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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两位老人的夜话

让大家遗憾的是,太学回归之后,并未对五十年前的消失和五十年后的回归这般匪夷所思的事件作出世人所期待的说明。

庚一明确表示太学自己也不清楚个中原因,这句话大家是将信将疑。

信,因为即便太学是这世间最强盛的势力,在修行方面遥遥领先,但这等事情实在是太过虚幻了些,太学也不一定真具有那般能力。

疑,因为太学和庚一都是这世间的巅峰,要说此事就是太学和庚一的手段嘛,也真有不少人不会怀疑。

不过,不管庚一的话是真是假,广邀天下奇人异士共聚太学专研其中缘由,说明太学并没有完全向世人隐瞒此事的打算。

这个态度,让所有人都放心不少。

大家在心里都纷纷感受到:太学,真的是一如既往地开放、无私。

这,就是太学数万年来一直在修行界和人世间拥有至高无上地位的原因吧!

而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是文轩试!

文轩试十年一届,可以说是这世间年青一代最为关注的盛事。

是否进入太学,则成为评判世间少年是否优秀的最具含金量的标准。

而进入太学的晚辈数量,则被当成是这个家族未来发展的风向标。

自文轩开试以来来,数百年间,世之贤者,十约六七尽出于此;世之强者,十约四五尽出于此。

而且,这个比例一直都在不断攀升。

因为太学虽然是一方势力,但却超脱于寻常势力之上。

用太学的话来说,太学关注的,不是人间,而是未来。

太学,正如其创立的初衷,是为探索修行大道,是为求索人类未来。

所以,虽然身处世间,但太学很少干涉人间之事,颇有些大隐隐于世的味道。

各方势力很乐意、很放心地将自己的后代送到太学当中,因为能够通过文轩试考核而进入太学的学子,要么于经书制举、要么于修行丹道、要么于奇科方物都是青年当中的佼佼者。

如果进入太学,那么这些个优秀的少年就是同门关系。

如果对方是某家势力的年轻一代,那么很好,因为两家势力以后的掌权者尚在年少时就相知相识,相互之间的沟通勾结就方便了很多。

如果对方是白丁出身,那么也很好,因为自己的子弟要么可以招揽其到自家麾下,要么这些白丁出身的同门以后很可能建立自己的一方势力,或者要么入朝为官、要么成为太学高层。

总之,这些太学的同门都会成长为当世最为出色之人,早一些认识、多一些交好,总是会有好处的。

关系,要从娃娃抓起,个中真谛,这些大势力可谓是深得其所。

当然,更重要的,那就是进入太学,对这些少年自身的学识修为,也是大有益处的。

太学既然是已经回归,人群自然是散去了。

但是,太学回归时,发生的风波却没有平息。

太极殿中。

景晟帝和兰陵王相对而立。

兰陵王既是长辈,又是修行者,更是皇族五修之手,当然是不用在景晟帝跟前下跪的。

“皇帝今天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不智!”兰陵王的语气颇有些严厉。

作为景晟帝的师叔祖,又是从小教育景晟帝先皇以及景晟帝的兰陵王自然是不会有甚客气之处。

先前,景晟帝站立,他兰陵王不得不站立,不是摄于景晟帝的君威,而是不愿被世人看出皇室态度的不统一。

与大多数大势力的老一辈一样,兰陵王也曾经是太学学子,聆听过庚一的教导,并且因为不为父皇所喜,在太学滞留的时间还比较长。

不过,在尊敬师长与皇家利益面前,兰陵王显然是不得不有所取舍。

所以景晟帝没有见礼,他肃然很焦急,但也没有跟着见礼。

而现在,兰陵王训斥景晟帝,也是从皇家利益的角度出发。

“师叔祖,朕有何不智?朕是皇帝,我们是皇族!”年轻气盛的景晟帝却是丝毫不服气,“皇帝与皇族,不应该向任何人低头!朕前去迎接太学回归,站立以候庚一到来,已经是对太学天大的恩宠!太学诸人无视朕、无视皇族,不曾向我见礼,更是应当问罪!”

听到景晟帝类似于咆哮的怒吼,兰陵王心中为之气结:“皇帝,自大乾朝始,万年以降,历朝历代,皇族与朝廷,都只是世俗界的皇族。而皇族之于修行界,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成员存在,并没有凌驾于整个修行界之上。”

“自先皇始,我朝图谋修行界,您是大力支持的!”景晟帝大声质问到。

“我是大力支持,并且还极力推动!”兰陵王中气十足地说道,“但那是因为太学闭院,修行界出现动荡的迹象,于公,作为修行界的一员,我皇族有义务去稳定修行一界;于私,挑起修行界的重担,对我皇族亦是天大的荣耀!

可是,现在太学回来了。太学自身的力量、太学在整个修行界和整个人世间的影响力,皇帝没有经历那个年代,不清楚。

但是,你必须明白,太学既然回来了,那么修行界就不再需要我皇族了。”

“六叔祖,我们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景晟帝仍旧不甘地说道。

“准备?再好的准备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在天道人心之下都只是徒劳!”

“朕不甘心!”景晟帝的面容有些狰狞。

“甘心也好,不甘心也罢。皇帝,你记住,最重要的是公心,不要让你的私心葬送了皇族、葬送了大明朝。你好好去翻翻太祖遗训,看看大明朝是怎么建立的!”

说完,兰陵王大臂一挥,就离开了太极殿。

太祖遗训,景晟帝当然知道;大明朝的建立,景晟帝同样也相当清楚。

有明一代,当礼治天下、善养世人,当恭谦诸家、马首太学!

可这是个什么样的祖训!

如此一来,礼天下、养世人的大明朝还算是什么大明朝?是大明朝统治人世间呢,还是人世间统治大明朝?

谦诸家、首太学的皇家算得上是什么皇家?这样子的皇家还不如让其他各家来做好了!

面对兰陵王的警告,景晟帝不得不慎重,因为他和他的先皇之所以能够继位,说得难听点儿,那都是得益于兰陵王的认可。

说得直白点,是兰陵王选定了他们做皇帝。

兰陵王,权倾朝野。

他是叔祖辈的皇族当中唯一尚在人世之人,在皇族之中,辈分极高。

而且,这位兰陵王也将太学那套儿学了个够——皇族后代当中,很多人都接受过兰陵王的教导。

更重要的,皇族在修行界的力量,完全掌握在兰陵王手中。

而兰陵王本人,也是自庚一以下,当世之间修为境界最高深莫测的少数几人之一。

而此时,兰陵王却出现在林宅当中。

月下孤亭,烛光奕奕,正是兰陵王和林家老祖林传远。

“林老弟,你怎么看?”

“萧家返京之事,我知道的并不比你早,具体的情况,我还真是不清楚。”

“你不清楚?少来框我,当年萧家,可是被你坑惨了。如今萧家返京,你就不怕老萧头儿拎着破玉刀追着你砍?”

“老萧头儿还在不在都难说,更何况,即便他回来,首先被找上门来的是你吧?”林传远却是不为所动,反唇相讥到。

“那孩子真是萧家的?”兰陵王再次出口问道。

“萧宅的锁只有萧家人可以打开,应该是吧。”

“那萧家,到底回不回来?”

“这你得问那孩子去。”

“院长回来之事你是怎么提前知晓的?”

“兰陵老儿,你有些过线了。”

“作为学生,关心一下太学和院长,怎么就过线了?”

“你要真想知道,就自己问院长去。”

“怎么好去打搅院长清修。”

“你既知道院长清修,那就应该知道院长并无安危之困,关心自然也是假的。”

“好你个林老儿!嘴巴是越来越利索了!”兰陵王佯装生气。

“兰陵老儿,我是真不知道。院长和太学回归的消息,我也是通过讯灵符知晓的。”

“讯灵符?”兰陵王皱着眉头想了很一阵子,才犹如记起了什么似得,出口说道,“你是说当年院长赐给我们的讯灵符?”

讯灵符,是当年他们刚进入太学时庚一给每一位学子赠送的,说是大家有可能的话尽量终生保管,因为很可能他或者太学会在某个时候用讯灵符给他们传讯。

当时,大家却不懂什么是讯灵符。

庚一告诉他,这是太学炼器堂研制出来的可用于隔空传讯的新灵器。

庚一的话,大家都记下了,不过,讯灵符却从来没有传来过任何消息。

时间一久,大家自然也都忘记的得差不多了。

“对,讯灵符。一周前,讯灵符突然凭空出现在我跟前。刚一开始,我还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院长赐给我们的讯灵符。”

“这么说,院长一百多年前就知道太学会消失闭院?”

“不瞒你,兰陵老儿,接到讯灵符之后,我也有这种想法。”

“如此说来,院长的境界实在是太高深了!”

“兰陵老儿,你有没有听说过,三百年前,天水阁子入世时所用的传讯符?”

“阁子入世的传讯符?阁子三百年未现世,我等也从未见过传讯符,传言倒是有。”兰陵王眼里灵光一闪,“你是说传讯符跟讯灵符之间有联系?”

“你们皇族三个月前不是发现了阁子入世的蛛丝马迹吗?”

“林老头儿,抱歉,我知道林家在清水泊也折了些人!”兰陵王颇为诚恳地道歉,“景晟那孩子太冒失了,我手底下的力量交给他半年,就出了这档子事。林老儿放心,以后再不会有此事发生,清水泊一事之后,我已经收回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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