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黑。
她从房顶轻巧掠过,房屋里安睡的人们,没有受到一丝打扰。
血的甜腥,隐藏在黑暗中,一丝一缕,扩散开来。
这里是长安城,是整个天朝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地方,也有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中,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
不过,多数地方还是热闹的,笙歌艳舞,美人环绕。
比如拂花巷里的花似锦。
串串大红灯笼从三层高的似锦楼下垂下来,花似锦的姑娘们用轻纱罗袖轻轻掩住偷笑的嘴角,在似锦楼中进进出出,腰肢一摆轻轻绕过门槛的动作轻柔,宛如舞蹈。
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
莺歌燕语,好不热闹。
二楼上,浅粉色的轻纱在灯笼红色的光线之下,印出一个浅浅的人影。
美人穿着大红色的纱衣,体态玲珑,风姿绰约。
她飞快地从美人头顶掠过,衣袖轻轻拂过美人的额头。
如一阵清风掠过,一根白色的绒毛轻飘飘地落在美人的红纱袖上,无人察觉。
她没有回头,直奔后院而去。
于是就没有看到那美人眯了眯颠倒众生的眸子,用指尖轻轻挑起那一根绒毛,然后嘴角翘起莫测的笑意——
“哟,哪里来的小狐狸,居然跑到我这儿来了?”
楼下,风流浪子们的声音此起披伏:
“快看,阑珊姑娘出来了!“
“阑珊姑娘!阑珊姑娘!”
红衣美人软软地笑了笑,往指尖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根绒毛就不见了踪影。
跟前楼里的灯火阑珊温言软语不同,后院没有点灯,显得幽深而冷寂。
她足尖轻点,绕过雕龙附凤的长廊,来到花影深处。
空气中甜腥微布,她扒开草丛,发现一名女子躺在地上。
胸口起伏微弱,像是不行了。
她微微低头,看见女人胸口上插着一柄匕首,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寂静的深夜里,发出潺潺的声响。
她忽然觉得饥渴难忍,盯着那伤口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却听到不远处响起女子的惊呼声:
“啊!谁在那里?!”
她猛然抬头,却见霞光从东方升起,刺痛她的双目——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