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634100000028

第28章 电(11)

于是门发出一声巨响,猛然地倒了下来,几股电光往房里乱窜。一些人抢着扑进来。他很快地推开了薄被跳起来,向着那些人扳动枪机。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子弹打进了一个兵的头。那个人发出一声哀叫,马上倒下来。他疯狂地捏着枪对着第二个人预备再放。但是许多颗子弹同时向他这边飞来,几股电光全向着他这边射。他觉得一阵麻木,就倒了下去。他心里知道:中枪了。

“他中枪!倒了!”那些人高兴地嚷着,慢慢地用电筒照着路走来捉他。

他倒在床前,身上中了两枪,左手压在地上,右手拿着白郎宁伸在外面。他的知觉马上恢复了,他知道得很清楚,刚才怎样地发生了冲突。他知道现在他完了。他看见他们走过来捉他。忽然他的眼睛一亮,他看见兵士中间有一张熟习的脸,这张脸偶然被电光照亮了,脸上带着胜利的笑。“王能,就是他!”他愤怒地嘶声叫着,一股火从心上冒起来。他马上疯狂地把左手用力在地上一撑,撑起了半个身子,右手很快地把枪机一扳,他看见枪弹飞进了那个人的胸膛。他还要再放枪,然而他的身子倒下来了。

兵士们立刻惊惶地跑开了。后来他们看见没有动静,就重新聚拢来,对着他倒卧的地方接连放了许多枪。

亚丹静静地躺在黑暗里,半睁开眼睛。他全身染了血。但是嘴唇上留着微笑,好像他还睡在他的蜜蜂和他的小学生的中间。

人们把他抬了出去。

这时候敏在慧的家里,他刚刚到那里去。

“敏,这夜深你还在街上跑?你这样不当心!”慧看见敏不禁惊喜地说。

敏还不曾说话,慧又接着说:“今天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他们说你到云那里去了。”

慧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这一天耽心着敏的安全,现在却看见他平安地归来了。

敏把手里的一包东西放在桌上,他指着它对慧说:“这包东西放在你这里,好吗?”他的面容很庄严,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

“你还跟我客气?”慧笑起来。

“慧,”他忽然亲切地唤了一声,他的面容也渐渐地变得温和了。他用留恋的眼光,痴呆似地望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一般。

“敏!”慧惊讶地看他,她从来没有听见他这样地唤过她,他也不曾这样地看过她。她温柔地说:“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这样地望着我,就像不认识我一样?”她停了一下又说:“你赶快准备到乡下去,大家决定派你到那里去。”

“乡下,”他冷淡地念着这两个字,好像它们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似的。慧等着他说后面的话,他却把嘴闭了好一会。好像有些痛苦的思想在绞痛他的脑筋。

“慧,我问你,你有时也想到死上面去吗?你觉得死的面目是什么样的?”敏忽然问道,他就在慧的对面坐下来。

“死,我从没有仔细地想过它!你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件事情?”慧的发亮的眼睛探索似地看他的脸,他的面容很平静,她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激动着他的心。

“我觉得死也许完全不可怕。不过我并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死必须来的时候,就让它来罢,”慧说,她一点也不害怕,她要在脑子里找出一个死的固定的面目,但是她不能够。她只看见一些模糊的淡淡的影子。

“有时候我觉得生和死就只隔了一步,有时候我又觉得那一步也难跨过,”敏恳切地说。他的面容很严肃,他仿佛看见在他的面前就立着一道黑暗的门。他应该踏进里面去,可是他还不能够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形,他还因为这个感到痛苦。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古怪的思想?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不应该想到死,”慧温和地责备道。她的眼睛爱怜地看他,就像从前某一个时候那样。“这几天的情形容易使人激动。但是佩珠同仁民相爱了。”她对着他一笑,这笑里含着温情,同时也含着焦虑。

敏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低声说:“这是很好的事情。”他没有丝毫的惊奇,好像这是他意料中的事。

“敏,你近来变得多了,你从前并不是这样,”慧关心地说,她的眼睛仍然探索似地望着他。她看见他默默地一笑,便接着说下去:“我不相信目前这些打击会使你发生动摇!”她想用这句话来激他。

敏依旧痴痴地望着她,好像听不见她的话似的。他忽然站起来走到慧的身边,用一只手按着她的肩头,哀求似地问:“慧,你会常常记着我吗?”

慧掉头看他,把一只手伸过去,压在他的那只手上,惊讶地但是感动地问道:“奇怪,你为什么问这句话?”

“你给我一个回答。难道你连一个回答也不给我吗?”他固执地央求道。

“敏,你不要这样说,我们也曾相爱过!”慧的眼睛里露出了爱情。她温柔地看着他,对他笑了笑。

“那么你会常常记着我罢,”敏热烈地追问道。

慧笑着点了点头。

敏突然把两只手伸去捧着慧的脸,热烈地甚至粗鲁地在她的嘴唇上接了一个响吻。过后,他缩回手,短短地说了一句:“我走了!”他不等慧再说话急急地往外面走了。

慧惊愕地望着他的背影,她好像落入了梦里一般。忽然她猛省地站起来追出去,但是他已经开了门跨出门限了。她赶上去唤他。

“敏,你就在这里睡罢,影今天晚上不回来,”她说。

他站在阶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我走了!”就把自己的身子投进黑夜里去了。

慧在门前站了一刻,便进去关了门。她的心开始痛起来。她觉得她现在明白了。

第九节

早晨十一点钟光景,敏在马路上闲走,一只手插在学生服的袋里捏着那个东西。

他十分激动,但是他极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故意时时埋下头来,却又偷偷地看前前后后的行人。

“他打死了两个人,他自己也死了。”这句话忽然闯进了他的耳朵。他惊讶地抬起头看。骑楼下砖柱子旁边站着两个学徒在谈话。

“他真厉害!人家打伤了他!他还爬起来开枪杀人!”

“他们说他的名字叫什么敏。年纪轻,身材高高的。”

这两个年轻人带了赞叹的脸色和声调,天真地在那里谈话。敏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他听见“敏”字,不觉吃惊地看了那个学徒一眼,但是他马上也就明白了,他的眼前现出一个颀长的影子,灰布长衫,运动鞋,还有那张长脸。

“他跟德一样,连他的相貌也跟德一样,”他痛苦地在心里说。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那个熟习的声音:

“现在是不行的,现在还轮不到你。……不是个人,是制度。”

他觉得有无数根针刺在他的心上,痛得他整个身子抖起来。他的脸上又起了痉挛。

他在心里说:“怎么又轮到你呢?你同我不是一样的人吗?”那个躺在血泊里的尸体马上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他想象着:那个人怎样躲在黑暗里拿了白郎宁准备开枪,又怎样受伤倒下去,爬起来再放了一枪。他仿佛看见一缕一缕的血丝从他的身上冒出来。

“你是不会死的,”他好像在安慰谁似地低声说,没有人听见他的话。他已经离开那两个学徒往前走了。

他的脚步下得很慢,好像在等待什么人似的。他时时埋下头,不愿意让人家多看见他的脸。但是那个思想还在追逼他。

“我们现在不需要暴力,它会毁掉我们自己。”那张长脸又在他的眼前出现了,嘴张开,说出了这样的话。跟着这句话响起了枪声。于是那张脸马上消失了。

“你――你为什么――”他想问一句话,但是他只吐出了这几个字,声音很低。“我太激动了,”他这样想,就伸出另一只手在眼睛上擦了几下。

这是一个很好的晴天,一切都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马路上非常拥挤,依旧是那么多的行人,闹的,笑的,静的,跟平常没有两样;但是在敏的眼里看来他们都是陌生的,好像跟他隔了一个世界一般。

一辆黄包车过去了,接着又是一辆。后来就有六七个女人挑了担子在他的身边走过。她们的发髻上插满了红花,下面露出一对赤足,汗珠沿着鬓角流下来。

“她们不知道,”他低声地说,不觉怜悯地笑了。

“我被人跟着了!”这个思想忽然刺进他的脑子,他几乎要跳起来。他发觉有一个人在后面跟着他,那是一个青年人,上身只穿了一件翻领衬衫。“我毁了!”他暗暗地着急起来。

他慢慢地走着,故意做出不知道的样子,埋着头在思索。但是很快地他就掉转身子回头走去,这动作是那个人所料不到的。那个人只顾往前面走,几乎撞着他的身子。他看见了那个人的一对老鼠眼似的眼睛。

那个人略略停了一下,他似乎不便马上跟着敏掉转身子。敏转过身就急急地走着,等那个人追上来时,他们中间已经隔了好几步的光景。敏把眼睛掉往四面看,看见旁边有一家酒馆,他打算趁那个人不看见时溜进去躲一下,他知道在酒楼上他也可以看见马路上的景象。

他走到骑楼下,正要走进酒馆,忽然听见前面响起了汽车的声音。他的心马上剧烈地跳起来,他连忙缩回脚,转身走下马路,站在路边等汽车过来。

汽车还没有到,两个警察就忙着赶行人。一些人争吵起来,他们都退到两边,让出了一条很宽的路。敏努力挤到前面去。警察用鞭子拦住他。他便站在警察的跟前。他掉过头去找刚才跟着他的那个人,他看见那个人正在人丛中挤着,也要到前面来,两只老鼠眼似的眼睛不停地朝他这边望。

“我胜利了,”敏想着,得意地笑了笑。他的右手在学生服的袋里提起了那个东西。

汽车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他远远地就看见车外面那两个站在踏板上的马弁。他紧紧地望着那辆汽车,把全副精神都放在一对眼睛和一只手上。他不能忍耐地等待着。

汽车逼近了,一下子就飞跑过来。他忘了一切地冲出去,他做得那么快,没有人来得及阻止他。他的眼睛里就只有那辆汽车,别的一切都看不见了。他甚至没有看清楚车里的人脸。他疯狂似地把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在汽车前面的地上一掷。

于是一个爆炸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的眼睛花了,在一阵剧痛以后他完全失了知觉。

街中间起了一阵大骚动,哭声、叫声压倒了二切。人们很快地逃光了,只剩下宽敞的马路。在马路上面凌乱地躺着汽车的碎片和死伤的人。马弁死了一个伤一个,旅长受了轻伤。离汽车不远,在血泊里躺着敏,人看不清楚他的脸,那上面全是血。一只脚离开了他的身体。

佩珠伴着德华到妇女协会去。她们起初听见爆炸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着看见许多人逃进巷子里来,每个人都带了惊恐的脸色奔跑着,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赶他们。

“什么事?”德华拦住一个中年人间道。

“旅长遇刺了!”那个人喘着气回答了一句,就跑开了。

好像有一个响雷打在这两个女郎的头上,她们呆了。过了片刻,佩珠忽然伸出一只战抖的手去触德华的膀子,低声说:“一定是他。我们快去看。”

她们急急地走着,走进了大街。那里人挤得更厉害。有一些人从前面退下来,又有一些人从后面挤上去。

“旅长没有死!”一个粗暴的声音闯进她们的耳朵,绞痛着她们的脑筋。她们侧过头去看,一个穿短衣的黑脸男子激动地走过去了。

“完了,”佩珠痛苦地在德华的耳边低声说,她的眼里射出一股恐怖的光。

“不是他,不是他,”德华茫然地摇头说。一个人迎面撞过来,使她站不住脚跟,身子往后面一倒,却被佩珠扶住了。

她们又朝前面挤过去,很费力地挤进人丛中,两个人的额上都出了汗,背上也湿了一团。周围的男人的汗气直往她们的鼻端扑过来。她们要移动身子也很费力。前面的人阻塞了她们的路,后面的人又用力往前面挤。

“慧来了,”德华低声对佩珠说,她看见前面不远处露出了慧的头,头发依旧飘散着,遮住了半边脸,她用手把慧指给佩珠看。她同时叫了一声:“慧。”

“不要唤她,”佩珠连忙阻止德华。但是慧似乎听见了唤声,她掉过头来看,很快地便看见了她们。她不笑,也不说话。她只对她们点个头,交换了一瞥痛苦的眼光。她又回头去看前面,把身子往前移动。

佩珠也拉着德华向前面挤上去,恰好前面有几个人走开了,让出一个缝隙,她们便跑过去,再加一点力,出一次汗,她们就到了慧的后面。

“慧!”德华把身子偎过去,欣慰地唤了一声。

“那是敏,”慧回头看她们,低声说,“他毁了自己!”在她的眼角上泪珠快要掉下来了。佩珠默默地伸一只手去握紧了慧的右手。前面似乎松动了些,后面的人只顾向前面冲,她们趁这个机会又朝前移动几步。她们快走到十字路口了。

前面的人不走了,她们也只得站住。她们踮起脚看,只看见无数的人头,此外再也看不到什么。太阳晒着她们的头发,汗使得衣服紧贴在她们的背上。她们正在着急的时候,许多人忽然退了下来,使她们也站不住脚,摇摇晃晃地跟着他们退了好几步。

“凶手死了!”“真可怕!”“一身都是血!”许多话从许多人的口里说出来,她们的耳朵一下子只能够抓住这几句。

她们躲到骑楼下面,就站在砖柱子旁边,看着人群像潮水一般向后面退去。慧猛然伸出右手抓住佩珠的一只膀子。她的耳朵里不间断地响着那几句话。

“我们再挤上去!”慧坚决地说了这一句,也不征求那两个女伴的同意,一个人就往马路中间跑。佩珠和德华也跟着跑过去。

大部分的人都往后面跑,她们却要到前面去。但是前面就立着那肉的屏风,挡住了她们。她们带着一脸的汗,疯狂似地往人丛中乱窜,常常是走了两步又退后一步。

前面的人看见她们这样地乱撞乱冲,便投了一些惊讶和嘲笑的眼光到她们的脸上。

“你们姑娘们倒喜欢看热闹!”“前面过不去了!”“那里戒严不让人通过!”几种声音,几句话向着她们的脸上吐过来。

前面忽然响起了军号声。她们又退到骑楼下去,就站在一家商店门前,只看见人往后面奔跑。

渐渐地看热闹的人跑光了。接着出现了一小队武装的兵士,他们拥着两部汽车过来了。

“一定是到医院去,”佩珠低声说,她却看不清楚汽车里面的人。

兵士们拥着汽车走远了。好些人又围拢来。她们也挤到里面去。但是前面仍然不许人通过。大家站了好一会,在十字路口守卫的军警才取消了禁令,放了几个人过去,接着又放过去一些人。慧、佩珠、德华都过去了。

那条街中间就是出事的地点。人刚刚抬走了马弁的尸体。毁坏的汽车还倒在地上。不远处就是敏的尸首。

一些人围着尸首看。她们也挤进去。无疑地这是敏的脸,虽然是被血染污了,但是脸部的轮廓却能够被她们认出来。身上全是血。一只脚离开了大腿,飞到汽车旁边。

“敏,这就是你的轮值罢,”慧想说这句话,话没有说出口,她又流出眼泪了。她的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厉害地痛过。她仿佛看见那张血脸把口张开,说出话来:“你会常常记着我吗?”

德华把身子紧紧地靠在佩珠的身上,她埋下头,她的眼睛也湿了。

“我们走罢,”佩珠低声对她们说,她极力忍住内心的激动。她知道慧和德华都不应该在这里久看,她就拉着她们走开了。

慧起初不理佩珠,她只顾不转眼地埋头看尸首。后来经过佩珠的几次催促,她才跟着佩珠走了。德华早就不能够支持了,她的脸色白得难看,眼睛里含了一眶泪水。

她们三个人在路上都不开口,好像为着一件事情在生气似的。后来她们就到了那所旧庙宇。

广场上榕树下面围聚着两堆人,在谈论爆炸的事情。她们走进里面,先到妇女协会去。

影正在会客室里和惠群谈话,看见她们进来,便问道:“你们知道那件事情吗?”

佩珠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我想陈××一定受了重伤,”影虽然有些激动,但是她的脸上还露出喜悦的表情,她以为这是一个好消息。

佩珠痛苦地摇摇头,她沉默着。

“敏死了,是他干的!”慧的口里进出了哭声,她马上走进了里面的房间。德华也跟着进去。

影的喜悦被慧的话赶走了。她拿恐怖的眼光在佩珠的脸上扫了一下,她战抖地问:“真的?”

佩珠低下头,痛苦地说:“怎么不真?我们刚才还看见他的尸首,鲜血淋淋的。”

影惊呆了似地望着佩珠,泪水突然从她的眼里冒了出来。她仿佛还看见敏的脸在她的眼前晃动。

“他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又没有人派他去干!我真不明白!”惠群含着眼泪直率地发出她的疑问。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但是他已经下了决心了,”佩珠悲痛地回答。“你想想看,他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眼看着许多人死,他是一个太多感情的人。激情毁了他。他随时都渴望着牺牲。”

“但是这一次他把我们的计划完全毁了。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他?”影带着抽泣地说,声音低,但很严肃。

“是的,他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压迫。但是我怎么能够阻止他呢?”佩珠忍住泪接口说。“我和亚丹都劝过他。但是他不听,而且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会干这――”她还没有把话说完,就看见陈清带着一张苍白脸跑进屋来。他来报告方亚丹的结局。

第十节

房里没有人说话。陈清埋下头用沉重的脚步踱来踱去。过于半晌,德华低声说了一句:“他的蜜蜂……这就像一场梦。”

仁民带着贤从外面走进来。众人一齐往房门口看。

“你们都在哭,”仁民悲痛地低声说。

贤跑到佩珠身边抓住她的一只手。

“这是什么时候!你们还在哭。”仁民的声音依旧很低,但又是很坚定的,这表示他的头脑还很清楚,他的意志还很坚决。

陈清用苦恼的眼光看仁民,严肃地回答道:“我们的损失太大了。”他没有流眼泪,但是他的心却因为思念那几个朋友痛得厉害,就像有人拿了刀子在割它一样。

“仁民说得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佩珠猛省似地说,她摸出手帕揩了脸,眼睛里射出来坚定的眼光。

“现在情形更紧急,更厉害的反动马上就会来的,”仁民镇静地说,他用一种力量把复杂的感情压下来了。“我们没有严密的组织,又不好好准备,那么还会有更大的损失。”

仁民的这两句话进了众人的耳朵就成了恐吓的警告。但是他们并不因为这个发生恐惧。再没有人哭了。大家开始在想未来的事情。

“我害怕工会这次免不掉,”陈清激动地说、但是他并不害怕。

“一定的,他们第一个就会解决工会,”慧抢着说,她的眼睛冒出火,好像她已经准备出发到战场上去。

“克应该有信来了,他也许有好消息来,”影怀着希望地说。她想到克,就充满了温暖、柔和的感情。她的眼睛还是红的,但是德华的眼睛更红。

同类推荐
  • 妖惑④:蚩尤

    妖惑④:蚩尤

    一想到要娶那疯婆子戚小楼,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原本他娶她是想“一箭三雕”:一来可以传宗接代;二来他在外头花也不会有人讲话;三来他娶了这没人要的姑娘,也算功德一件!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丫头没啥长处,惹麻烦的本领倒是一等一!他想退了这门亲事,可是圣旨难违;他不想和她圆房,可是欲望难受控制。他还以为这辈子注定要和她绑在一起了,殊不知在前头等着的竟是残忍的生离死别……
  • 婚姻是这样炼成的

    婚姻是这样炼成的

    关于婚姻的话题永远是说不完的,近来读庸人的《婚姻是这样炼成的》,竟发觉作者提出了一个崭新的婚姻观念,即重塑婚姻。庸人在小说里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命题:人的第一次婚姻都是盲目的!与我们的真正的婚姻需求相差甚远,所以在婚姻生活中寻找另一半,并非大逆不道的事。
  • 当爱已成魔

    当爱已成魔

    紫薇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并且十分开朗随和,因此追求她的人非常多,在众多的追求者中,她最终选择了同事长荣作为自己一生的依靠,在谈了一年恋爱后,他们结婚了,并且在婚后生了一个男孩。长荣从事的是市场销售工作,因此经常出入一些娱乐场所,但是公司里却很少出现他的流言,所以紫薇对他很相信,从来不干涉他的工作,但这表面上的和睦却因为一次偶然被打破了……
  • 白日飘行(梦断得克萨斯)

    白日飘行(梦断得克萨斯)

    主人公舒嘉雯在美国生活9年,辛苦奔波创业,拿到美国著名大学的硕士学位,从婚姻中的冷战中走出来与“打工仔”阿瑞之间迸发出患难与共的激情。
  • 多来米骨牌

    多来米骨牌

    《杨少衡中篇小说选:多来米骨牌》旨在用小说表达对生活的理解与思考,以文学的方式为时代留下一段记录《杨少衡中篇小说选:多来米骨牌》收入的均是杨少衡近年所创作、发表的中篇小说。作品中诸多基层官员在各自的故事里活灵活现,一起以小说的方式为当下立传,诠释现实,也注目于未来。杨少衡以写官场小说见长,这本小说集仍保持了这一特色,展示了市场经济条件下官场百态,刻画了基层官员的众生相。作者简介杨少衡,祖籍河南省林州市,1953年生于福建省漳州市。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现为福建省文联副主席,福建省作家协会主席。1979年开始发表小说。近年所作中篇小说多为各种选刊选本选载,并获多种刊物小说奖项。
热门推荐
  • 对面的美男看这里

    对面的美男看这里

    ps:本文一对一,女强男更强她,二十一世纪商业女王居然穿越到这穷的不能再穷的小山村,好吧,穷就穷,大不了带全村发家致富。可这美男哪来的?还包吃包住?你咋不把老娘吃掉捏……吃掉后……某女可怜惜惜的扯着被角:“呜……骗人的,明明说好不会疼只做一次的”。某男黑线,连哄带骗:“娘子再来一次”。这是一个披着狼皮的羊被披着羊皮的狼吃掉的故事。
  • 幼官图

    幼官图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心海游戏:逆袭鬼才

    心海游戏:逆袭鬼才

    心海游戏,玩手段?不屑。玩心计?不屑。玩智商?谁来?高智商的运动废材,张扬的运动好手,高傲的漫画少年,复古式的会长,玩智力的校花,孤傲的强大女生,个个都是逆袭鬼才,等着你的逆袭!
  • dnf之虚拟武境

    dnf之虚拟武境

    相信你手中的剑,我将与你同在!痴迷于自己《地下城与勇士》之中剑神职业的林凡,有朝一日,终于唤醒了,剑士之心!初代剑士的灵魂与林凡融合!强大的鬼神之力附体!横行在世间的恶魔们!如今就是你们的死期!天仙姐姐,萝莉妹妹,跟我来!
  • 福妻驾到

    福妻驾到

    现代饭店彪悍老板娘魂穿古代。不分是非的极品婆婆?三年未归生死不明的丈夫?心狠手辣的阴毒亲戚?贪婪而好色的地主老财?吃上顿没下顿的贫困宭境?不怕不怕,神仙相助,一技在手,天下我有!且看现代张悦娘,如何身带福气玩转古代,开面馆、收小弟、左纳财富,右傍美男,共绘幸福生活大好蓝图!!!!快本新书《天媒地聘》已经上架开始销售,只要3.99元即可将整本书抱回家,你还等什么哪,赶紧点击下面的直通车,享受乐乐精心为您准备的美食盛宴吧!)
  • 婢女难为

    婢女难为

    又名《与傲娇喵星少爷和谐相处的一百种方法》。小碗以为她是穿来种田致富的,但是……好吧,那就做个宅斗文的路人甲也行,结果……呦,这个漂亮正太好萌,来,姐姐拧一把,然后——说多了都是泪。【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神罚禁界

    神罚禁界

    天道之下,这片大陆被神而罚,无可奈何,天道只好让他来破除诅咒,然而,当他成功时,天道却又视他为威胁。为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又该如何抉择……
  • 师父,再爱我一次

    师父,再爱我一次

    当狡猾可爱的二十一世纪美少女碰见了腹黑闷骚的美男师父,请注意!游戏开始了~~
  • 被嫌弃的松哥的半生

    被嫌弃的松哥的半生

    这是比《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更负能量的故事,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让人忧伤的故事。看完后会让人怀疑这个世界,养成不良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开卷有益,但是,开卷请谨慎。你确定要读下去吗?
  • 异世之踏武破虚

    异世之踏武破虚

    前世缘未了,今世脚踏巅峰又为何?管他为何为谁!今朝有酒今朝醉!万事当不悔!快意恩仇,随心随性,不枉重生来此一遭!看他异世重生如何演绎自己的精彩人生,如何诠释属于自己的爱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