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之上,零零碎碎几十座由沙子推起来的勉强可以算是屋子的建筑物。
没错,这里就是天泽族的大城之一:铭回。
据湛北讲,有些小地方,方圆百里才一两座,铭回已经算是人口超密集处了。
“这很奇怪吗?”湛北不解地看向震惊的别有寒。
别有寒却反问他:“那哥说的圣域……”
湛北嘿嘿一笑:“是我偶然发现的,没人知道,灵气很浓厚,嘿嘿,这不就是圣域了么?”
他两眼一瞪:“臭小子,别转移话题!”
“是的。”别有寒老老实实地说道。
湛北眯了眯眼睛,犀利的光似乎要把别有寒看透。
没说谎……
他的心忽然涌上了什么,疑惑,不解……还有,隐隐的期待?
“我问你……”
“天泽族是蛮荒吗?”
齐齐开口,两人皆是一怔。
湛北沉默了许久,别有寒的心砰砰直跳。就在气氛异常压抑的时候,湛北缓缓开口:“什么叫蛮荒?”
“落后,卑微,低下,原始……”别有寒答。他看到湛北越来越黑和暴怒的脸,缩了缩脑袋。
完蛋了!对他说真话要死,说谎话也要死!
苦命呦!
湛北刚要发怒杀了别有寒的时候,一阵风席卷狂沙打到他脸上。
麻麻的,却让他想起了那些天泽族的孩子,出生满身必定是血肉伤,只有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他们的皮肤渐渐有了抵抗的能力,他们才能活下来。
他甩了甩脑袋,想要把内心异样的感觉甩出去。
这不是很正常吗?每一个天泽族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才不要连区区风沙都抵挡不住的废物!
湛北冷冷一笑,看向别有寒滑嫩的皮肤,因为被他的举动,和风沙,有了血迹。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就应该这样才对!
湛北突然想到什么,盯着别有寒,道:“你到底来自哪里?”
别有寒一滞,眯了眯眼睛,他觉得,这个词说起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
“人族。”
“人族……”湛北咀嚼着这个对他来说很陌生的词的味道,他突然沉默了,看向别有寒。如果问下去……多少年了,他的内心竟然有一种恐慌的感觉。而他,讨厌这种感觉。
于是,中止这个话题。不去问为何别有寒生活在人族而不是天泽,也不去问人族到底是怎么样的。
湛北知道,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当了懦夫。
……
天泽是极昼,就是全是白天,太阳高悬。天泽族人的沙房粗糙不堪,阳光总是会透过来,就这样长年积累下来导致了天泽族人在烈阳下也可以睡的无比香。
当然,我们说过了,每一个天泽族人都是战士,战士的警惕性是极高的。所以你看到某个家伙貌似睡得很香,但是只要你一靠近,在你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子就已经架到脖子上了。
可是……别有寒打出生起就在昼夜交替的人族生活,而且,他七年都在屋子里头,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时间几乎等于零。
所以,这是别有寒第N次叹气了。
“吵什么吵!老子要睡觉!”湛北不满地道。
“大哥,我睡不着……阳光太烈……我好渴……”别有寒弱弱地说道,看向他那个火爆的便宜大哥。
别有寒在和他大哥混熟了之后,尝试过问他。
“大哥?”
“有事?”
“你为何说我是天泽族的?”别有寒表示,他很好奇。
“白痴!”湛北翻了个白眼,“天泽族人有角,且角可收可显,懂?”
“那你的角长什么样?”
“……秘密。”
“……”大哥好傲娇!
别有寒一想到这里,打了个寒战,唔,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认为这个疯子变态虐人狂很可爱。
果然,湛北睁开他的赤眸,冷声道:“以后少给我提你在那个劳什子的人族的事,你是天泽族人,就要适应天泽族的生活,既然睡不着,渴死了,就去找水,或者猎杀,喝血!”
“……嗯。”别有寒乖乖点头,可是心里却一颤。
喝……血吗?
湛北看到别有寒乖巧的样子,越发看他不顺眼。
拜托,他要的是变态狂人,又不是小绵羊!
赤眸向远处一望,勾唇:“有队少年刚刚猎杀了塞马幼兽,你去向他们要些肉来。”
“好的。“别有寒很欢快地去了。
只是他没看到,湛北的眸子,闪烁着诡异兴奋的光。
……
纳亚站在前头,高傲地挺起头,身后几个伙伴提着赛马幼兽的尸体,整个队伍向着一个沙房走去。
那是他们的聚集地。
是的,天泽族人从来没有家一说,他们的定居都是不定性的。在天泽族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五岁的孩子,就要离开父亲,自己外出谋生。而父亲也便可脱离孩子,重获自由身。至于母亲?天泽族环境恶劣,女童能活下来并且长大,比起男童的机率要小得很多,所以一旦生完幼子,女人便可走掉,没有五年制约。
孩子五岁出走,有的结伴而行,有的单枪匹马。
纳亚已经十四岁了,他的脸上有着大大小小的许多伤疤,最险恶的一条就是从额头延伸到眼角边,差点就瞎了一只眼。那是刚刚猎杀赛马幼兽留下的。纳亚视为这是战士的标志,任血从脸颊下流下来,流过嘴角边的时候,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这血腥味让纳亚笑得更加得意了。
赛马幼兽的皮被他们已经扒了下来,它的血被装在了用它肚子的皮简略做成的小皮囊之中。其余剩下的皮挂在肩膀上,这皮处理一下,披在身上,比他们以往穿的柏豹皮厚实多了,而且,柏豹皮在刚才的战斗之中也是破的不成样子。还有重要的一点,便是赛马幼兽的肉,它心部的位置已经让他们刚才饱食掉了,剩下别的地方,等回去可以吃。十几岁的少年们做起来异常熟练,能不熟练吗?他们已经杀戮了差不多九年了。
更小一些的天泽孩子看向少年们,眼底流露出渴望和兴奋的光,长大一些的,便用贪婪的目光扫视了一眼赛马幼兽,失望地发现最好吃的心部已经被这些狗崽子吃掉了,不过即使收回去了很多目光,仍然还有不怀好意的人看着少年们,想着谁第一个上去。
就在这时候,从远方急急跑来一个小孩,他的银角在烈阳下闪闪发亮。
“嘿!兄弟,给我一些肉好吗?”别有寒看着浑身是血的少年们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