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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对酒

“吕将军,我能看得出,你是一个聪明人,如今你的义父已经被救出来,为什么要继续在董卓手下助纣为虐呢,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呀!”

吕布抬起头迎着天上刺眼的太阳,目不转睛的样子有些傻气,道:“我只是看清楚了一些事,累了也怕了。”

我紧紧地盯着吕布的神情变化,觉得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便立刻问道:“你吕布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如此畏首畏尾,就不怕人耻笑吗。”

吕布闪电般拔出腰间的佩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横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我感受到了这把剑的寒冷。

吕布问道:“你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我毫不怯他,沉声说道:“我叫莫非,来这里是为了救你。”

“哈哈哈,救我?”吕布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狂笑不止,最后停了下来,冲我轻哼了一声,道:“你未免太将自己当回子事儿了。”

“那你呢,对于那种十恶不赦的奸贼,你就真的不想杀他吗?”

吕布已经将目光从太阳上转移了,他呆呆地看着我,目光已经有些涣散。

“我是杀不死他的。”

“你也不行吗?”我有些失落的说道,“都说人中吕布,都是你人间罕见,天下无敌,如果你都杀不死他,那谁能杀他。”

吕布望着远处马厩边的一柄方天画戟,道:“只有经过天火锻淬炼的兵器才有伤害他的能力。可是天火锻根本无处可寻。”

那柄方天画戟上泥土点点,一株藤蔓的分支缠绕其上,我看着这把武器觉得好生心疼。

“天火锻是什么?”我问道。

吕布的忧愁爬上了眉梢,语气有些低沉道:“那是一种矿石,传闻来自天外。”

我寻思着,难道王允的七星宝刀也经过了天火锻的淬炼?改天一定要问问还有没有。

“更何况……”

我见吕布说到一半不说了,有些捉急,道:“更何况什么,你倒是说呀!”

吕布眼神放光,沉声说道:“这个世界的黑暗是一般人根本不能去触及的,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你不说出来,谁也帮不了你,你就只能这样被人利用!”

“我知道我在被人利用,不只是现在,我估计以后,甚至到死我都会被人利用下去。我吕布今生已无悔,可是心中还有放不下的,只能如此苟活着。”

“谁?”我好奇道。

吕布却不再说话,牵着一匹挑好的马走出了马厩,道:“回去吧,你要快些离开这里,否则出了事我也帮不了你。”

我只能又一次闭上了嘴巴,这吕布说他窝囊吧,又不窝囊,说他有担当吧,却又不担当,就这么像他说的那样苟活着,我从他的嘴里根本不能找到任何消息。

不过他说心中还有放不下的,难道是那个人?

不对吧,可是三国都这样子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忽然,我想起了董卓,暗道:“这曹操不会这么快下手吧。”

果然,等到了那里的时候,我看到董卓还活着,曹孟德正跪在地上,恭敬的举着手中的七星宝刀。“坏了,唯一能杀死董卓的刀还这么丢了。”

董卓没死,我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伤心。

我牵着那匹吕布选好的黑马,在门外等候,一会儿曹孟德就出来了,从我手中牵过马匹,加快脚步离开。

我回过头望去,一扇半开的门掩住了董卓的身影,我知道他没死,因为我看到吕布正在同他说话。

“怎么了?为什么没有成功?”等出了董卓府后,我见四下无人,赶紧问曹孟德。

曹孟德却一脸失落的表情,不,应该说是恐慌,但是为什么我在他的眼中还看到了希望的神色?

曹孟德摇了摇头道:“不要问了。”

我们并没有出城,他带着我去买了一些好酒好肉,问我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他想要畅饮一番。

于是我带他来到了城外的一所茅草屋,那里辛宪英与小白马正在等我。

“应该过不了几时,我就会被全城通缉了,他们一定会认为我逃出城外逃回老家,可我偏不,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曹孟德笑道。

我与曹孟德围着一张木桌而坐,木桌上摆着几大块肉,几坛子酒。

辛宪英手持酒壶为我和曹孟德斟满了酒,然后安静地在一旁坐着。

曹孟德今天话很多,我也因为喝了点酒,不甘示弱,我知道他不会去和我说关于董卓的事情,所以缄口不言。

“曹,你尝试着去信任别人吧。”

曹孟德很冷静地对我说:“信任别人?我还没有那份勇气。”然后他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

他说那时候他八岁,人们都唤他作曹阿瞒。

有一个泼皮无赖总是欺负乡邻,于是他和一群小伙伴打算整治他一下。

曹阿瞒做了很多事情,在泼皮无赖的脚下放一个香蕉皮,在他的酒里面撒尿,在他的饭里面撒上弄碎了的苍蝇。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正义的人,为了他的家人和乡亲们,惩罚了那个人。

可是那个泼皮无赖依旧活着,而且还依旧欺负别人,尤其是曹阿瞒自己,差点被他打死,只因为有一天那个泼皮无赖发现了一些端倪,抓来几个孩子询问,才问出好多恶作剧的事情,都是曹阿瞒做的。

曹阿瞒捂着涓涓流血的脑袋告诉那些朋友,他不怪他们。然后他的那些朋友抬着他去了郎中那里治病。

他打趣似得对我说那时候,他的双腿的关节都被扭错位了,所幸治疗及时,不然就会被变成曹阿瘸。

后来他所在的地方来了一个官,那位官员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个泼皮无赖。

从此以后,曹阿瞒的心中就想做一个官,那样就没人敢打断他的腿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个官是个贪官,因为黑吃黑才杀了那个泼皮无赖。

贪官不断征收各种税收,****女子,强盗行径无所不做。

曹阿瞒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吃不饱了,再后来都吃不到任何食物了。

有一天他的家人偶然得到了一小袋麦子,曹阿瞒兴奋极了,终于能吃到东西了。

但是这个消息没有被瞒住,他的邻居看到了,一传十十传百,饥饿的民众们,每个人都想得到曹阿瞒家的那一口粮食,他们都饿疯了。

后来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了,他报官了。曹阿瞒对我说,那个人宁愿他得不到,也不想要我们家得到。

贪官来了,把他们家唯一的充饥保命的东西抢了。

他真的好生气,从来没有这么生气,气得他都把眼泪哭干了。

曹孟德说,那时候曹阿瞒真正觉悟了,成长为曹****。

从此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听了他的故事,忽然觉得他的性格变成这样是有理由的,让我无法去反驳纠正的理由。

我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你要好好活下去去。”

曹操同我饮下这杯酒,望着没有任何遮挡的窗户口,能看到一轮皎洁而硕大的月亮,他忽然来了兴致,说:“有感而发。”

对酒歌,太平时,吏不呼门。

王者贤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

咸礼让,民无所争诉。

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

斑白不负载。

雨泽如此,百谷用成。

却走马,以粪其土田。

爵公侯伯子男,咸爱其民,以黜陟幽明。

子养有若父与兄。

犯礼法,轻重随其刑。

路无拾遗之私。

囹圄空虚,冬节不断。

人耄耋,皆得以寿终。

恩德广及草木昆虫。

善始善终。

我听得有些感动了,眼眶中泪水充盈,再次饮下一杯酒,道:“愿你说言成真。”

曹操也饮下一杯,叹了口气,道:“太平盛世的结果,是用血和泪铸成的,战争要来了。”

没错,战争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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