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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明争暗斗

花开两枝,各表其一,我这边小儿女情怀,却没料想父亲他们那边已然出了大事。

且说小乔与赵云在刘备的山中安定下来时,乔玄他们还在赶路,仍然是在崎岖的山中前行。

山峰青翠葱茏,草木茂盛,山花灿漫,林野间百鸟争鸣,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倒是很好的出游。走着走着,众人猛然听见前方不远出惊天彻地的一声巨响,震得马匹四散乱跑,险些人仰马翻,乔玄急忙命几个儿子各自戒备,自己前去察看,山上一片火光,能听到火烧树木的“咋咋——”声,还有树木拆裂之声,那火燃烧起来,势不可挡地向车队蔓延过来。

女眷们哪有受的过这样的惊吓,车里不住地传来压抑的哭声,谁都没有注意到混杂在队伍中有几双锐利的眼睛正时刻注意着她们。

乔玄正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将整个车队向后撤退,心里却十分恼怒,暗想这山火一旦燃起,是极难控制的,连绵数里的山林被烧毁也是有可能的,不知对家为何如此歹毒,欲将我一家赶尽杀绝呢?

一个纤巧的人影悄然下了马车,早已除去身上繁杂的衣裙,一身劲装,趁着这人人自危之时,飞快地没入一旁的草丛之中,一道身影紧跟其后。两者悄无声息地消失后,乔云俊脸上滑过一丝冰冷的笑意,闹剧该收场了吧?向姐姐的马车望去,姑母陈夫人此时也微掀着帘子,却对他稍一摇头,复又放下车帘。

乔云面色一紧。

大火整整烧了十几个小时,车队也向后退了十几里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自此可见一斑!火灭时已是深夜,于是就此安营,命各房查点人及物的损失。因为撤退的及时,倒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只是二房大哥乔闽之妻董如慧无故失踪。

乔闽满脸戚哀,两夫妻在一起一直是相敬如宾的,妻子性情温婉,平日里对母亲孝敬有加,两孩子又都照顾的很好,怎么就会无故失踪呢?该是不会是在大火中出了什么意外吧?他心存侥幸地想着,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家里此次行踪隐蔽,却一直有敌来犯,父亲及姑母虽然没说什么,他们大抵知道是有内奸泄露消息,妻子随着这次遇火的事情一起失踪,怕也是没那么简单,神色更加郁结。

于是也没有休息,执剑在一空地舞了起来,似是要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挥剑劈去,招招杀气然不知乔云站在他身边已观看了许久。

待乔闽停了下来,颓废地将剑掷在地上时,乔玄才走过去拾起剑,缓缓地摆开架势舞起剑来。

只见他或劈或刺,力道平静柔和,就像手中拈着一朵花一般,飘飘忽忽,也瞧不出有什么厉害处。再看时那剑的去势已更缓,仿佛是漫不经心地随意挥动,然而闪转腾挪之中,渐渐透出一股银钩铁划的气势,其间似有千钧之力引而未发。剑的招式立刻舒展开来,如长袖凌空,白鹤振翅。

舞完剑两父子注视良久,乔闽眼中渐渐有泪光闪动,乔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然后离开。乔闽沉默良久,也回头走进自己的帐内,看到两个儿女熟睡的幼稚面孔,心里又是一暖。

主帐内,陈夫人手捧茶盅,无意识地轻吹茶水,待到乔玄揭帐进来,两人双目对视,竟一时无语。当时为长子乔闽选妻是很郑重的,这董如慧往日里也颇有长嫂风范,两人是从没想过,这事情会有她在其中作祟。

“跟去的人回来了没有?”夫人轻声问道。

“尚未回来,——闽儿他情绪颇不寻常啊!”乔玄在一旁停了片刻回答道。

“……原本也没想到她会有份,倒是我们失察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好——”

两人目光流转,不时地交换眼神,摇头或点头,让人心惊的默契,在他们之间语言似乎多余的,让人惊讶不已,其实也不足为怪,他二人是龙凤双生子。

良久,乔玄才低声说:“恐怕我们还没有达到目的,不过,也倒好以她潜逃给这事做了个了结,让暗处之人放松警惕,或许会露出破绽。

陈夫人幽幽叹了口气:“小乔在那里有子龙照顾倒也让人省下许多事情,这边的情势要凶险的多,先前她在营中时,我等照及她的安危,一时无法动作……现在要做的是把暗地里的人找出来,除去祸根。”

一说到小乔,乔玄肃穆的脸稍稍缓和了下来:“子龙那孩子对她还是很上心照顾的,我看乔儿也特别喜欢他。”

帐外一黑影心中感慨:“这两人倒是对小乔看得极重。”

正欲举步向前,前方一人已挡在她身前:

“二嫂深夜在此,意欲何往啊?”

她浅笑着走向前:“是三弟啊,我见今天遭此大变,特地给姑母送来一些安神汤。”

“哦?”——青年眉头一扬,“二嫂这安神汤是特为姑母准备的吗?”

“三弟哪里话呀?二娘她们那里我已打发丫鬟送过去了。”

“二嫂倒是贤惠贴心之人啊,不如我们一齐进去拜见吧?我也要去向姑母问安。”

帐内的两人早就听到她们的谈话,只是不知这老二媳妇是何时来的,自己竟然没有觉察,心里微微一动。

陈夫人笑着说:“秦仪啊,难为你这么懂事,你费心了……”

秦仪盈盈向前,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亲自侍奉陈夫人。

陈夫人拉过她的手,打量着她:“秦仪,自从老二离家后,你瘦了不少,我呢,又没空与你聊聊,难为你啦!”秦仪眼中又泪光闪动:“孩儿不孝,劳姑母您操心!”

“来,在姑母旁边坐下,跟姑母说说话儿,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乔玄父子走后,陈夫人轻叹一声,手拂上秦仪未施粉黛却仍旧娇俏的面庞:“孩子,我知道你与老二两人也是情深啊!孩子大了,毕竟不由得我们这些长辈也是难免的,男儿志在四方嘛,你是个乖巧的人儿……”

“姑母,儿媳是明事理的人,和相公又是以真性情相结识而在一起的,自然是不会有所埋怨的。”

“也是哦,秦仪,你是誉儿自己挑选的妻子,当年他不声不响地把你领进门来,我们才知道你倆的事。三儿他娘一时高兴还把她娘家世代相传的赤金镶琉璃的镯子送予你,唉……哦,对了,仪儿,上次走失的马车是你的吧?”

秦仪脸色稍改,小心地回答:“劳姑母费心,确是媳妇与婆婆乘坐的车,连累了小乔妹妹……”

“不怪你,不怪你!是乔儿她自己太过顽皮所致,你别放在心上!”陈夫人安抚着她,“其实姑母是想问你可有丢失什么东西,好给你补上。”

“谢姑母啦,我和婆婆不缺什么。”“婆婆”二字吐得有点重,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以后有什么事就跟姑母说啊,我也有点累了……”

秦仪知趣地退下,手心里却捏了一把汗。

爱情与亲情有时会迷惑女孩子的双眼,让她看不清自己该走的路。可是受挫折日积月累,蒙住双眼的雾散了,路自然就显现出来了。

大乔坐在寝帐中埋首绞指,脸上有细细的汗珠不断溢出,微咬着嘴唇,小小的身子如风中落叶般微微颤着。

她这帐篷少有人进来,原本几个小姐是住在一起的,但小乔走后,尔乔和桑乔就不大过来住了,她们总是害怕,就住到自己母亲帐里去了,诺大的一个帐篷便只剩她一人。乔玄不大在意这个女儿,连搭着乔家的奴仆也不在意这个小姐。这帐内冷冰冰的,已经是隆冬时节,也没炭火。大乔也是个省事的主儿,没把这些不公的待遇放在心上,去向来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二嫂房里取炭火。

在帐门外连叫几声“二嫂”都没人应声,可能二嫂不再吧,她伸手撇开帐帘走了进去,帐内空无一人,她又拿起木夹在一旁的火池边弯下腰去取炭。腰间别着的绣帕轻飘飘地掉了下去,看到那落地上的帕子,大乔不禁莞尔一笑,这是小乔绣的第一件完整的绣件。

记得那时她整天摆弄着它,死活都不肯给她看,终于有一天,她拿到眼前对她问:“好姐姐,你看我绣得怎么样啊?”她看着那一团花线绵簇似的东西一本正经地夸道:“好漂亮的花儿,叫啥名字来着?……”小乔的脸顿时红到耳根上去了,她询问了半天,小乔才一脸惭愧地说:“是……是鸳鸯……”啊?!她当时乐得跟什么似的……

母亲走后就只有妹妹跟她最亲了……唉,她轻叹一声。

弯下腰去捡手娟,瞥见床下有一物正在向里缩,愣地吓了一跳。

她这一吓,帐内凭空多出一个人来,黑纱遮面,身材瘦弱。那人身影一晃来到大乔身边两手抵住她的颈部,沉声说:“不想死就不要出声!”沉思片刻,一手掐开大乔的嘴,将一颗药丸硬生生的塞进了大乔口中,直至她咽下去为止。

那人复又放开大乔,冷笑着说:“你刚刚咽下去的是我的独门毒药——飘红,若是不想死就乖乖听话!明晚三更,在你自己帐内等我。”说完,那鬼魅一般的身影便消失不见。留下大乔惊魂不定地站在那里,定了一下,无力地软坐在地上。

有些人原本就不应该面对一些事,只是现实总会把人往不该走的路上推。

这一晚,乔家车队看来是不得安宁的。天色初始有些变亮,沉睡中的人便被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惊醒。

来敌有两人,一个身材高瘦,面目阴郁而张狂,手舞两把大刀;另一个是名女子,身材窈窕,着一身黑色劲装,使一柄长剑。

乔家子弟们已将他二人围住,双方剑拔弩张。

那女子娇声道:“乔玄!若是相识,交出密宫地图就放你等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哼!休怪我手下无情。”几道细微的蓝光,自她手中撒出,便有几名乔家子弟发出令人惊恐的叫声,随即传出一股股恶臭,发狂般攻向身旁的同伴,或咬或用手厮打,凡都碰到的人皆与他们有相同的狂症,片刻之后,围困那二人的子弟兵便溃散了,清醒的人四下逃窜,乔玄袖中飞出几柄飞刀似的利器,在空中稍一盘旋便刺向那中毒之人身上,随着飞刀的破空声,那些中毒者也一个个倒下,眼看着平日里与自己生死与共的战友便这样死去,众人感到若有若无的寒气不停地向自己袭来,一股悲呛之气弥布上众人心头。

乔玄与陈夫人面色凝重,似是对这两个人极为忌惮。此时各房皆被惊醒,女眷们躲在较远处,这些日子连连受惊吓,纵是涵养再好,也禁不住花容失色。

陈夫人环顾那些女眷,目光深沉,暗想:“当初出走时,便是弟弟一时妇人之仁,把这一干人等全都带上,从而走漏了消息,现下当务之急是另派好手悄然出去,留下我乔家血脉……”

那边被围的二人见乔玄这里没有应答,男子一声长啸,气息浑厚有力,众人不由一惊。

随后有数十个黑影从各房帐内跃出,原来那二人只是要吸引他们的注意,暗中派人在帐内搜寻东西去了。

陈夫人面色一沉:“毒黑姝——娄艳儿!刀郎——裘傲!你夫妇二人向来独来独往,何时也成了人家的走狗啦?”那娄艳儿眼中精光大盛:“我等不愿意做什么事情任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强迫我们,我愿意如此,你又如何?”嘴上说着话,手上也不停,那从帐内越出的黑影也有人中了她的暗算,惨叫声连连。

乔玄与陈夫人见此情景便知这两人与他们不是一起的,但这数十人身影矫健,且恶毒异常,凡有同伴中了娄艳儿的招,便跃上去将中毒之人斩于刀下,丝毫不见犹豫之色。他们从帐中跃出,便反客为主将其余的人皆困住,营地外也有足声,自林中出来很多人又加入他们之中,进退井然有序,似欲强攻,双方成对垒之势。

火把发出的光在这飘渺的夜色中恍惚不定,显得异常暗淡,将众人的面色照得明暗不定。

敌方阵前一青年翩然出列,向乔玄与那夫妇一揖手:“不才孙泓奉家父之命与乔老爷有事相询,不巧遇到刀郎夫妇,实是三生有幸。”

乔玄凝神打量着这孙泓,修眉凤目,生的颇为秀气,却又双目如电,透出一股精悍之气来。乔玄哼的一声:“不知小友是何方神圣,与我又有何事相询?乔某素来少与人有间隙,你大张旗鼓而来,恐是来者不善吧!”

孙泓微一揖手:“小侄亦是奉家父之命来向乔老爷讨取密宫地图,如乔老爷实是不肯割爱,给小侄密宫之钥也可啊?”说话间语气极是散漫,似是成竹在胸,再看他带来的人皆是体格精壮,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各种兵器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逼人的寒光。

对方人数众多,陈夫人与乔玄对视一眼,颇感麻烦,不如曲与委蛇,暂时先拖它一拖再与众人商量再作决定,主意打定陈夫人不急不缓地说:“此事关系重大,可否容我等考虑一下再作商量?”

那孙泓也不相迫:“刀郎伉俪想也是与我有相同的意思,不过,我此次前来是家父严命不得有失,还请见谅!”说完笑盈盈地向刀郎夫妇致歉。

娄艳儿似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一点寒光自她手中打出,直扑孙泓面门,随即携了刀郎两人隐入密林之中不知去向。孙泓见有暗器袭来,也不惊,右手迅速带上一手套,便用手接过那暗器,原来是一枚淬有毒的银针,那娄艳儿功夫非同一般,震得他两指发麻,轻敌之心稍减,不由地开始郑重起来,便答应乔玄天亮再商议,各自休息去了。

卧榻上的人仍旧昏昏沉沉地睡着,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往日里的沉静与温婉都隐去了,只余下淡淡的忧郁。孙泓俯下身子,手指划过她消瘦的面庞,细细地磨搓着,满面怜惜之情。眼光落到她摊在榻边的手上,不禁握了上去,她的手温润细腻,软若无骨,他不由地生出一种黯然的情愫来,若能携子之手,与之携老该又怎样?

突然,他手上一震,右手搭上了她的脉搏,这迹象似是中毒之象?!她一弱质女流,谁忍对她下此毒手?他不禁有些愤怒:“这乔玄也太无能了吧?连自己的女儿都照料不好!”

原来昏睡之人乃是大乔。

孙泓夜探乔营,毫无所获,有点气馁的在营中四下搜寻,到一处帐前听见有细小的抽泣声,一时好奇便揭帐一窥,一名少女坐在烛光前失声抽泣,脸容清丽,眉色妩媚,清亮如冬水的眼睛里满是悲伤,更兼肤色白皙,漆一般的长发随意披在后背,浑身散发着一股天然而生的清冷气息,那女子忽然拿起桌上的剪刀向自己胸口刺去——要自尽?他猛地弹出一颗石子打落剪刀,自己一跃而上,她惊恐万分,便要叫出口,被他击晕,然后又鬼使神差地把她抱回了自己的营帐……

此次前来是早就谋划好的,他也曾对乔家有个大致的了解,这是乔玄的大女儿,自己这样不经思考就把她带回来是有点鲁莽,可是现在把她送回去又叫她如何自处啊?他们会容得下她吗?

有点责怪自己……

转而又想,还是帮她运气逼毒吧,总不能就这样把人虏走然后不管死活啊……

有点奇怪自己今天怎么尽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这样一名少女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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