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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遗失之城

按照昂科的说法,遗失之城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只有在月圆之夜,无尽风暴来临之时,它的入口才会出现在风暴的风眼里。

“你不该那么早把兽人们遣散的,我可没信心潜入到那个大家伙当中去。”诺林面露苦色,不远处巨大的风暴席卷而来,所到之处,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少说废话,你以为从南疆到无尽原野是谁扛你过来的。”昂科一把将诺林扛到背上,又用麻布在腰上牢牢地捆了两圈,冷峻道:“用头巾捂住口鼻,如果你不想窒息的话。”

望着巨大的龙卷,昂科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双脚点地,整个人仿佛离弦之箭一般弹射而出,迷蒙的白光笼罩住两个人,片刻过后,终于没入风暴之中。

诺林双眼紧闭,耳旁是呼呼的风声,偶尔也有碎石擦着脸飞过,生疼生疼,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稀,昂科也停了下来,睁开双眼,四周仍然是肆掠的风卷,但是却相当静谧,在强烈风暴的中心都是宁静的,收回目光,风眼处那个庞大的魔法阵终于映入眼帘,这是一个十分复杂而又精密的魔法阵,阵眼之处插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剑,十分古老,虽然剑身锈迹斑斑,但波光流转,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们怎么进去?我想你应该不会魔法吧?”

“是的,我无能为力。”昂科回答道。事实上,在这个时代能够使用魔法的也只有巨龙了,这种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早已失传,现在是武技的天下。

“不过你可以!”

昂科猛地将诺林从背上拽下,像抛掷长枪一样将他扔了出去,诺林眼中满是惶恐,连呼救声都没有发出,少年的瞳孔中长剑的影像愈来愈近。

“噗嗤!”

鲜血飘飞,法阵中的长剑彷佛因饮血而激动的发出了颤音,少年的意识愈来愈模糊,眼前的景象彷佛天旋地转一般……

……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少年迷糊的睁开双眼,昂科那******寒冰般冷峻的脸出现在眼前。

“啊!”少年条件反射一般猛地向后一倒,却被对方有力的臂膀扯住。

“看来你气色不错,流了那么多血竟然只昏迷了三天。”

“你为什么要杀我?”

“杀你?”昂科感到好笑,“你死了吗?”

“你把我往剑上扔……”

“鲜血是打开遗失之城的钥匙”

“那你为什么不……”

“我的血没用!”

诺林顿时语塞,干脆转过头去又闭上了眼睛。

“呵呵,干吗不出去走走,好不容易到了遗失之城,你不是对史前文明很憧憬的吗?”

诺林一怔:“你说这里就是‘遗失之城’?”

这座是一座规模并不大的城市,由此可以推断波纹皇族后裔的人数并不多,没有延绵的护城墙,城市周围被高大的树木所包围,那是诺林从来没有见过的植物,难以想象,这是一座坐落在森林里的城市。‘遗失之城’的建筑风格迥异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座城池。但是传承自三亿年前的建筑自有它别具一格的魅力,抚摸着通体乳白色的高大房屋,那细腻而又坚实的墙体,诺林彷佛能感受到这份三亿年前古朴迎面而来,隐约之中似乎还有些熟悉。

“这里没有太阳,竟然也能生长植物。”轻轻摘下一株不知名的野花,昂科感叹道。

“岩壁上附着的‘日月苔藓’能够发出等同于太阳的光照,同时它能够自动调节温度,依照二十四个小时为一个轮回模拟出白天和黑夜的效果,所以即使在地底,遗失之城也能完美的运行下去……”

“你说什么!”

“啊?什么!”诺林如梦初醒,“刚刚你说了什么?”

“哦,没什么?”昂科用复杂的眼光看了看诺林。

“为什么这么大的城市连一个人都没见到?”诺林向昂科诘问道,“波纹皇族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昂科没有回答,上前扶着诺林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昂科扶着诺林在熟练地绕过一条条街道,很快便来到了城市的中心,令人惊奇的是这里竟没有任何房屋,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道路延伸到这儿就像被吞噬了一般,一块巨大的石碑从地底树起直冲云端,高高矗立,一眼望去竟望不到顶。

“天呐,这简直不可思议。”诺林目瞪口呆,“他们是怎么办到的!”和石碑一比,无论是村头的风车还是克汀城的教堂都显得那么矮小。

“你…向下看。”昂科有些犹豫。

少年伸长了脖子,洞底漆黑一片,寻常人压根就看不到什么,可是诺林看见了,少年的瞳孔在一瞬间猛地收缩——遍地的尸骸!

轻轻的拍打诺林的背脊,少年的惶恐令昂科不由叹息:“现在你知道了,而我也该继续讲我的故事了。”

“波纹皇族是信仰神明的种族,因为一纸神谕,波纹皇族舍弃了繁荣强盛的帝国,心甘情愿的进入无尽原野的地底。从世界的主宰者沦为荒外之民,他们的虔诚真让人难以置信。”

“可是事情总有变数,不是每一个波纹皇族都甘愿在地底生活一辈子,在一百年前,波纹皇族诞生了一位千年一遇的武学奇才,他天资卓越,聪慧过人,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便将皇朝传承数万年的武学融会贯通,可惜啊可惜,他的降临不仅没有带给波纹皇族美好,反而将这个强大的种族推向了灭绝的深渊。这名奇才不满足于地底的世界,他憧憬更为广阔的克兰大陆,他有着疯狂的野心,他想要重新统治这个世界!”

“邪恶的智慧战胜武力,光明神的子孙将步入末途……”昂科顾自出神,喃喃道,“新的神谕显现了,波纹皇族惊恐不已,为了避免皇族的毁灭,波纹皇族的族长——那位奇才的父亲亲自将他抓捕,在圣碑之下剥离了他的力量,一代奇才,从此成了不能习武的废柴!”

“可是他没有放弃,那个奇才独自一人逃离遗失之城进入克兰大陆,百番辗转拜入当时大陆极富盛名的武学名家之下,并和那位武学名家的弟子皆为莫逆之交,在那位弟子的帮助下,他改名换姓化作一个边境的郡守,恰逢帝国危难之际,他把握时机挥军南下,平定疆乱,中兴帝国,终于继任为奥斯汀帝国皇帝,登上大宝,成就了至尊之位!”

“他就是当今的陛下——罗摩大帝!”昂科感叹道,“而我就是那个武学名家的弟子,一个同样被权势迷昏了头的家伙。”

“所以……是你们杀了波纹皇族?”诺林艰难的说。

“我永远无法忘记二十年前的那场杀戮。”昂科的语气募然沉重,“你能想像吗?没有惨叫,没有挣扎,一千四百七十三人,两千九百四十六双眼睛折射的是一样的光芒!一个走向灭亡的民族在死亡面前竟没有露出半点的惊慌,伟大的波纹皇族!”

诺林惊呆了,他直愣愣的望着昂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刽子手!”良久,少年才咬牙切齿道,“你们都是一群刽子手!”

“是啊,我一直以为所有的波纹皇族都死绝了……直到我遇见了你。”

“我?你什么意思?”诺林一怔。

昂科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诺林,又继续说道:“波纹皇族的外貌和普通人类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波纹皇族的右臂上有着一个独特纹路,而与生俱来的狅血能力更是他们称霸大陆的本钱。”

“狅血?”

“不错,那是上天赋予波纹皇族的天赋,能够在瞬间让人变得无比强大——就和你在南疆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一样。”

诺林惶恐的望着昂科,

“是的,和你预想的一样,你,诺林,就是传说中的波纹皇族!”

“不可能!”诺林大叫道,“你开什么玩笑!”

“你觉得我辛辛苦苦把你从南疆背到无尽原野再到遗失之城就是让你听我讲个故事,开你的玩笑吗!”昂科死死地盯着少年,诺林针锋相对,二人对视良久。

“你看过了,我的胳膊上可没有什么纹路。”少年倔强的扬起头。

“纹路并不是天生的,每一个波纹皇族在出生后都要接受圣碑的洗礼,在那之后他们的身体上才会长出独特的纹路,并随着对水之法则的感悟增强而颜色愈来愈深。”

“水之法则?”

“波纹皇族是水的宠儿,他们自称光明皇的后裔,对水之法则有着天生的亲和力,狅血之后,身体更是将化为一种介乎于液态与固态之间的奇特存在!”昂科指着那巨大的石碑,道,“那就是你们波纹皇族的圣碑,你如果不信我的话,那就站到圣碑下的祭坛上去,看你的血脉和它是否会发生共鸣。”

“不,我不去!”诺林抗拒着向后退却。

“呵呵,你为什么要极力否认自己的身份呢?难道你在害怕,害怕罗摩,害怕他知道你的身份后会杀了你?害怕他不让妃索娅嫁给你?还是在害怕承担为你种族报仇的大任!”

“不!我不是!”

“那你就去祭坛上,证明给我看看!”昂科的话语里有一种不予言说的蛊惑力,“告诉我,你是英雄,不是一个胆小鬼!”

“我是英雄,不是一个胆小鬼!”诺林喃喃自语,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坚定,再不犹豫,纵身一跃,消失在深坑之中,就在那一瞬间,顶天立地的圣碑募然发出了万丈光芒……

“邪恶的智慧战胜武力,光明神的子孙步入末途,新的皇从骨骸堆中崛起,波纹的辉光将重回大地。”遥望圣碑,昂科在心中默念,“罗摩,你一生不信命,奈何这一生,你或都将逃不脱命运的捉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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