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老店的老板朱富拦住了正准备闯出店门的王虎,楚家三兄弟在一旁静观事态变化,楚万肥大的身躯靠着做工良好的椅背,轻轻地酌饮着茶水,似乎眼前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他太多的注意,但是闪亮的眼睛却暴露了他。楚鸿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直勾勾地看着正在对峙的朱富和王虎。楚岳低着头,轻轻地在指尖转动着茶杯,眼睛不时扫向正在对峙的二人,在一个瞬间,楚岳感觉到那个穿青布袍的年轻人也在看自己。朱家老店很快为紧张的气氛所笼罩。
客商行走在外,都怕摊上事情,所以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朱家老店已经冷清下来,偌大的厅堂只剩下几个人。
“东家,可别让这小子跑了,这要是不管不顾,以后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得在咱们店门前拉屎,那我们上百年的招牌还不得让江湖上的朋友们笑话!知道的说您不和小辈计较,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怕了他呢!”店小二王五捂着剧痛的肋下,扭曲着表情指着王虎说。
“你才是阿猫阿狗,看爷爷我今天撕烂你这张嘴!”王虎还要发作。
“你先去账房支一贯钱,回家养伤,工钱照给,翻倍,什么时候养好了伤什么时候再来店里,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朱富安排好王五,也打断了王虎歇斯底里的发作。
“这位壮士,我和顺风镖局的赵总镖头也算有点交情,镖局里的朋友时常来我这里,怎么没见过阁下啊?”朱富四平八稳地说。
“我大哥王良是顺风镖局的镖师,我在家老闯祸,我爹妈看不下去了,让我到京城找我大哥。”王虎看朱富不和他动粗,也不好大吵大嚷。
楚岳心中暗笑,想这大个子是不是缺心眼儿啊,自己说自己在家老闯祸,这不出来了,天子脚下,又闯祸了,想想也是好笑。
“哦,王良王镖师,那是我的朋友!”朱富若有所思,“不过,你这空口说白话,你让我怎么信,王良王镖师文武双全,知书达理,可不像阁下这般野蛮,而且你打伤了我的伙计,这,怎么算?”朱富的脸沉下来。
王虎看朱富又提起这茬,不禁羞臊地满脸通红,“朱富哥哥,你既然是我大哥的朋友,那我就叫你哥哥了,今天这事怪我鲁莽,丢了包袱一时心急失手打了人,我这先给您赔个不是……”王虎拙劣地道着歉。
“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我朱家老店立店百年有余,可没有人吃过霸王餐,想要走,先过了我这关!”朱富甩掉长袍,露出了短小的衣服,局势骤然紧张。
“朱富哥哥,你这是……”王虎不知所措。
朱富一纵身,跳出店门,来到大街之上,双脚粘尘,悄无声息。店门口早就围了一圈人,朱富站在大街当中,“王虎,出来比划比划!”
王虎一看今天这架是非打不可,火气也上来了,噔噔噔几步跟了出来,地板都在震动。
楚家三兄弟的座位临窗,楚岳把窗子支得更高一些,继续把玩着手上并不精致的茶杯。
楚万抻着脖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楚鸿挪了挪地方,到了楚岳身边。
“你说,谁能赢?”楚鸿问。
“我看那个店老板不白给。”楚岳说。
“我看不一定,兄弟应该明白一力降十慧的道理,当面锣对面鼓地打,那王虎的块头就占了先。”楚鸿分析道。
“别着急,慢慢看。”楚岳笑了笑。
“朱富哥哥,我敬你是我哥哥的朋友,你可别当我好欺负!”
“你就这么敬我么?嗯?吃饭不给钱,还打伤我的伙计!”朱富恶狠狠地说。
“我都说了我是失手的……”王虎满脸委屈。
“那也不行,今天我就代你哥哥好好收拾收拾你,也让你懂得懂得江湖上的规矩!”朱富一拳打向王虎的面门,王虎虽然身形肥大,但是灵活异常,扭头闪过去,抬左手要抓朱富的手腕,却被朱富反过来叼住了手腕,朱富右腿轻扫,王虎站立不稳,栽倒在地,地上灰尘弥漫。
王虎吐掉嘴里含着的沙土,眼睛发红,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围观的人群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一场即将展开的恶战。
王虎翻身跳起,一拳砸向朱富的面门,朱富转身闪过,右手拎住王虎的脖子,左脚抵住王虎的小腿,再次把王虎摔倒在地,扑起一团更大的烟尘。
朱富围着王虎转了起来,缓缓地踱步,悠闲自在。
王虎怒目圆睁,起身一脚踢了过去,却被朱富欺身向前,朱富用右肩顶了一下王虎的左肋,王虎再次应声摔倒。
“年轻人,你服么?”朱富笑着说。
“不服!”王虎爬起来,吐掉血水和沙子的混合物,再次发动进攻。这次王虎谨慎了很多,节奏慢了下来。
可以看到,朱富并没有直接和王虎抗正面的打算,更多的时候,除了必要的格挡,朱富都尽量避免和王虎的接触,毕竟王虎身形高大,不好应付。
打斗仍在继续,场面逐渐激烈起来。
正在场子上沙尘乱飞的时候,人群外面挤进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虎的大哥,王良。
王虎一见哥哥来了,赶紧后撤几步,先问大哥好。
王良看着王虎狼狈的样子,又看看笑着的朱富,心下就明白了几分。
王良是朱富叫人去请的,来的路上请人的人就把始末告诉了王良,王良赶忙赶过来,生怕兄弟又出什么乱子。
“你打过了人家店里的伙计,怎么又和东家打上了?还不赶紧给你朱富哥哥赔礼?人家刚才手上多一分的力气,现在还焉有你的命在!”王良教训着自家兄弟,说过之后又转过身来,给朱富道歉,“我家兄弟块头挺大,没走过江湖,冒犯了朱富哥哥,还望见谅,只是您为何和他一般见识,说出去毁了您的名声。”
“我听说他是你兄弟,就想着试一试他,也算给他上一课,就这样子,还怎么混江湖啊!”朱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