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皇后之怒
“皇上的圣旨，你们是接还是不接？”秦沁居高临下，脸上是一片黑线。
萧望之能不能下手轻一点。
“臣等接旨。”
姚思道摸不清楚这位新皇后的脾气，跪在地上头也没有抬。今天没有裴炎兴，他不愿意做被打的出头鸟。只能任由秦沁发火。萧望之却是指了指书案的下面，原来，已经有两道拟好的圣旨。
这下子，顺水推舟的送下去，便是那些大臣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勤政殿。想必，他们后悔的紧，后悔怎么就被萧望之的装病，被秦沁一个小丫头片子发火就给镇住了。
可是，接旨之后抗旨不遵，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萧望之在大齐没有根基，在大周只是质子。他没有顾忌，什么也不怕，杀几个大臣，或者是整个大齐的江山社稷毁于一旦，都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皇上，都走了。”
整个勤政殿空荡荡的，只剩下了秦沁和萧望之。萧望之的额上汗珠子一层一层的往下落，明黄色的冕服的前襟全湿了。
门外的御医已经捧着药递进来，一碗药灌进去，却是无济于事。萧望之的手依然是颤抖着，半晌都没有和秦沁说一句话。
不是装病，而是生死当真命悬一线。
就连寝宫都没有回，直接把萧望之放在软榻上放平。秦沁不小心压到了萧望之受伤的手指，已经拆了纱布，只是青紫的痕迹在萧望之苍白的手上格外的醒目。
秦沁握着萧望之的手吹了半天，却没有看到萧望之微微勾起的嘴角。
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萧望之才说出来两个字：谢谢。太含糊其词，秦沁没有听到。
这一次生病，甚至是惊动了太后。那个波澜不惊的女子到了勤政殿的时候，萧望之已经睡着。平静的睡颜就像是整个时间静止。
“太后。”
秦沁第一次看到萧望之发病这样严重，御医表示，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你做了哀家要来做的事情。皇后，你做得很好。”吴太后并没有对萧望之有多少关切。
秦沁一头雾水，什么叫做，做了太后要来做的事情。意思是，她身为皇后越权了吗？
太后对于秦沁的做法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
深宫之中，到处都是敌人。晚上就要搬进来的裴元夕，已经在层层帘幕外面等着传召，而秦沁决不能在萧望之出事的这些时间掉链子。
“这些事情，都是儿臣的本分，儿臣不敢居功。如果太后有什么不满意的，儿臣愿意改。”
秦沁说的恳切，虽然太后以前曾经多次刁难。但是自从秦沁搬到了昭台冷宫，太后并没有落井下石。
反而是送了一个宫女给她，还让她的陪嫁宫女花见贴身相随。并没有抛弃这个将要失势的皇后。
“哀家这次来，只是想要亲口提醒皇后，不要随随便便的再把哀家赏给皇后的步摇弄丢了。天下间，仅此一套，丢了可就是再也没有了。”
秦沁手心一颤，护甲差点扎穿了手心。
那套步摇，丢了一支，太后知道。但是太后用尽了办法把那套步摇丢失的那一支找了回来。
这宫中，到底有多少双眼睛，那套步摇到底有什么用。太后温婉的笑容，虽然容貌已经比年轻的裴元夕稍微逊色，但是这神秘莫测的微笑却不是年少的裴元夕能够表现的出来。
太后根本没有进去看萧望之一眼，便是返回了长信宫。秦沁甚至怀疑，太后根本就不是为了来看萧望之，只是为了来处理麻烦，或者，就是为了来见见秦沁。
亲口告诉秦沁，千万别再把那支步摇丢了。
入了夜，裴元夕倒是勤快的很。三番两次，来来回回五次跑来九州清宴的寝殿，秦沁也没有辜负裴元夕的心意。
只是叫花见五次都用同一个理由回绝了裴元夕：皇上危在旦夕，需要静养，元妃娘娘请回吧。
而秦沁，却不能像是萧望之那样，一睡了之。这货如果身体好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把这么乱的摊子交到一个女人的身上。
一想到明天早朝那些大臣会来质问，生疑，弹劾。秦沁就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更何况，她是个从来没有插手过朝政的女子。
帘帐里面的萧望之一夜未醒，就连水都喂不进去。外殿里面，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等候在一边，常喝的汤药在小锅里面煮着。
秦沁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做，她第一个想到的可以帮忙的人，就是承影。只是，秦淮河的水那样的凉，在秦淮河边等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人。
往常，总是能够偶遇承影，这一次，却没有。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若是萧望之醒不来，若是秦沁没有办法去抚慰那些臣子。
大齐可能就要从此换了日月。
此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揉了揉发软的小腿，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策马而来，头发丝还带着露珠。想必是情势紧急，匆匆赶来。
“星河参见皇后，承影叫我把这个交给皇后。”星河翻身下马，流畅而且爽利。哪里是一个做生意的，简直就是一个白面书生，能文能武。
“这是？”
秦沁拆开，上面的字迹有些熟悉，不过却是隶书，不是萧望之常常写的小篆。
“杀一儆百，削长史，杀丞相，平天下。”
秦沁明显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削长史，杀丞相，平天下。不论是哪一件，都是根本做不来的。
长史贾晋元，左丞相姚思道。任意一个都动不了，现在，居然是要两个一起做。
眼看着太阳已经暂露头角，秦沁顾不上细细琢磨。只能先回宫，九州清宴层层叠叠的帘帐里面，萧望之几乎要长睡不醒。
身为一个女子，居然要代替执掌天下的帝王去见大臣。秦沁真的很想把萧望之摇醒，让他看看眼前到底是怎样的危局。
萧望之可能再也醒不过来，萧望之无子。萧家的宗室虎视眈眈，四大家族都已经在朝堂上虎视眈眈。
“娘娘，裴太尉，姚丞相，都带着百官在朝堂上吵着要见皇上。贾长史带着所有的有品阶的言官也都在外面等着，娘娘，我们今天还要出去吗？”
花见担忧的看着秦沁，秦沁却是凤目婉转，平淡无波。
今日，皇后的盛怒不知道要谁来承担。想要她的命，想要她难堪，就要看众位臣工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