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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出发,向独龙江

从云南的最东到最西,横渡金沙、澜沧、怒三江,随后沿北上怒江进入最后一个人类大型聚集地——贡山,我在贡山待了一天,做最后的准备。接下来,就要进山了,山中只有零星的少数民族村落,哪些地方什么信号都没有,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贡山是我最后的联系站点。

2014年5月26

16:30

云南贡山县

我将车子停在一个网络信号不错的地方,黑进一个私人的无线网络,给我在广州的朋友发了一封电邮。邮件的内容并未过多提及我在医院的遭遇,只说我发现的怪异生物的骨架。我将从医院里带出来的下颚骨,360°无死角拍了很多照片,并画出了生物的大致样子,画的很快,草稿有些乱,不过至少能看清是个什么样的动物。

邮件发出去了,在等待回信的同时,我又给亨特公司的中国总部挂了个电话,他们说已经派人去接博格了,预计要一天才能到,我说了句谢谢就挂了。博格如今也离开了这件事的范围,我在挂断电话的时候特地嘱咐他们把博格送出国,最好送到塔希地岛之类的度假场所让他好好清净一下。

电话刚刚挂断,广州那边就打了进来,我满怀希望的接了电话,可得到的确实一顿臭骂。

“凯利,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仿造个东西就来逗我啊,也不看看我是谁,安生了几天又讨打,我看你不像是爱开玩笑的人啊,怎么又闲心干这种无聊的事。”电话那头的人姓邓,华侨一个现在在广州混的有头有脸。其实他也是个技术宅,是杭寒的大学同学,据说还有过一段,不过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他专攻生物,在很多方面也帮了我们不少,今天我求助于他也是上上之策,有专人指导总比自己瞎猜好。

“邓教授,咱文化水平不如您可心还是实诚的,再说我没事逗您玩干什么,您就快点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我这急着有事呢。”我摆出一副求人的姿态,催促电话另一端的答案。

“你知道多佛恶魔吗?”

邓教授的一句话,如五雷轰顶,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我清楚的记着几年前看美国一个叫做《怪兽档案》的记录片看得我毛骨悚然,多佛恶魔就是这些骇人怪物中的一个。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出多佛恶魔的相关资料,其中就有目击者的简笔素描,和我发现的骨架极其相似。

资料是这么写的:在美国的一个小镇上,曾经有人声称目睹过一个怪物,它有这两只橙黄色的眼睛,身体呈全红色,皮肤异常光滑,似乎还隔了一层透明的膜。它还有四只巨大的“手”,手指尖异常肿大,据说还有超乎常人的抓握力。每次有人目睹它,它都是“吸在”墙上或树上。它的头比它的身体还大,四肢极为修长。当地的一个目击者——JohnBaxter,把他所看到的怪物画成素描寄给了杂志社,并给怪物取了个绰号:多佛恶魔(TheDoverDemon)。

“你确定就是多佛恶魔,资料上显示目击事件只在美国发生过。”我问道。

“不不不,这不是多佛恶魔,美国官方其实早已经找到了多佛恶魔的尸体标本,出于一些机密原因不敢公之于众,我有幸见过一次。根据你发来的图片,这个不明生物和多佛恶魔的身体特征很像,同时也有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邓教授说,“嘴,多佛恶魔的嘴比较小,而且是成环状的吸式口器并不存在大块的骨头,你给我的图片证明,这种动物的嘴呈瓣状,并且可以向四周开合,看那一嘴的尖牙利齿,不排除有攻击人的可能性。不过以现有的资料还是无法确定是什么物种,很有可能是多佛恶魔的亚种,方便的话捉只活的回来。”

“好了,我知道了,多谢,再见。”我急忙挂断了电话,收起电脑。看来问专家也不行,还得自己去找答案。

我下车胡乱吃了点东西,趁着天还亮,开车离开了贡山,向群山深处驶去。我要进入的山区,属于滇藏交接,山中藏族村落和独龙族村落都有分布,按照资料,我要找的是一个人口仅有百十号人的独龙小寨,那里是资料上最后的提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后续的资料补充进来,对此,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时我们选择了从西藏境内出发,因为路线不明,最终目的地只用了一个经纬度坐标表示,根据那个坐标,我们画出了两条路线,一条是直接由云南境内进入高黎贡山到达指定地点,另一条是从藏区进入。第一条路是最快的,但我们当初一时兴起,就想着先去西藏逛一圈,于是选了有些绕远的滇藏路线。现在我孤家寡人一个,当然是怎么快就怎么走。

2014年5月27日

09:48

高黎贡山内不明村寨

绿色看多了也是让人想吐的,就在我即将被无边无际的绿色和泥泞的山路逼疯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距离目的地最近的村寨。半推半开将车弄到了村口,却发现村口早已停了两辆脏兮兮的SUV。我第一反应就是塞拉斯的人,我隔着玻璃看了看车内,乱七八糟的堆着衣服和食物还有这种户外装备,这么看应该和塞拉斯的那货雇佣兵没关系,只是来旅游的人。

进了寨子,我随便找到一个人想询问这里的寨名。一位准备下田的大哥连比划带说给我解释了好半天,可我真的是一句也听不懂。

“这里的大部分人只会说独龙语,你跟他们浪费时间也没用。”旁边的矮木屋里钻出一个男生,个头偏矮,皮肤黝黑,一身户外装备显得十分专业。他走过来,跟一边的大哥说了两句,大哥便走了。他转过身,对我伸出一只手,说“我们也是来这里旅游的,正确的说是探险,我叫莫艾,独龙语是壮牛的意思,同伴都叫我黑牛。”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没有握手的习惯,自然不会将手伸出去,我只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巊底当,也就是巊底村。”黑牛见我迟迟不伸出手,一脸尴尬的缩回已经酸麻的手。

巊底当,无巧不成书,项链中的地址恰巧也是巊底当,村里人都说独龙语,眼前就黑牛一个人两种语言都会,他们是来探险的,分他们些防身的装备他们应该就会答应我一起去找地址上的人家。

一边的矮木屋里又探出几个人,有男有女,除去黑牛和另外********人,还有一个德国人和两个美国人。

“黑牛你想钓妹子也不知道换个地方,”一个中国女孩开了口,走过来弹了黑牛一个脑瓜崩。这女孩个子虽矮,但脾气不小,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凌冽气息。“对不起啊,这家伙就是这样,冒犯冒犯,你也是来旅游的。”

“我受人之托,来寻个人,顺便进山里放松一下。”我换了幅笑脸,说道。

“那就巧了,我们也是来旅游的。”女孩说。

“这样的话进山说不定能一起走一段。我先去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寻了人送了东西再进山。”我背起随身的行李,说完便要向村子里面走去。

一边的黑牛和女孩连忙拉住我,不让我进村。我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俩,问了句为什么。

黑牛笑道:“村子里的人不喜欢外人进村,但这里每年还是会来几队进山采风的人,所以村民在村口建了三座矮木屋,以便外人留宿之用。你又不懂独龙语,进了村还不让人打出来。”

我想了想,也对,便说道:“这么说你懂独龙语,那一会请你陪我一起去寻了人才好,不过当然不白寻,我这次来带了许多的防身器械,我一个人也背不了那么多东西,你们拿几样走,进了山也好防身。”

我一边说,手里一边比了个枪的手势,一边的女孩瞬间懂了我的意思,眼珠一转,说:“我们先帮你搬了行李,然后就让黑牛陪你去找人,我们再耽误一天进山也没什么,到时候一起走,也多个照应。叫我阿月。”

“凯利,”我报出了我的名字,“以后就麻烦各位了。”

阿月连忙招呼出来屋里的人,一一介绍给我。中国人皓天,男,探险队的组织者和领队。德国人约瑟夫,男,在华留学生。美国人乔安娜,女,安迪,男,两人为兄妹,也是在华留学生。

他们都是在同一所大学里学习的学生,因为都爱探险,所以组队来了这里。整队人里黑牛和阿月我已经交谈过,黑牛是纯粹的傻,不像阿月思维敏捷。皓天看上去也比较健谈,毕竟是领队,与他人交流是必修功课。两个美国人乔安娜和安迪就更不用说了,同是美国人的身份已经让他们放下了心里戒备。剩下的德国人就不怎么好搞定了,约瑟夫是标准的德国帅哥脸,金发碧眼三七分,乍看上去,与博格竟有几分相似。约瑟夫一脸高冷,我也不爱搭理这样的人,以后路上离他远点就是了,不过细细想来,他或许能帮我个大忙。

他们帮我清理干净另一座矮木屋,然后帮我将大包小包的行李搬进木屋。不要天真的认为我的装备全被阮梵炸毁了,被炸毁的那辆车里,只有一个包里面真正塞了几件衣服和一把哈比刀,剩下的都是做做样子,实际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整理好装备,将自己必用的留下,博格带来的特殊装备全部留下,只拿了四把伯莱塔手枪,两把MP5微型冲锋枪和一些弹药给他们。这些枪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出乎意料的礼物了,他们当中约瑟夫,乔安娜和安迪都在国外长大,对枪械多少有些接触,黑牛自小在山中长大,没少玩过山民打猎用的土枪,阿月和皓天就不一样了,哪里接触过真正的枪械,不过仗着胆大,向我请教之后,也敢用了。

收拾屋子调试枪械,忙着忙着就到中午了,我们一起胡乱煮了些东西吃,我急于找到纸条上的地址,便拉上黑牛进了村子,阿月跟在后面,非要一起去看看,见其他人不拦着阿月,我也不再说什么。

找了几户人家打听才知道,巊底当分为两个小村落,一处在巊山脚下另一处则在半山腰,巊山底的寨子都是独龙族民,而半山腰的寨子有很大一部分是很久以前逃难到这里的,90%是外来人口,我手里的纸条既然是用十分工整的汉字书写,那一定就是来自半山腰的寨子。

打听清楚寨子的位置,我们三人便动身爬山,一路走走停停,树林虽然将阳光挡的密密实实,但架不住气温高,空气湿湿的,感觉一场大雨要来了。

花了两个半小时终于爬到了山腰,我和黑牛拖着有点虚脱的阿月,挨家挨户询问有没有一个单身妈妈带着一个疯女儿住的在寨子里。这对母女俩在寨中的生活很低调,问了有七八户才有人知道她们的详细住址,顺着进寨的路一直走,最后一家就是了。

路的尽头,一座略显破旧的木屋进入视线,我让黑牛和阿月在一边去歇息,我自己去敲门就好。

我轻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回音,我怕里面的人在睡觉,又多敲了几下,依然没有回音。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先感觉到没后面的人的不是耳朵,而是鼻子,门缝间涌出一股酸臭味,令人作呕。这种味道我很熟悉,是腐烂中的尸体的味道。

我试着撞门,只听门后嗡的一声,大批的苍蝇被惊起,没头没脑地乱撞。门缝里挤出来两只,个头大的吓人。我向后退两步,攒足力气,一股脑向前冲去,冲击之下,门只开了仅容脑袋通过的缝隙,缝隙间,探出一个眼窝里蜷缩着一条蛆虫的脑袋,面颊早已成了地上死蝇最后的晚餐,清晰可见的头骨间,蠕动着处于各种生长时期的白蛆,嘴角流下的不是口水,是一串正破壳而出的巨大黑蝇。

“我受不了了!”背后,体力有些恢复的阿月走上前来,正赶上我撞开木门的瞬间,门后探出的头吓走了她的两魂六魄,满头的蛆虫令她将剩余的一魂一魄也吐了个干净。

“你确定这就是你要找的人。”黑牛的接受能力要强很多,他离着门口有三四米圆,死都不肯靠近一步的样子,说,“我觉得这亲娘来了也认不出来啊。”

“就权当是她吧,你们两个过来帮我把门弄开。”我说道,随手抄了一截木棍准备撬门。

“WHAT!”两人的叫声直穿云霄,我心里想到不帮忙也好,省着添乱。

门用木条简单的封上了,不过做这个的人力气不大不然不会一撞就脱落了。利用木棍,我撬开还顽强的留在门上的木条,打通了进屋的道路。我用袖口紧紧捂住口鼻,移步进了屋,门后的尸体令我匪夷所思。

人要是想死,到底能有多大决心。

上吊,除了找根麻绳挂房梁,双脚一蹬就撒手人寰的方法还有什么?有一位民工,利用领带将自己吊死在火车车厢的连接处,火车带着他的尸体,走遍了半个中国。我还见过有人躺着就将自己吊死,见过有人在脖子上套好绳套然后从高楼一跃而下,他破肚而出的肠子被野猫叼去了一截,眼前这种,我还是第一次见。

门栓距离地面的高度足以吊死一个人,当然她需要蜷着腿直到死亡。她只要伸直腿就能救了自己,但她没有,死亡对于她比生活更美好。

我拿出项链,在不触碰她的遗体的前提下,将项链挂在她的蜷缩的手上,随后退出了木屋。招呼上黑牛和阿月,一起去通知旁边的人家,请他们帮忙收尸,看着尸体和木屋被一同付之一炬,我们三人才安心的走了。

回到山底时,天已经黑了,我不想和其他人谈论上山的事,便早早回到自己的木屋,收拾明天出发要用到的装备。夜色深了,巊底当已经深深睡去,山区的夜晚果真有安人心魄的功效,我也有些乏了,用生理盐水混了少量的镇静剂,注射进身体,半梦半醒的靠在墙上,也算是睡了。

我做了一晚关于那对苦命母女的梦,我记得梦的最后,她们两个一袭白衣,向我跪下,磕了一个头两人便牵着手消失在黑暗中。

两人刚消失,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我胡乱裹上冲锋服,爬起来开了门。门外的阳光晃得我眼疼,手搭凉棚,才依稀看清门口的人。

个子很高,金发,是那个德国人约瑟夫?我跟他一点都不熟他干嘛来叫我起床。

“你真的认为你能甩掉我?”

“博格你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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