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酒吧,迎面看到了像我招手的老伙伴周阳。
他是这间酒吧的调酒师,同样,也是除了杨通以外最值得我信赖的人。
“川,今天来的挺早啊。”周阳调了一杯酒给我。
我苦笑了一下,无家可归,只好来这了呗。
我和周阳似乎是一类人,有无数个话题可以聊,女人、酒以及社会观。
我掏出烟盒,递给了周阳一支。
“周阳,我没记错的话,今年一过,你就三十了吧。”
周阳吐了口烟圈,说道:“是啊,这日子过的真他妈快,咱俩从认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有三年多了。”
我也颇为感慨,仿佛与周阳结识的画面就在昨天。
那是在李涵离开我的那年,我人生第一次进了酒吧,为了赚钱,我来这里当驻唱。
由于是新人,再加上我又是一副怯懦、胆小的模样,自然会受到一些社会上的人欺负,而周阳就是在那时与我结识的。
他教会了我: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不被别人欺负。
在那段时光里,我和他成了要好的哥们,无话不谈。
当然,除了感情方面的事。
我们俩在这方面有着很好的默契,彼此只字不提感情二字。
然而,我们有时也会拿感情故意来调侃对方,而往往最后,我们都会闹得不欢而散。
也许周阳与我一样心中也有一个不可触碰的痛……
我担了担烟灰,说道:“人家三十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打算继续单下去?”
周阳的心觞似乎被我的言语所触动,随即很快的回应我。
“谁说老子单着呢?孟川,老子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周阳说完后,还挑衅般地看着我。
我瞥了瞥周阳说道:“哦?既然你有女朋友,那下次一起带来,单我买!”
周阳随后也不甘示弱的回应道:“那顺便把你的女人也带来,四个人一起,热闹!”
“……”
短暂的沉默后,我喝了口闷酒,叹道:“周阳你孙子真不会聊天!”
“头是你起的,赖不着我。”
我负气似的转过身子,不再打算与他继续交谈。
天色逐渐变暗,酒吧里的客人也慢慢的多了起来。
酒吧的吸引力就在于它能让人卸掉生活所带来的压力,让自己变得沉醉、堕落。
我拿起酒杯看着舞池中肆无忌惮扭曲着身体的人,心中顿时产生一股异样的感觉。
来这里的每个人不都像自己一般,进了生活的圈套,并深陷其中。
我摇了摇头,将酒杯中的酒干了下去,起身来到了舞台前,向台上的杰西招了招手。
“川哥,啥事?”
杰西是这个酒吧的吉他手,跟我关系不错。
“今天我得早点回去,一会儿我唱一首就走,行吗?”
杰西打了个OK的手势,没有多问,便回台上继续伴奏。
没过多久,杰西对我勾了勾手,于是我就向往常一样走上了台,将吉他取了出来。
台下瞬间响起了掌声,我知道有些顾客常来这间酒吧,其中不乏一些是我的歌迷,欣赏并喜爱着我。
今天我想唱一首周杰伦的《安静》,但其实我内心一点也不安静就像这首歌一样名不副实。
我呼了口气,看了看台下的人,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酒吧灯太暗,看不太清。
“《安静》送给大家!”
“只剩下钢琴陪我谈了一天,
睡著的大提琴,安静的旧旧的。
我想你已表现的,非常明白。
我懂我也知道,你没有舍不得。
你说你也会难过我不相信。
牵著你陪着我,也只是曾经。
希望他是真的比我还要爱你。
我才会逼自己离开。”
…………
“你要我说多难堪,我根本不想分开。
为什么还要我用微笑来带过。
我没有这种天份,包容你也接受他。
不用担心的太多,我会一直好好过。
你已经远远离开,我也会慢慢走开。
为什么我连分开都迁就着你。
我真的没有天份,安静的没这么快。
我会学着放弃你,是因为我太爱你。”
唱完最后一句后,台下的掌声我已经听不清了,我默默的背上了吉他,向台下走去。
“川,我向我刚才的话道歉,就凭你这歌喉,有多少女人会栽在你手里啊!”周阳递给了一杯鸡尾酒,打趣的说道。
我强颜欢笑地喝了一口有些犯苦的鸡尾酒。
心里的伤,只有自己知道。
我与周阳和杰西打了招呼后,就打算离开酒吧,出去找个住处。
忽然有人在背后轻轻的拍了拍我,我转身后,有些惊讶。
眼前身穿白色碎花裙的女孩不正是湖畔旁的香芋妹妹吗?
蓝心儿背着手俏皮的说道:“又见面啦,孟先生~”
我看着蓝心儿标志的小酒窝,顿时忘却了心中的烦恼。
我不禁调侃道:“这是哪来的小仙女,莫不是我的忧愁又需要有人买单了?”
蓝心儿听了我的话,嗤嗤的笑着,随后指了指身后的吧台说道:“孟大哥,这样不公平哦,这次你得给我埋单!”
我没有犹豫,拉着蓝心儿的手,走到吧台,让周阳给蓝心儿调了一杯酒。
蓝心儿对于我亲密的举动,没有作出反抗,乖乖的任我拉着她的柔荑。
“心儿,我以前在酒吧怎么没见过你啊?”
“孟大哥当然不会在意我啦,这里每天来这么多人,哪会注意到我!”蓝心儿哼了几声,颇有些埋怨的意味。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面对着蓝心儿柔媚的面容我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觉得我像是得了美女恐惧症,见到漂亮的姑娘立刻就变成了哑火的炮仗,蔫了。
蓝心儿打断了我跳跃的思维,说道:“孟大哥,你今天唱歌好深情,我都快要听哭了。”
我看这丫头扑闪的大眼睛竟真是流出了几滴小泪珠,我随即佯装委屈地说道:“心儿别哭啊,我唱歌有那么难听吗!”
蓝心儿被我的冷幽默逗乐了,娇媚的白了我一眼,这又让我浑身如同被电一般酥麻。
跟蓝心儿聊了一会,我了解到她是本市FD大学的学生,今年大三,平时课余时间就会出来打打工,例如今天在公园卖奶茶。
说到卖奶茶,蓝心儿眼神变得清澈起来,她说奶茶会让人的心情变得愉悦,而她喜欢带给别人快乐。
我发现自从我第一次遇见蓝心儿时,自己心中的那抹乌云就像是被她驱散了一样,而乌云后的一缕暖阳更使我的内心深处感到无比舒适。
她就像一个无忧的仙女,清幽淡雅,带走了我的忧愁,留下了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我和蓝心儿很聊得来,她不断地给我讲些学校的趣事,当然,还有打工时偶尔碰到的烦心事,我就像是一个聆听者,分享着她的快乐,分担着她的忧愁。
但我始终没有听到关于她和她男朋友的故事。
这可能有两个原因,一则是她压根没有男朋友,二则可能这是她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可能是永远不愿揭开的伤疤,也可能是这份甜蜜只专属与她和她的男朋友。
我更愿意相信后者,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蓝心儿这样的女孩会没有男朋友,这要是搁在我上大学那阵,想必追求者会从街头排到街尾。
夜晚时分,我和蓝心儿一同离开了回忆酒吧。
月光穿过云层,洒落在漆黑的道路上,映衬在这不宁静的城市。
我和蓝心儿肩并肩沿着寂静的马路一路向北。
我思绪突然回到了大学时光,记得这里是我跟李涵最常散步的地方,我们喜欢这宽阔的马路,喜欢桥下吹来的阵阵海风,也同样喜欢两人走在一起步调一致的默契。
时过境迁,此时的李涵或许已经躺在其他男人的怀抱,施舍着别人的温柔吧。
海面吹来阵阵凉风,如今虽是夏季,但仍让人感到寒栗。
身旁的蓝心儿打了个冷颤,眼神无助的看着我。
我想也没想就脱掉了自己的黑夹克,披在了她的身上。
“孟大哥,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蓝心儿突然回头迷茫的看着我。
我刹那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善良的女孩,我不想以自己的爱情悲剧去阐述爱情,我怕自己太主观,毕竟这世上像我这么的倒霉蛋并不多。
我思来想去,淡淡的说道。
“爱情是一种毒药,是一种冲动后要自食其果的东西,你可以享受它的快活,但到底你还是得承受它对你的伤害。”
“孟大哥,难道你认为爱情的结局都是以自食其果而告终的吗?”
我摇头说道:“不是我认为,爱情的魅力是昙花一现的,你不可能将它永远停留在最美丽的时刻,因为它太脆弱,它会被现实夭折。”
蓝心儿静静地看着我。
“孟大哥,事在人为,我相信爱情可以长久,只是我们都太自私,谁都不愿意去退让。”
我承认蓝心儿所说的话,也许我们都太自我,我们都希望对方能理解自己,去为自己作出妥协。
之后我和蓝心儿便陷入了沉默,静静地迈着各自的脚步,我们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于是我们安静的从桥头走到了桥尾。
“我送你回家吧。”我终究是忍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
蓝心儿摇了摇头,将夹克还给了我。
“孟大哥,谢谢你的温暖。”
我看着走向的士的倩影,我的心似乎也被蓝心儿突如其来的莫名愁绪所牵扯。
我依靠着栏杆,不知所措的仰头注视着黑暗长河,发现自己只是这长河中的一粟,孤独的令我感到后怕,我试图寻找一个安身之地,却发现自己身不由己。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如何,也不敢想象我的未来,因为我的幻想早已破灭了,有爱情、有事业。
我不想再花更过的感情去将仅存的期望托付给未来。
因为未来真的很难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