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Flex…
…………
是谁在吵?
Flex…Flex…
…………
Flex是谁?……我是谁?……
Flex…Flex…
Flex难道是我吗?
Flex…Flex…
…………
眼前突然一片光明,是在黑暗中呆太久了吗?
对了,刚刚是谁在哭?环顾四周,没有半个人影。
难道只是幻觉。
但这里又是哪里?眼前那殷红的河流,棕红色的树干,满是荒凉。天空没有飞鸟,晨光懒懒散散地渗进森林,空气中弥漫着血液凝固的气味。地上则是红得发黑的枯叶,这简直是一片血的世界。
血液流淌在静谧的溪流里,就像娼妓在无声的咆哮。晨曦的霞光是死亡的使者,干涸的血液是无情的侩子手,一直不停地不停地在心底涌动。血腥味毫无阻拦地再次迎面扑来,胃伴随着周遭的腐气一次又一次的抽搐,简直令人作呕。
左手边那短短一截的树桩上蹲着一只棕红色的兔子。火红的兔眼毫无生机,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从未见过红毛的兔子,好奇心驱使我抬手向兔子摸去。忽然,这红兔子一下子扑到了我怀里,只听“咔咔咔”瞬间变成了一只火红的鸟,仔细地触摸才隐隐发现,其实这鸟并不是真鸟,而是机械鸟。究竟是什么工艺才能制造出这么一只奇特的鸟?我的好奇心更加重了。明明这里应该是一片森林,可为什么红得那么惊悚?
不知什么时候,耳边传来模糊的歌声。
世界的末日已经到来
没有谁可以将其阻止一切
崩坏的交响乐曲已经奏响
滴落的雨水宛如泪的声音
请告诉我被欲望所支配的人们
何时憎恨占据了他们的心
…………
…………
音乐越来越清晰,好熟悉的感觉。
音符带着旋律从机械鸟身上迸发,循环不断地放着同一首歌。
世界的末日已经到来
没有谁可以将其阻止一切
崩坏的交响乐曲已经奏响
滴落的雨水宛如泪的声音
请告诉我被欲望所支配的人们
何时憎恨占据了他们的心
…………
…………
太阳刚过树梢,正打算绽放夺目的光彩。机械鸟已经在我肩头站定。随着音乐的不停循环,我决定走出这片充满血腥与腐臭的森林。虽然这遍地的鲜血刺激着我的好奇心,但比起血腥,我更爱好光明,我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令人作呕的污秽之地也可能是体内某种冲动、某种冒险的刺激感怂恿的吧。
腐烂的恶臭一直徘徊在四周,每一棵树,甚至每一片落叶都逃脱不掉血腥,大都已经由鲜红变得暗黑。只有这不断流淌的河水还泛着鲜血的气味,很新鲜,是吸血鬼们热衷的香味。刚刚苏醒的我,忍着胃里的翻滚,循着这条新鲜的血河一直走一直走……
循着血河,渐渐地走出了森林。放眼望去,原来森林外还可以这样徜徉广阔。一座座乌黑的建筑群出现在远方,带着神秘的黯淡、寒冷和肃穆。使人不由地战栗,仿佛是一匹随时都会被惊醒的黑龙,代表着死亡。一旦苏醒,一切都可能被瞬间毁灭。
等走近了才发现,这些建筑都有着一个统一的名字——白月城。城池的名字和眼前的景象令我感到深深地矛盾。每一个进出的人都面带着和善安逸的笑容,可在我看来,总觉得那些都是假面而已,没有人能猜测出他们卸下面具后会是什么狰狞的样子。在严格的搜身之后,我走进了白月城。人很多,很喧嚣。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被面前的强光射到眼睛。那束光吸引了我的注意,于是,我循着光的指引,穿过小巷,来到了一间挂满镜子的商店,好奇心驱使我打量着这些造型各异的镜子,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的。
直到,这个家伙出现在镜子里。穿着修身男仆装的另一个我。他是谁?是我吗?我摸了摸鼻子,可镜子里的他却纹丝不动。于是,我转过身,毫无疑问,我看见了这世上和我拥有同样脸庞的他正侧身伫立在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子身边。她穿着淡粉色蕾丝蓬蓬裙、修长白皙的手指持着雪白的羽扇遮着脸、金丝编织的天鹅绒头纱罩在她金黄色的秀发上,只露出一双如钻石般闪耀的蓝眼睛,高仰着头颅,使自己的目光里空无一物。。她端坐在长脚高椅上,饱满的胸部如小山般挺立,被束缚的细腰笔直地矗立着,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人那般孤独而高傲。她骄傲得像是世界的霸主,唯一的女王。
与此同时,“女王”的余晖正好捕捉到了这个衣衫有些脏乱褶皱的少年,当目光上移到了脸上,女王眼中不禁一怔。或许是从小就受到贵族优雅教育的熏陶,她从来都不会在目光里留下自己的震惊。
木门“咿”的一声被推开,一位满头白发,身穿笔挺西装的老爷爷绅士地向“女王”走去,谦恭地向“女王”深深的鞠了一躬,目光正对自己的鞋面,缓缓地说:“我尊贵无比的拉拉小姐阁下,您的吩咐在下已经完成,请阁下过目。”于是他直起身,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只镶满蓝宝石的银盒并谦恭地打开了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面奢华的手持镜。女王依旧高昂地抬着头、挺着胸,目光迅速向下一瞥,轻声地说:“嗯,还行吧。”于是转过身准备离开,穿着修身男仆装的另一个我已经从老头那里接过银盒去追随主人,老头也好像大敌走远一般地想长长地呼一口气时,“女王”又爆出一句:“下次记得用镶钻的金盒!”然后又目中无人地离开了。老头连忙在后头呼喊:“是,是,阁下,小人下次一定牢记!”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对这个目中无人的女人那么地俯首帖耳?总感觉他给我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或许他知道我究竟是谁。一想到这里“Flex……Flex……”的声音就又在脑袋里响起,头就像蚂蚁啃食般地痛了起来……
等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走远,只剩那老头在那里擦拭挂在墙上的银镜。顿时觉得胸闷,就提脚迈出了镜店。太阳变得越来越热,滚烫地发红。街上的人却变得越来越多,可却没有一家店铺贩卖食物。仿佛这里的人们不用进食,单单用欣赏精美的工艺品就可以生存。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竟也慢慢忘记了饥饿。
突然,被一个人强行拉着,拐进了一个死胡同。于是,那人停了下来,可依旧死死地拽着我的左手。我气愤地丢开,说:“干什么?”
“看样子,你还没有被魔化吧?”那人的脸被帽子深深地遮住了,只剩一张嘴在说话。
“魔化,什么魔化?”我冷冷的说,带着戒备。
“哼!连魔化都不知道。”那人轻哼一声,“在这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城市、所有的地方都被魔化了,只有这这弗兰大陆上还存在着一些没被魔化的正常人。而这白月城、这座曾经是皇权的象征、人声鼎沸的皇城帝都也躲不掉。”
“难道,街上的那群人都……”我没有说下去,难怪我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他们有问题。
那人点点头。
“正常人,在哪?”我问。
“除了像我这样生活在地下的正常人以外,就数这皇城里少数顶级的贵族们了。他们圈养了大批的牛羊和无数的仆人,也因此,他们能够抵御成群的魔化人,所以依旧安然地生活在城堡之中。魔化人都不吃正常的食物,一到天黑,他们就会失去人性、撕去假面,然后到处找活人填饱肚子。现在活人难找,他们就吃同类。魔化人什么都干得出,前几天,整个奥雅索菲小镇上无论是喘气的、喘不了气的,都被吃了个精光。”说到这里,那人蹲在地上,低声地啜泣。
“你,怎么了?”我的心被那人的哭声扯得有些烦躁,走过去,象征性地拍拍那人因哭泣而不断颤抖的背部。
“奥雅索菲是我的家园,我的父母虽然已经变成了魔化人,但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那人断断续续的说。
“别哭了。”我无奈地说。
那人很快整理好了情绪,眼眶坚强地禁锢着尚未流出的眼泪,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我叫艾瑟琳,你呢?”
我陷入了沉思,我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想起来在睡梦深处的那个呼唤,说道:“菲利。”
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艾瑟琳,很女性的名字,难道你是……”
那人微笑着脱下帽子,栗色的长发从帽子里挣脱,伴着强烈的阳光,头发闪着淡金色的光芒。她脸上所挂的笑容如同冬日的暖阳,几乎要把冰封千年的冻土融化了。
“对了,菲利。你从哪儿来?”艾瑟琳关切地问道,从她的眼神中似乎很想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的正常人存活着。
“就是白月城外的那片森林,我一醒来就在那里了。”我淡淡地说。提到那片森林,我不禁还是有些胆颤。
可是,艾瑟琳仿佛被吓到了一样,她说:“是那片流淌着鲜血的森林吗?那是,那是魔化人的起源。你竟然还没有被模糊啊,真是太神奇了!”于是又说,“我要带你去见教授,或许他可以从你身上找到使魔化人变回正常人的方法。如果我父母还活着的话……”
于是,艾瑟琳又拽着我的左手,跑出了死胡同,然后又拐了好几个转角,接着拐进又一个死胡同,进了一间废弃的民房,找到了一口枯井。这兜兜转转地艾瑟琳她究竟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很困惑,不禁猜测她的动机,既然她的父母都被魔化,那她又为什么能幸免于难呢?可是,她那么坦诚地告诉我她的经历,我也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看能不能帮助她解开魔化的秘密。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拉着我跳进枯井。井下并不是枯枝杂草,而是一条干净的小路。我们越走越暗,走了一会儿,前方闪着弱弱的烛光,我们加快了脚步。在路的尽头有一扇紧闭的大铁门,闪着熠熠寒光,顿时觉得周围冰凉刺骨。
于是,艾瑟琳推开了大门,朝里面大喊:“巴洛基教授!巴洛基教授!快出来,我给你带了一件特殊的礼物!”艾瑟琳十分兴奋的叫着。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丫头,又跑到哪里野去了。”
艾瑟琳拉着白发老头走了出来,一边笑着对我说:“菲利,这是巴洛基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