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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预谋出逃

尽管有程英芳反对,许可慧抗争。但是最终,许尽孝还是拍板做主,订下了这桩亲事。对程英芳的反对,许尽孝权当她是胡言乱语。对许可慧的抗争,许尽孝错当她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于是,在马庭方回到保安团的第三天,许尽孝便遣人给赵县长捎去口信,许家应承下了这门亲。

五日之后的一天早晨,作为媒人的赵县长亲自来到夏家河镇,来给许府下聘礼。三媒六证之后,又定下了迎娶的良辰吉日,于是这件事便算是板上定钉、尘埃落定了。

不过,许尽孝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此时的许可慧为了逃婚,已经悄悄下定了离家出走的决心。

前几日堆过肥之后,院子里的玉兰花开的更盛了。

上海是个很遥远的地方,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里,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千里迢迢地去往上海,路上万一遇到歹人该怎么办?这是最让许可慧担心的事情。但是,若不冒险一逃,恐怕自己这辈子便再也难与谭一飞见面了。许可慧这些天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进退两难,于是这心情也便糟糕到了极点。

许可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情烦乱地踱来踱去。正在这时,她听到院子里想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大小姐,您在房里吗?”屋门外响起一个压低了的声音。

许可慧听出这是霍敬水的声音。

“在的,你有事吗?”许可慧情绪不好,什么人都懒得见。

“我……我是给大小姐送手帕来了。”霍敬水吱唔着说。

“什么手帕?”许可慧不太情愿地打开了房门。然后便看到霍敬水手里托着一块被从中撕成两半,又用细密的针脚缝合到了一处的手帕。

看到这个破损了的手帕,许可慧才想起来,原来这就是那块用来给霍敬水止鼻血的手帕,只是手帕上的血迹现在已经被霍敬水洗了个干净。

“噢,原来是这个呀,”许可慧不以为意地说,“我原也不打算再用它了,没想到还害得你又洗净、缝好还了回来,费了你不少工夫吧?”

“没有,没有,也没费什么工夫。”霍敬水神色有点不太自然地将手帕还给了许可慧。

还完手帕,许可慧想回身关门,却发现霍敬水竟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仍直愣愣地立在房门口。

“还有别的事吗?”许可慧看了霍敬水一眼,问。

“没……没有了,”霍敬水吞吞吐吐地说,“对了大小姐,我听说,昨儿赵县长来咱们府上了……。”

一提起赵县长,许可慧的心情更加郁闷了,于是就没好气地说:“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听许贵爷说,老爷已经订下了日子,下个月初七就是老爷选的良辰吉日,”霍敬水有点不敢直视许可慧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奴才知道,大小姐不……不太满意这门亲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许可慧的语气算不上太友善。

“我打小就跟大小姐一块儿长大,我知道,大小姐对我一向非常好,所以……所以奴才想来想去,今儿就大着胆子过来提醒大小姐一句,这门婚事老爷现在逼得紧,大小姐若是实在不愿意,不妨先到外面找个地方躲两天,老爷找不到大小姐您的人,这门婚事自然就会泡了汤,”在许可慧印象里,霍敬水一向是个沉默老实的人,但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居然变得侃侃而谈起来,“等躲过这几天风头,退了婚,到时候大小姐再回到家,想来老爷这么疼大小姐,一定也不会舍得责罚您的。”

霍敬水说这话时,许可慧心里一动。她刚才还正为孤身一人去上海的事犯愁,现在听霍敬水这么一说,于是心中便有了计较。

不过,许可慧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便试探着问:“你听谁说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是不是老爷派你来探我的口风?”

“天地良心,绝对没有这么回子事,”霍敬水急忙辩解说,“老爷从来都没跟奴才提起过这些,只不过大小姐不满意这门亲,并且前几天还找老爷吵过一架的事儿,府里的下人们都是知道的。”

许可慧听了,心里便明白了。心想,一准儿是三姨娘问菊将自己跟爹爹吵架的事传出去的。

“我明白了,”许可慧想了想,说,“难得你还知道替我着想,这么着,你要是真心想帮我的话,肯不肯偷偷陪我出一趟远门?”

霍敬水听了,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忙不迭点头说:“肯的,只要是小姐让我干什么,我一定万死不辞。”

许可慧见霍敬水那幅激动的表情,不由噗哧一声笑了,说:“看你说的吓死个人,哪个要你万死了?只不过让你陪我出一趟远门罢了。”

霍敬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说:“奴才笨嘴拙腮,不会讲话。”

“是这样的,你回去收拾好东西,咱们今天晚上就动身,”许可慧略带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确信隔墙无耳后,这才压低声音说,“我想让你陪我到上海去,这一去恐怕要好些日子回不来,你今天先回趟家,跟你老娘告个别吧。”

霍敬水家也住在夏家河镇上,霍敬水早年丧父,是他老娘靠给人缝缝补补、打个零工,才将他拉扯大的。许可慧知道霍敬水跟老娘的感情非常深厚,这回陪自己去上海,丢下老娘一个人在家,霍敬水一定会有些不放心的。所以,许可慧又回身从屋里取了四十块大洋出来,递给霍敬水,“喏,这个给你娘捎去,你就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些大洋也足够你娘用上一阵子了。”

霍敬水的脸突然红了,神色更加扭捏不安起来。

“不用的,不用的,”霍敬水神色慌张地将大洋推了回去,“我娘手里还有些积蓄,够用上一阵子的了。”

“你跟我还这么见外干什么?”许可慧故意做出一幅不高兴的表情。

霍敬水抬眼看了一下许可慧的表情,这才红着脸说:“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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