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青色河水瞬间被白茫茫的水彘填满了,它们从水底迅速浮起,争先恐后地袭来,见到飘浮的东西就一口咬上。
但是水彘只能在水下活动,数不清的水彘紧贴在河水的下平面,寻找自己的猎物。
没有被钟乳石砸中的死漂看到扑来的水彘,竟异常兴奋起来,根本没有躲闪,伸着舌头就要去****这些臭虫。
死漂们的脑袋沉到水下,舌头刚碰上飞快袭来的水彘,立刻浑身抽搐不已,他们的身体一旦被一只水彘逮住,就会立刻吸引成千上万的水彘一齐咬上。
等被咬残的死漂再浮上来的时候,整个人皮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鲜红色脓包,五官头发淹没于脓包之中,再也分辨不出,所有的脓包都滑腻腻的裹满了血肉浓浆。
这些被侵略过的死漂成了浮尸,水彘们立刻失去兴趣,再也不去理睬,他们也因此成为周一尘和沐心唯一的逃生机会。
两人之前被一大团死漂围住,正好在他们与水彘之间形成了一道防护墙,那些死漂成为水彘们首先享用的零食。
但是周一尘和沐心二人可不想成为这些水彘的主食,两人趁着水彘扑向死漂的同时疯狂地往岸边游去,但是紧跟其后的水彘把整条河搅得天翻地覆,任他们如何用力,也划不了几尺远。
转眼之间,把死漂蚕食殆尽的水彘们瞄准了惊慌失措的两人就要攻来,这时候沐心大叫:“水彘不能离开水!我们快爬到死漂上去!”
周一尘明白沐心所说的死漂就是那些全身肿胀成密集恐惧症的死漂浮尸,他们的身体因为布满了肿胀的红包而变得巨大,一个个像长满了吹足气的气球一样浮在水面上,只要跳上他们的身体,就可以像坐上小竹筏一样划到对岸,那些水彘无法出水,奈何不了他们。
沐心一个鲤鱼打挺,游到最近的死漂浮尸旁边跳了上去,刚一跳上,浮尸表皮的脓包便一个接一个的破了,噼里啪啦响了一通,脓包里积攒的血水全部飞到沐心的身上,她全身上下被溅得黏黏糊糊,但此时哪还管的了那么多,她见周一尘还在原地不动,身后的水彘马上就要咬上他的皮肤,急的大声催促:“你还在等什么!是不是也想变成一具浮尸啊!”
周一尘也知道情势紧迫,但这些死漂的恶心模样始终让他下不了决心,不过时间已容不得他再迟疑,他一咬牙一狠心,猛地向前划拉几米,够到一具浮尸,在身后哗啦翻滚的水彘就要咬到脚后跟的时候,终于跃上一具尸体,和沐心一样被溅了一脸血。
密密麻麻的水彘将尸体围了个水泄不通,却没有一只敢跳上来咬他们两个,两人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但这具令人作呕的尸体显然不是休息的合适地点,周一尘的双手撑在尸体的肩膀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血浆,恶心的都要吐了,只想赶紧划到对岸,离开这场噩梦。
可是手上没有竹竿,浮尸四周又布满水彘,周一尘只能拔出短刀,拼命划动浮尸,不料这浮尸的下面挂了无数水彘,现在怕不下几十斤重,浮尸吃水太深,根本走不动路。
眼瞅着白花花的水彘越聚越多,层层叠叠地贴在浮尸底下,远处还不停地有更多水彘蜂加入进来,数量多得根本数不清楚,他们赖以为命的浮尸被坠得往水中沉了一截,再增加重量的话,有可能河水就会没过脚面,那就惨了。
周一尘心急如焚,抡起短刀狠狠拍打围了浮尸一圈的水彘,想让这些臭虫知难而退,结果除了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什么效果都没有,水彘实在太多,而且只能打掉浮尸侧面的,底部的那些他根本就束手无策。
沐心怕周一尘再这么打下去会把浮尸搞翻,忙对他说道:“你安静一点,不要太紧张,现在的水面已经平静下来了。你看到没有,现在水面上只剩下点残留的波浪和涟漪,而且是从水中央往两边推动的,我们别急着动,只要保持这浮尸的平衡就行了,让河水自然地把我们推到岸边,在这些水彘把我们拽下水之前能上岸,我们就得救了。你现在好比在沼泽地里挣扎,越挣扎陷得越深,你要学会忍耐和观察,别一出事就暴跳如雷的。”
周一尘听了沐心的话也觉得在理,刚才自己确实太慌张了,马上把短刀抽了回来,让身体平静下来,保持浮尸的平衡,一点点向河岸接近。
眼看着胜利在望,他们离河岸越来越近,突然间河水剧烈地震动起来。
浮尸不停地上下起伏,把两人颠得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接近的河岸又远去了,周一尘连忙俯下身体,整个人趴在浮尸的身上,伸出双臂想要够到河岸,但是不管双手怎么乱扑都差那么一点,两个人再次随波逐流地往河中央漂去。
周一尘已经快要疯了,挠着脑袋向沐心叫道:“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快要接近河岸了吗?这些水彘也没瞎动弹啊,这河水怎么又发起神经了!”
沐心也是满脸疑惑,紧张地望着河水,生怕再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但是两人望了半天,这地下河除了震动不已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周一尘更加诧异:“什么情况?除了这些恶心的水彘之外,没瞅着有什么新的生物冒上来啊,这河水瞎起个什么劲?”
“水位!是水位!”沐心突然叫了出来,她指着两人一直可望而不可即的河岸说道:“看!河岸已经被淹了,这洞穴里的水位在上升。”
周一尘顺着沐心的手指望去,他刚才就要触到的河岸已经不知踪影,被一大群白色的水彘覆盖,这条地下河的两侧边缘宽了不少,以对岸的洞壁为参照物就可以明显看出,水位正在一点点上升。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晴空霹雳,没有河岸,没有尽头,他们唯一的生存机会也没有了,随着水位的升高,他们要么会被水彘一点点拖进水里啃噬成脓包怪物,要么升到最高点被尖针一样的钟乳石扎死,然后再被啃噬成脓包怪物,就算两个人脚下的浮尸正好上升到他们掉落的那个窟窿附近,也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兽人在等着他们,不管怎么看,现在的情况都绝望到无以复加。
面对这种横竖都是一死的情况,周一尘反而镇定下来,也是因为现在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他对脚下的浮尸已没有了任何惧怕,双腿一盘小心地坐了下来,浮尸上下一个颠簸,差点把底部的水彘给颠了上来,他也毫不在意,对沐心说道:“沐司令,我们来分析分析,这水位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上升?”
沐心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看到周一尘的反应很是镇定,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说道:“我刚才观察了一阵,大概有了一个结论,这洞穴里的水位升高,是因为本来堵住地下河道的东西消失了。”
“什么意思?你再说清楚点!”
“你刚进入这个溶洞的时候应该也注意到了吧,这里的洞壁上全部都是流水形成的细孔,也就是说这里的水位本来就很高,甚至可能整个洞穴都是一个封闭的河道,但是后来,河流萎缩,水量减少,变成了一方死水,我想这其中的原因就是有人把河水的一截给前后堵住了,而我们现在水位上升,是因为其中的一头开了,如果我们把另一头也打开,这条地下河就能自然流淌,不会再这样无休止地上升了。”
周一尘听完沐心的话,沉吟良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我想我知道这条河的来历了,这就是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