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知自己出糗的壮汉也没有多余撂狠话的功夫,而是爬起来便跑向镶金嵌玉的内堂。
徐自在无奈地摇头,本来还认为这点“剂量”的杀气外放,对于积年累月过惯了刀口舔血的雇佣兵来说,只是恰恰起到威慑作用,谁知道自己完全高估了这位所谓“门将”了。
他摇摇头,正要前跨一步,却愕然发现自己的前路已被那一袭白袍挡住。
泽天皱着好看的眉儿:“真要去参加这个?”
徐自在点头答道:“是。”
“为什么?”深知进入这里的泽天很容易就可以想到这还未成年的少年将来的日子,将会如何的水深火热,白袍子指了指少昊方向说道:“不然跟我一起回少昊?哪里比之这里不是强了太多?”
那一袭黑袍扯出一丝对他来讲算是顶阳光的微笑,对着泽天脑袋狠狠**一番道:“人各有志。”
而后黑袍少年让过泽天,一步步向着雇佣兵团走去。泽天恨铁不成钢地跺脚,头一回儿体会到了自己当初欲要学剑时,城主那般的感觉。
少年终归是无奈叹气,对着那道黑色的背影大叫一声“等等我”,便小跑着追了上去,留下一群早已目瞪口呆的观众。
“那孩子说他是少昊的?”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捏着自己山羊胡,老气横秋道。
“是啊,这下有热闹看了。”那老人旁边有人附和道。而山羊胡的老人则是轻抚自己胡须,双眼眯成一条缝,让人看不清他眸中所传递的信息,只是从他的目光能隐约看见是在观察那白衣。
高楼之上,早早就注意到楼下骚动的佣兵团长放下手中那只被打磨得极度圆润的铁核桃,向着身旁一下仆打扮的男子吩咐道:“打发掉。”
那鬓角斑白但身姿依旧挺拔的老汉点头不语,悄无声息间退下。
体型有些臃肿的团长默默看着那身为江湖人口中“浪里白龙”的轻功大家退走,团长重新捡起放在桌上的铁疙瘩,一手勾起茶杯,豪饮而下,仿佛在喝世间顶美味的好酒。
待茶水被他喝得点滴不剩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向着楼外喊道:“团内小事,大家赐脸一散。”
那声如黄钟大吕,震慑楼外人耳膜震荡无比,一哄而散。而楼内则寂静无声,如同根本没有那一声吼似的,一门断两界。
团长玩闹似的用肉呼呼大手捏起两片茶叶,戏谑道:“比比?谁快!”而后两片茶叶皆被他抛起。
徐自在进入楼台后,一路过来似乎都很顺利,不管是那正在喝酒划拳的,或是那靠在横栏上闭目养神的皆对那突然到场的滑稽组合不予理睬。
只是这种奇异状况到了第二层的时候便稍稍有些奇妙起来,不像第一层那般极度平静,此楼是那暗涛涌动,待两人一上楼的那一刻,楼内众人全都停下手中工作,不约而同望向那两人。
但暗流便胜在忍耐,两人亦步亦趋的艰难趟过这明显比一楼人数更多的密集二楼后,好歹算是长舒一口气的泽天猛然绷紧神经。
有暗流涌动而喷!
那是一精瘦中年,却抗有一柄比之体型大有一圈的长弧弯刀,斩来一道无形刀气。
白衣皱皱眉头,丢下一句“我来”便转身迎向那人。
徐自在面无表情地点头,微有些小但却显得极为英气的黑玉眼睛细细地将那精瘦中年打量一番后,就有些百无聊赖地再进一步。
在那一瞬间,一股微不可察的微风拂过,黑袍一凛,双脚后撤将肩膀一斜,堪堪躲过那不知何人使出的正面刁钻一击,而后他以手刀还礼,突然后砍。
“砰!”
团长手中那两片叶子在空中相撞,有一叶飞出,一叶稳健如山。
白衣紧紧自己胸前睡得正酣的“围巾”微微一笑,一记鞭腿踢散那人凝练到实质的月弧刀气,继而悍然出击,一拳打向那人胸口。
那人将眉头拧成川字,但紧接着又笑了,即使少年的反应与力量让他吃惊,可比起经验来,少年人还是有诸多的不成熟啊。
泽天对于那忽然间就自信万丈的瘦削男子不置可否地笑笑,随风飘荡的两袖被少年轻描淡写地一甩,卸掉那正在自己袖内激荡的刀气。
“小心了。”白袍豁然抬头,对着那瘦猴般男子悠悠说道。
原本在佣兵团中战力属于中上乘的男子瞬间成为了被奚落的对象,其中还不乏有对泽天那顺柔无比的洒脱姿势喝彩者。
另一边,徐自在倒是对那突然热火朝天的另一战局毫无牵挂,而是皱眉细看四周环境,对他来讲,那气机几乎毫无外露,甚至就连出招也是轻柔无比让人感觉不到丝毫风吹草动的潜在威胁才是最为致命的。
似乎是压力太大,比起神子的出彩表现,这边的黑袍却是自暴自弃地阖起眼来,惹来众人一顿放声大笑。但同时,也有少数眼光贼亮的此道油子细细眯起眼来将那黑衣之人打量。
虽然少年双目紧闭,但他的双手可是实打实正攥得咯咯响,虽是如此,少年双手虎口部分却露出一条微不可察的小逢,正如贤者垂钓碧溪上,那磨的光滑的虎口部用力按下鱼竿尾部,只待那鱼儿徒然上钩,然后那虎口就成了真正的虎口了。
黑衣少年自有一股坦然自若的秉性,对于周围人的讥笑,少年人却没由来一笑,上钩~
静如处子是垂钓,动若脱兔新鱼死。两少年几乎在同一刹那祭出杀手锏,白衣少年出其不意的竟然根本没有抖散那数道刀气,而是使出道家那玄而又玄的一袖纳乾坤将那可怕的一道道劲气凝结为更可怕的一道似剑似刀的通天劲力藏在袖中,而后在那瘦猴男子猛然近身到自己面前,露出一副诡计得逞的狞笑时,泽天也回了他一个更大的阴森狞笑,继而一袖甩在那人耳边。
狂萧地怒风化作一条蓝光,四周犹带的跌宕起伏的剑气刀气划破那人耳垂,依旧去势不减,反而愈加凶猛了起来。
数十人脸色徒然煞白,不得不提起手中武器硬抗,欲要消散这道劲力,只不过换来的却是徒劳无功反折兵的下场,最先开始拦截那道劲气的魁梧壮汉原以为可以用自己这把精钢制成的斧子挡住少年那犹如闲庭信步一击,可真正触及的那一刻,却有一股大力猛然从那劲气中迸发,不仅折断了壮汉的精钢板斧,连带着还将壮汉狠狠推出数十米开外,按照壮汉这庞大身躯,连累他身后原本还要帮忙的几人。
可怜那几人就连防御招式都没有做好,便被那道无可比拟的劲气和被劲气推出的壮汉一起撞飞了出去。
绕是如此,劲力依旧不见有所减,这下不仅是这些楼内之人脸色大变了,连泽天这位楼外闯楼之人也是脸色大变,不去理会已经吓得目光呆滞的瘦猴男子,泽天纵身一跃,一条胳膊奋力前伸,想要拍散那条劲气,不让它伤及无辜才好。
那条劲气也当仁不让的展现了它的特别,就连它的创造者也不给面子,甩给泽天一个大大的后脑勺后,便一跃而起,撞碎了楼台不知何种木材制造的墙壁,朝向远方人群中撞去。
白衣脑袋一大,急忙朝着劲气奔走的方向看去,可待他低头去看的时候,却寻不到那足以造成一次大祸的劲气,人群依旧川流不息,形形色色倒也稀松平常,哪里有过遭受劲气冲击过的迹象?
可待到泽天摸着脑袋颇为疑惑的回过身去后,人群中山羊胡子老头那双偷偷藏在背后的双手用力来回搓揉起来,他娘的,这小子的力道可真狠。
而后老人望向楼台那道大大的空洞,张狂笑道:“像我,也像那混账城主。”
另一边,黑衣少年一手突然毫无理由的横出,就在众人认为少年这毫无意义地突然动作真的是毫无意义时,一道黑影突然在众人面前一闪而过。
黑衣徐自在笑了起来,虽然这一闪而过在众人看来着实快到了几点,但这在他这里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他伸出的那双手下袖中徒得射出一道银白飞刀,笔直奔向整场战斗中一直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态度的一位面色普通之人,众人一阵心惊肉跳,不知为何那少年竟然突然刁难起观战之人,事实上,那人也确实无关此场比拼,真正致使那黑袍少年抛出这一刀的原因,在那飞刀即将奔到那人面部时突然滞留,继而一身着黑衣之人徒然出现时便豁然开朗起来。
楼台之上,那微微臃肿的团长豁得站起身来,在他身后,那代表己方“浪里白龙”的茶叶落地后,那代表徐自在的茶叶才摇摇晃晃的悠然落下。
楼下,那同样黑衣的下仆胸前毫无根据地多出一柄亮银色飞刀,徐自在双手微微后收,模仿垂钓者做了一个收杆的动作,轻言道:“鱼来到。”
楼台团长气机绵长,双脚重踏地面,奔向楼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