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的脚步声不断接近,我都能听到冥王哈德斯在他们身后传来的低吼,他的镰刀挥舞着,准备收割我的性命。我还不到死的时候呢,至少在找到真相之前不能死。
脚步声愈发近了,我躲在黑暗里,没有任何光源的黑暗走廊才是我的主场。戴好斗篷帽,闭眼深呼吸,调整一切感官来充分适应黑暗,缩进角落,聆听死亡前来临的寂静。
“老大,灯全灭了,这兄弟们没法干事啊?”他们到了,吵吵闹闹的挤在拐角处的灯下,没人胆敢再向前一步进入黑暗的掌控。他们中一个奸细的声音发话了,“万一那金毛鬼又从哪里钻出来咱们可就全军覆没啦!”
“我呸!都他*妈到这步了还想让我往回走,猪猡,饭桶!”一个粗嗓子破口大骂,他应该是首领,呸,这样的渣渣那配用这么高大上的词,他应该算是个混混头吧。“我不管那金毛小子在不在,咱们收了钱,就要把事儿给人家办好,你们要再慢吞吞地,我就用这玩意轰了你们,干活去!猪猡!你,过来,去看看电箱,弄不好就别******回来。”
掐着尖细嗓子的人离开了大部队,一路小跑拐进了另一条走廊。
我又向角落缩了缩身体,趁着他们还在骚乱状态先整理一下头绪:
①他们受人指使追捕博格,估计我也是被他们带过来的。
②他们原本人数应该更多,因为博格的关系可能失散也可能被重伤。
③混混头手里疑似有爆炸性质的武器,杀伤力很大。
④既然那群猪猡(暂且这么叫)如此惧怕埋伏,他们手里应该没有什么枪械。中国混混手里如果拿上枪可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面对这群人根本只用躲在角落不做声,等着他们自己帮忙把门弄开然后再偷跑出去就好了。静静矗立,看着事件发展。右手一直抖个不停,莎拉维尔蠢蠢欲动,它迫不及待的想划开这些人的血管,看看他们的血是不是被金钱熏成了黑色。
“你们几个快点,剩下的,一边候着。”混混头指挥着猪猡们,几个人拖着步子,走到门前一通乱砸。剩下的人一步一步的挪到门的附近,他们的步子很慢,总觉得下一步就要掉进万丈深渊似的。
黑暗中总是被人想象成蠕动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过每次都会被证实什么都没有,不过现在对于他们,黑暗中确实蠕动着危险,危险爆发与否全部取决于他们是否会去触发危险。他们深受博格给他们带来的痛苦,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仔细探索的黑暗中的物质。他们越小心,危险就来的更快。我能感觉到,一个人的手已经在我面前划过三次了,一次比一次近,如果他再向左移动半步不到,我就会被发现。我不能露头,想着,手攥紧了匕首。
哐哐的砸门声盖过一切,那人暂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门哪里。我微微的向边上移动了一点,但…
“你小子长没长眼,踩我鞋上了知不知道,别以为长俊点就牛,信不信老子把你脸切下来。”黑暗中,泼来一句谩骂。至于声音的来源就要问我脚下的东西了。
“操,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谁踩你了,别买了个新鞋站这里找揍。”面前的人火气倒不小,和被踩的家伙吵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想动手是吧。来啊,告诉你老子砍人的时候你还在你爸的的蛋里游泳呢。”没吵两句,就动起手来,一边的我正呵呵的打算看,不对,听好戏。唉,听戏的总没好下场。他俩很快扭打起来,被踩的家伙在力量上更胜一筹,一把推了面前男人的一个趔趄,他砸在墙上,双手展开以缓冲,左手抓在墙上没问题,至于另一只手,直接抓在我颈部以下腹部以上,没错,我全是身唯一引以为傲的的胸部。
“……”
“怂了吧,回家喝奶吧。”被踩男悻悻离开,边走边骂着。人类的感知是很灵敏的,他停了停,向后看了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他又离开了,
我左手死死的扣住面前男人的口鼻,他努力挣扎着,不过我不会再让他惊动更多人。右手反转,用匕首柄狠向脖颈砸去。略带温热的液体喷溅出来,空气中弥漫开血腥的气息,我感到的不是他身体因为暂时昏厥而产生的下坠感,取而代之的是生命末端的挣扎。
松手,撑住他的身体靠向墙边。我的右手在发抖,我清晰的记得,我是用匕首柄砸的他,为什么匕首会自动弹出藏在后端的毒刃?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莎拉维尔中寄居着有思想的亡灵,渴望鲜血的亡灵,她会为自己争取到一切可以接触到鲜活血液的机会,就像现在,本只想砸晕他的,可匕首却自动弹出尾部带毒的利刃,插入他的动脉和气管,贪婪吸食。
嗜血亡灵加上鲜血会变成什么,给你个提示,无法阻挡。
力量和欲望沿着手臂爬升,渐渐注入整个身体,大脑的理智被挤出,游荡在身体上空等着重新占领肉体的机会。
“让杀戮开始吧,”身体的新灵魂说着,“我需要鲜血来护理我的指甲。”
伸手轻拍旁边的人,他转过身,反手一刺,毒刃割开喉咙,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喉咙里便只剩下血液滴落进肺泡的声音,一个。
尸体落地的声音很闷,但有了砸门声的遮盖,发现的也只有两个倒霉蛋而已。两个人左右夹击,挪着步子向我的位置走来,边走还便叫了停,整个走廊安静了。抛出匕首,左手接住,向前掷去,同时启动了弹射刀刃的机关,两人同时毙命,三个。
头顶的灯亮了,身边所有人在一瞬间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画面。灯亮了不到1秒,随后,又陷入黑暗。
趁他们收到惊吓发呆的时候,我抓住悬在空中的金属链,将匕首两端甩出,窜到另一人身后,收回刀柄,在他脖间绕上一圈,勒住。身后,人们乱作一团,不断听到打啊,逃啊的字眼。一阵劲风拂过,侧身躲过。扣死攻击者的双手,将毒刃死死地钉在他的胸口,按动机关,回收刀刃。刀刃在那人脖间画出一道完美圆圈,五个。
蹲下,同时转过身,反手舞刀,像汉尼拔杀死意大利的雇佣杀手一样,插入股动脉,鲜血飚出。他不像前面几个那样死的迅速,他惨叫着,地狱刑罚和他现在的痛苦比简直微不足道,六个。剩下的几个不再慌乱,停下了脚步,他们喘着粗气,四处张望,祈求能在黑暗中看到猎杀他们的人,显然,这不现实。
灯再一次亮起,我微笑着,站在惨叫的人身边,右手轻甩,一刀爆头。黑暗,又一次降临。
“晚宴哪能开到一半就结束,孩子们会不高兴的。”新灵魂唏嘘道,我被鲜血染红的嘴角上扬。
剩下的人接着刚才的光定位了我的位置,他们围成一圈,企图包围住我然后群起而攻之。甩出刀刃,悄无声息刺穿地上的其中一具尸体,将他推向我刚才的位置。周围的三个人闻声而上,用手里的重物轮番砸向那具躯壳,嘴里不断骂着,自以为重物之下的那摊肉酱就是我。一个人砸累了,放下手里的重物,后退一步,站在那里大喘着气,我则奔到他身后,一刀扎入颈动脉,拔出,七个。
灯第三次亮起,我看着剩下的两人,他们溅满鲜血的脸上表现出无尽的惊讶。
“Hey,boys!”我对着剩下的两人喊道,“在找什么东西么?”
刃柄分离,同时击中胸口,九个。
伴着最后两人的倒下,走廊回归了寂静,能听见的只有血液从刀刃滑落的声音,黑暗隐藏了我的罪行,上帝看不见,更不想看见这样的场景。想来我若到了死亡,必定会被判处和普罗米修斯一样的刑罚吧。
“你!你******是人是鬼!老子有这个,老子我不怕你!”
差点忘了这个混混头了,想必他到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站在岔口,双腿叉开,体如筛糠。想象一下,灯光闪烁间,九个人倒在血泊中,一个身着黑衣的白发女人微笑着站在你面前,她的身上还淌着鲜血,这时候,你会是什么反应,或许还不如那个混混头吧。
他肩上扛着个长长的东西,头部有种不和谐的大,很像是个——弹头!RPG?这么一帮子中国小混混哪里来的火箭筒?
“冷静点。”
“你******胡说什么呢,他们都死了吧。我告诉你,你******再敢废话,我就把你炸回美国!安生点,把武器放下,走过来。”无知者无畏,连威力都不知道的武器就敢随便使用,值得赞赏。
“给你这个的人没告诉你这玩意不能在这么狭窄的地方用么?会同归于尽的。”我努力为自己制造着反击的机会,但事实他也是需要知道的。
“……”
他转头看了看肩上的火箭筒,犹豫起来,趁着这个机会,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右手控制住扳机,左手持刀捅入他的腹部,头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不会扣扳机是吧,来我教你。”
挪动匕首,横切腹腔,右手握住他的手放在扳机上。他瞪着惊吓过度的双眼,略带悔恨的眼神是他最后的遗言。
“别怕,”我又道,“很快就结束了。”
拔出匕首,扣动扳机。
黑暗被点亮,火焰消逝了一切曾有过的痕迹,燃烧的曼珠沙华带走了他们的生命,以开始新一轮的轮回。火焰灼烧肌肉,尸体呈现抱膝的动作,我们是以这个动作出世的,就以这个动作再离去。
我靠在岔口处的甬道墙边,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天地未开,冥昭瞢闇。我大口呼吸着混着灰霾和炭灰的空气,匕首握在在手里,没有血污,还是那么光亮,中央的红宝石,泛着艳美的光。
“接受我吧。”女伯爵残存于匕首里的亡灵邪笑着,“你需要我去完成你的使命,你的力量太弱了,你需要我。”
“我不用。”
“接受吧,用匕首划开你的身体,接受吧。”
匕首紧紧地吸住我的手,一股力量操纵着它,刀刃愈发靠近自己的胸膛。
“下地狱吧,biao子。”努力反抗,一步步用自己渐渐恢复的理智逼走了亡灵。
“你也会死的,我在地狱等你。”她带着她的笑声渐渐隐去,留下我独自徘徊。
一时间,我不知是要感谢它还是远离它,这种四百年前的怨恨使我无敌,但它也打算占领我的身体,意志稍有不坚定,或许就会失足吧。下一步,找博格吧,门已经开了,路还要走。至于莎拉维尔,现在的我或许真的需要那份来自四百年前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