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里是梦中,自己正在做梦,所以一切才会这么不真实。他突然醒悟过来。可是自己从进入心核那天起就没有做过梦了啊,而且梦魇的存在让自己的所有梦都携带者恐惧,而这美丽的花海,这样的梦是如此的遥远,如此不真实,比梦本身更加不真实。
女孩和男孩无视目瞪口呆的成真,聊起天来。
女孩先回答了男孩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男孩没有继续追问,他相信女孩的话。
他看着她,突然说了句没头脑的话:“你真好看。”
她笑道:“哼,母亲说的没错,男人都好色。”
男孩羞红了脸,纳闷为何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看着男孩,说道:“以前这里只有我,现在还有你,你要陪我一起,我好害怕!”
男孩盯着女孩的眼睛,似乎看到了她内心的孤独:“我陪你,你不用害怕。”
成真更加疑惑了,因为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男孩的心理,似乎他们本就是一个人,这番对话曾经说过一般。
两个孩子开始一起玩耍,追逐嬉戏,在花毯上打滚,在花树间捉迷藏,玩的不亦乐乎。这场景让成真再次感到熟悉,似乎勾起了心底某些久远的记忆,莫非一切真的曾经发生过?两人玩闹一阵子后一起倚靠在一棵粗大的落英树上,他能够感受到小男孩的快乐与心安。
女孩又说话了:“你会再来陪我吗?”
男孩毫不犹豫:“会,一定会。”
“那以后每天都要来哦。”女孩兴奋地说道。
“嗯。”男孩重重点头。
“以后每天都要来哦!”这个声音不断在成真的心底响起,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真实的,这句话在心底印象深刻,自己真的曾经答应过!
随着这句话,一些零星的记忆逐渐浮现,那是在自己七岁生日的时候,那时自己还是一个正常的小男孩,他记得那一天夜里,自己曾经做过一个最美的梦,具体怎样已经记不清,只记得是非常美丽的梦。如今见到这场景才明白,原来自己还向一个小女孩许下承诺,不过后来的一切却让这个承诺落空了。
父亲死去,程家的诅咒传承到他的身上,从此他噩梦缠身,再也无法来赴约。
成真已然预感到了接下来的一切。果然,女孩男孩同时消失,当女孩再次来到时,只有她一人,很长时间,女孩一次次消失又出现,男孩却再也没有出现,而她却从未放弃,仍在等待。每天自言自语,等待他,为他的失约找一个个理由。
“他一定也被关起来修炼了吧?”
“他又迷路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他离开花城了吗?”
“他忘记我了?一定不会的,他答应过的。”
成真对女孩的执着开始时不解,如果她也忘记,这一切将会如梦般消逝,在两人的一生中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可是她的坚持让一切变得沉重起来。
成真看着她从小女孩一点点长大,每天在美丽的花海中徘徊寻找,寂寞而清冷中变成一位妙龄少女,他终于明白,女孩被困在了这里,她身不由己,而他也大致明白了原因所在。与自己的梦魇相似,这似乎是一个奇特的梦境,梦境的主人便是花池雨,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在梦中创造了一个花海,每次做梦都会进入这里,无法离开也无法清醒,这看似美丽的花海实则是捆缚她心灵的梦魇。而她在这里能做的事情之一,就是不断去回忆过去。
之后她不仅仅是回忆,还开始幻想,她对着空气说话,好像男孩就在身边一样。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你要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
“你真的愿意娶我吗?愿意?我当然愿意。”
“你会在我十三岁生日那天,在落英花林中与我相见?”
“嗯,我会一直等你的。”
“你会在我十四岁生日那天,在落英花林中与我相见?”
“你会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在落英花林中与我相见?”
……
“你会在我十七岁生日那天,在落英花林中与我相见?”
“嗯,我会一直等你的。”
她一直在自导自演,表情惟妙惟肖,她显然把自己的幻想完全当真了。
成真双眼蒙泪,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只看到无数粉色英花片片飘落。
至此,成真也彻底明白了与花池雨见面时的一切,为什么原本对自己喊打喊杀的大小姐在知道自己名字后突然态度大变,又为何要说什么娶她,做夫妻之类的话,不过她似乎对梦中一切也并非全都知道,而是一种朦胧的感觉,现实中和梦境中的话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随着女孩和现实中的花池雨越来越像,他离开了这里。因为她能感觉到,如果继续下去,他就要与现在的花池雨见面了,暂时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只得离开。虽然对于为何自己会进入花池雨的梦境仍旧不了解,但是离开的方法却和画梦书一样。
成真清醒过来,依旧是在落英林下,花池雨正躺在他的怀中,枕在他的腿上。长发散开,眉头微蹙,似乎梦中并不美好。成真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把她到处乱拽的手放回去,轻抚她的手心,他当年做噩梦时母亲都是这么做的。她的呼吸逐渐平静下去,眉头也舒展了一些。
看着少女甜美的脸蛋,成真不由叹息:“一场梦幻一场空,你为何执着至此?”眼前一片片落英飘飞,让他想起梦中的落英花海,不知道她在那里的一夜一夜中,究竟飘落了多少花瓣?
花池雨睡梦中转身,双手抱住成真腰际,胸口压在成真双腿之间,令他瞬间心房失守,欲行不轨。
内心中一个魔性的声音在说:“她心甘情愿,不要害怕,手伸过去,抱住她,推倒那柔软的身体。”一串串淫邪恶念从心底滋生。
“定心!”一个声音从心中传出,惊出成真一声冷汗。
那是梦媒的声音,心中的邪念并非出自本心,而是梦魇作祟,如果刚才真被蛊惑,恐怕心旌荡漾之下将会导致梦魇入侵心境,前功尽弃。
运起定心诀,将梦魇压制,恢复纯净心灵,可是他下身的强烈动作已然将花池雨惊醒。
“啊,这是什么啊!”花池雨被成真竖起的旗杆吓了一跳,站起身来,看到成真的大红脸,心中也有点明白了。
“你不要误会。”成真尴尬地解释,却不知要怎么解释。
“哪有什么误会,你对我动心啦?”花池雨弯腰看向成真,眼里满是愉悦。
成真不敢与她对视,目光游离,双眼却又不争气地看向花池雨的领口。
“还说没有,一个劲盯着人家看。”花池雨双手捂脸,故作害羞状。
成真却是更加不堪,干脆转过头,深呼吸,想要冷静下来。
花池雨正待再进一步,旁边的落英上一朵花却凭空飞到她耳旁,母亲的声音从中传出,她不情愿地跟成真道别:“我有事先走了,我还会回来找你的。”说完飞入一朵落英中消失了身影,成真转过身,看到她离去的背影,心中颇有几分失望。
他魂不守舍的走回去,心中却满是花池雨的影子,不断想着她的事。
“她到底记不记得梦中的事呢?如果记得,为什么一点不怨我,如果不记得,又为何对我这般热情?……”
回到无梦居,他心不在焉地走进去,径直坐下,他知道自己必须再次进入梦境心核,去找梦媒问个清楚。
想要进入梦境心核,上次的方法却是不行了。
经过那次之后,成真不断研究画梦书,终于搞明白了一个问题。
因为那照心壁能够做出明悟本心的假象,从而使意识作弊一般进入梦境心核,但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机会,而且除非更换主人,再也无法对他人使用。
再次进入梦境心核变得异常困难,只有彻底放松身心,利用梦境与意识天然的联系进入,而这往往只有在少数时候才能实现,而且普通人在极端放松下进入梦境也只不过是浅层接触,一旦过于深入,就会迷失而无法清醒。
不过这对成真来说却没有那么难,因为他的意识已经进入了梦境心核,于是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状态,意识只要接触梦境,就会进入心核。也就是他的意识在梦境中被锁定在心核之中,这其实是成为梦中人之后才会拥有的,不过他的情况特殊,但所幸如此,他才有了再次进入的可能。
坐下来,深呼吸,闭上双眼,开始默念静心诀,他不得不感叹先祖当初留下此诀的良苦用心。
梦境心核。
成真一来就大声吵嚷:“那个什么萌妹,你出来,不是说梦魇不会再来了吗?怎么今天又出现了?”不知为何,他来到这里之后和现实中性格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我说过,只要你保持心平气和,就能免受梦魇之苦。你当时情绪异常波动,梦壁不稳,导致梦魇侵入,要不是我提醒,你恐怕已经不复存在。”梦媒用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回答。
“好吧,这帐不和你算,那个梦是怎么回事?”这才是他问题的重点。
“你和她之间有一道灵犀心迹相连,所以进入了她的梦境。”又是那些奇怪的词语。
“那是什么?”成真正要再问,却发现自己周围一阵模糊,下一秒他就回到了现实中,头晕目眩,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