛊用蛊之后，你才能养僵尸蛊啊。”
阿九惊呼道：“僵尸蛊？”
边阿公点头不语。
阿九迟疑了一会儿说道：“那，那它们什么时候才能变成蛊啊？”
边阿公：“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几天，等你什么时候听不到罐子里有打斗声了，蛊就养成了。”
阿九极不情愿地将土罐塞到床底下，由于不放心，还仔细检查了一下封口，这才无奈地起身说道：“你们自己自相残杀就算了，可别出来伤我啊！”说完，他又蹲下身附耳到罐子边听了听，只听罐子里悉悉索索一片响动。
吃晚饭时，阿九把在山上被蜈蚣咬到之事告诉了师父。边阿公闻听脸色巨变，急忙抓住他的手反复查看道：“冷娘，你确定他的毒全被清除干净了吗？”
边冷娘把玩着蛇蛊道：“嗯，我用蛇蛊替他清的毒。”
边阿公盯着阿九拇指上的两个牙印，点头道：“噢，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阿九听出弦外之音，不由紧张地问道：“师父，我，我没事儿吧？”
边阿公这才放开他的手道：“没事，没事了，只是.”
边冷娘突然打断他道：“阿爹，说什么啊，是我带他上山的，出事儿当然由我负责了？”
边阿公点点说：“好吧，阿爹不说了。”
阿九听他们这么说，吓都要哭了，他急切地问道：“师父，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们可不要吓我。”
边阿公无奈地瞧着女儿。
阿九又冲师妹问道：“小师妹，到底怎么回事儿？告诉我啊，我是不是还没好啊？”
边冷娘瞪了他一眼：“放心吧，你死不了，”说完，她端起桌上上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碗往饭桌上一扔说：“我吃完了。”她起身扭头出去了。
边阿公瞧着她的背影长叹一声道：“唉，这孩子，真是越大越倔了。”
阿九已经看出端倪，便小心地问道：“师父，小师妹的蛇蛊是不是因为救我，才.”
边阿公打断他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她若不这么做，你是必死无疑了。”
阿九被他说糊涂了，急忙追问道：“师父，您老就别卖关子了，您就直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边阿公喝了一口酒，抹着嘴说道：“她今天是拿蛇蛊当药蛊为你驱毒了，这样一来，她的蛇蛊恐怕就只能当药蛊用了。”
阿九还是不太明白，遂又问道：“这，这蛇蛊变成药蛊，难道还有什么说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