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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火山爆发

葬礼过后,年幼的岳纯便跟随官居南海大元帅的叔父岳飞,来到安徽宿县,由岳飞抚养,并进入小学读书。又五年之后,到了公元零年,忽然便有一个叫张祁的大国师篡位的消息传来——这一年,张祁对西汉王朝实施了安乐死,自己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公元”,是为公元时代,以此为新的纪年。

初闻亡国噩耗,岳飞望长安而恸哭。他自问无力夺回失去的大好江山,而且也缺乏以死殉国的勇气,但至少有一件事,却是势在必行,那便是弃官挂印。这大元帅已经没法当了,尽管不能为先帝报仇,但也绝不能给仇人当走狗。

岳飞于是下令府中收拾行装,准备归乡。夫人劝道,虽然新皇临朝,可也没说要撤你的官,如此匆忙作甚?岳飞怒道,这天下已经不是大汉的天下了,这官还能是咱的官吗?夫人道,那也等朝廷诏书到了,再走不迟。毕竟,合府上下数十口人,都还指望着老爷的俸禄养活呢。岳飞撂下行装,不走了,口中却悻悻骂道,真是惟女子与小人难养矣!在他看来,他之所以做不了忠臣孝子,全是因为被府中的这些女子和小人拖了后腿。于是,岳飞脱光自己身上的衣服,让妻子在其后背,用绣花针,刻下了精忠报国四个大字,为后世所敬仰。

岳纯在学堂也听到消息,下学后向岳飞求证,得知所传非虚,不禁大为困惑,正逢当时学到《史记》刺客列传,于是脱口便道,“要杀张祁,一刺客足矣。以天下之大,竟无一壮士,能取张祁之人头?”岳飞大惊失色,一把捂住岳纯的嘴巴,斥道,“不得胡说。否则,有灭族之祸。”

总之,在南海大元帅的位子上,岳飞好歹又赖了两年。到了公元十年,张祁政权已然稳固,于是颁下诏书,凡是旧朝官员,一律双开,即开除公职,开除爵位,统统贬斥为民。岳飞早有心理准备,倒也坦然,印绶交割完毕,便带领一家老小返回老家湖南宁远不提。

对于老家宁远,岳纯其实并不熟悉。他自幼便随父亲四处游宦,又跟着叔父岳飞在安徽生活了七年,从出生到现在,他在宁远呆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不到一年,对他来说,老家的一切都显得既亲近,又陌生。也正因为如此,他反而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迅速见出老家的真面目——在宁远田原牧歌的背后,正酝酿着一场愤怒和躁狂的风暴,其锋芒隐隐直指大国师张祁。

对普通百姓而言,谁当皇帝并无所谓,反正皇帝不外乎两种,操蛋的,更操蛋的。庙堂之上的事情,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根本无法关心,也无权关心。他们卑微地活在世间,努力证明着自己渺小的存在,然后匆匆告别人世,仿佛从未出现,却又永远消失。他们永远是沉默的大多数,他们已经打了几百年酱油,并将继续再打近两千年的酱油。

对于张祁篡位,宁远的大汉子弟们却无法如此超然。大而言之,祖宗基业旁落,既是国仇,又是家恨,身为高祖之后,岂容坐视苟安!小而言之,自张祁篡位以来,他们曾经高贵的皇室血统,便被烙上了耻辱的印记,变得和贱民无异,他们所有的尊严、特权,全都在公元时代过期作废,化为乌有,

汉朝的老一辈们大抵和岳飞一样,疲怠了,麻木了,不愿抗争,他们以为物盛则衰,天地之常数也。汉室气数已尽,即使没有张祁,也会出来一个李祁或者赵祁,革汉室的命,另立公园时代。而年轻的汉室子弟们,则对这套辩证唯物主义并不感冒,他们不满于安稳而乏味的生活,他们渴望再造汉室,重返荣耀,打造城市综合体,又一繁华商圈,甚至不惮为此而牺牲性命。

革命的风暴隐晦地盘旋在宁远上空,渐行渐强,直到把宁远变成一座几欲喷薄而出的火山。而让岳纯倍感意外的则是,这风暴的中心,居然正是他的长兄岳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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