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博怡哭叫着,任凭着二只豹族搀扶着向前走。
三只豹族妖精各自无言,只有羊族妖精的哭泣。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刚进入森林的入口处。
孟姒走到一个树丛深处,扒开乱叶杂草,露出奢厉的头。
奢厉浑身都被涂满了褐色的树浆,正紧张地伸着耳簇向外探视,除了满身的树浆,他的双手双脚还被孟姒用冰霜封住,冻结在泥土上。
孟姒一挥手,将奢厉身上的霜凝术解开。
奢厉立即用手擦抹着眼圈上的树浆,这才睁开眼来。
奢厉见到博怡满脸是血,连忙扑上前去,着急地问道,博怡,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再也看不见了!——博怡听见是奢厉的声音,向奢厉的怀中倒去。
奢厉抱住博怡,扶着博怡的脸看去,那黑洞洞的眼眶里正汩汩地向外渗着血。
奢厉的泪水像博怡的眼血般,瞬间便涌出来,他甚至感受到一股尖刺的眼痛。
穷奇!——奢厉大喊道,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奢厉攥紧拳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压抑在心头的愤怒让他不顾死亡地嘶吼着。
激动什么?——孟姒轻描淡写地说,穷奇已经死了。
死了?——奢厉听到穷奇死亡的消息,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兴奋,而是遗憾。
仇敌倘若不是死在自己手中,那么仇恨便无法消解,终究之下,仇恨的只是自己不能手刃仇敌。
奢厉在独眼怪豹和雪白美豹的眼中读到了答案,穷奇的确是已经死了。
啊——奢厉发泄地狂喊着,不知道是在释放着自己的委屈还是庆幸着自己的苟活。
很快,奢厉便意识到当务之急并不是抒发对穷奇死亡的感慨,他抱着博怡,问众兽说,我们要救博怡!快!我们快去玲珑斋!
玲珑斋?——孟姒冷笑一声,说道,你还知道玲珑斋?
我们这次本来就是来寻找玲珑斋的。——奢厉扶着博怡,说,穷奇答应我,要带我去玲珑斋的,只可惜他现在死了。
三只豹族不说话了。
你们一定知道玲珑斋的。——奢厉满眼充满了希望,望着孟姒说道,你要带我去玲珑斋!
笑话,你可知玲珑斋离这里有多远?——孟姒的言语没有半点玩笑。
不远的。——奢厉斩钉截铁地说,穷奇说明天就能到了,说明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他那是骗你呢!——那独眼怪豹发话了,从这里,少说也要走三日呢!
奢厉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他看着博怡脸上不断流着的血,知道她肯定撑不了三日。
博怡也颤抖着双手,两只手里捏着的眼珠了无生气。
那怎么办?——奢厉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众兽,又像是在问苍天。
奢厉喃喃地说,难道博怡没救了吗?难道博怡要死在这里吗?
死倒不至于。——孟姒淡然地回答道,不过可能会永远失明了。
奢厉看了博怡一眼,连忙站起身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博怡。
那雪白美豹看了奢厉一眼,对孟姒说,姐姐,我有一个办法,可保住这羊精视力。
哦?——孟姒好奇地问,阿姬,你倒是说说看。
这羊精眼球脱落,头与眼连接的血脉倘若不加以维持,必定血脉闭塞,直至坏死,想三日后赶到玲珑斋,那么任凭医术再厉害的美狐也无力回天了。我想,应该先维持他的眼部血脉。——那雪白美豹悠悠地说道。
怎么个维持法?——奢厉连忙追问道。
雪白美豹看了奢厉一眼,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移到了姐姐脸上,说道,就是我们常用的开窍法。
什么开窍法?——奢厉急忙说,有方法就赶紧用啊!我先谢谢你们了!
你这个愣子!——孟姒白了奢厉一眼,说我阿妹的意思就是说,在这个羊精脑袋上再打两个眼,把眼珠放到里面养着。
奢厉听完,吓了一跳,他看了看孟姒的表情,发现她不像是开玩笑,觉得匪夷所思,但是眼下并非惊奇感慨之时,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奢厉于是问博怡,博怡,你同意吗?
博怡有些害怕,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将嘴凑到奢厉的耳朵旁小声问道,我怕,咱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善还是恶。
奢厉明白了博怡的担心,于是小声对博怡说,他们都帮咱们从穷奇手中逃出来了,应该是善的吧?
奢厉转过头来,装作趾高气扬的样子,大声质问孟姒道,我还没请教,你们是什么来路呢。
孟姒又冷笑一声,说道,你再这样废话,你朋友可就当真永久失明了。——孟姒看着奢厉左右为难的样子,说道,要不是看在你是豹族前族后徒弟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们这破事呢!
听见了吧?——奢厉鼓舞着博怡,说道,他们果然是豹族的,是善的。
孟姒看着奢厉的样子,哑然失笑。
那么,就快点开始吧!——奢厉将博怡扶到雪白美豹面前,拍拍博怡的肩,说道,博怡,不要怕。
雪白美豹看了孟姒一眼,便扶住了博怡。
博怡有些紧张,喊道,奢厉,你在哪?
我在这!——奢厉连忙扑了过来,抓住博怡的手。
雪白美豹见状,羞赧地扭过头去。
喂!你凑那么近做什么!——独眼怪豹上前要拉开奢厉。
我不放心。——奢厉不放手。
不放心什么?——独眼怪豹一把扯开奢厉和博怡的牵手,说道,我们二小姐怎么说也是豹族神巫,大荒潇侠,医术你就放心吧!
博怡,你听见了吗?——奢厉对博怡说,你放心吧。
博怡点点头。
然而博怡话音刚落,只听嚓地一声。
嚓——
雪白美豹的两根手指就插进了博怡的后脑勺。
奢厉被惊得瞠目结舌,抱着头,眼睁睁地看着雪白美豹的两根手指,齐齐地没入了博怡的后脑勺里。
博怡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博怡!——奢厉的嘶吼声响彻在整个森林。
他要扑上前去,哪知身体已被独眼怪豹拦腰抱住,无法靠近。
奢厉这才知道,自己又一次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