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紧随
眼看着自己的手捏到自己的脸上，带着一阵剧烈的拉扯感，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的面孔被整块扯了下来，那只剩眼睛上两个窟窿直勾勾的盯着镜子。如果现在我还在操控自己的手的话，像这样直接被自己的脸吓晕过去了的情况，恐怕就算等到脸上都结痂了我都不会把自己的脸皮戴上去了吧！
经过一番麻烦的程序……当然，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程序。这张面孔也总算是被换回来了。看着皮肉连接的边缘一点缝隙都没有，真的不禁佩服身为恶魔的魔力真的是太方便了。虽然在撕扯的时候，因为完全不懂得什么是麻醉，而真心受了不少苦，而且还是两次……
“怎么样？漂亮吧！”
突然，身后又一个并不熟悉的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但是一看映现在镜子上的那张面孔，仍然是那张假面……这家伙，在我晕厥的那段时间又宰了一个人了啊！
“肚子饿了……”
我完全没有理会风烁的话，直接推倒面前的镜子，甩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仿佛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我的反应似的，他呆呆的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还矗在那里干嘛？我出门可是从来不带钱的。”
如此说着，我再次抬脚就往外面走去。
“诶？哦！”
不知道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那张嘴巴明明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那张脸却给人一种眉开眼笑的感觉……
被关在祠堂的那几天真心不好受。每天不多的食物饿得我双眼仿佛都在冒金光了似的。老实说，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即使自己熟悉的人，亲近的人死了，虽然觉得在那一刻真心觉得很难过。但是也不过只是这样而已。
想要哭泣，却因为自己可笑的尊严而不允许自己哭泣。就算没有什么食欲，但只要肚子叫起来了，就仍然忍不住想要吃东西。像现在这样被饿的好像饿死鬼投胎一般的情况，更是让我看着面前的食物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这幅模样，要是被风家的那些弟子看到，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呢！不过现在，他们应该是再也看不到我这张令他们讨厌的面孔了吧！
“要不要吃那么快啊！又没有人跟你抢！”
风烁如此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假装喝了一口水。
“嗯？”
我疑惑的抬头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的筷子始终没有动过一下，而唯一被他动过的东西，也只有面前的那杯水而已，不过有没有喝进去又是两码事了。
“你不吃吗？”我如此问道。
“呵呵！”
他发出一声轻笑看着我。
“笑屁啊！”我说道：“我说了什么让人觉得可笑的话了吗？”
风烁说：“你见过哪个尸体会吃东西的吗？”
“诶？”
被他提及这一点，我才反应过来，他现在的身体是别人的，而且这幅身体，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这喝水的动作，恐怕也只是为了不让店小二看出端倪而故意做出来的吧！
总觉得只要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原本急急忙忙的吃着饭的右手和嘴巴也渐渐的慢了下来。但是即使如此，我却仍然没能抛弃面前的食物。
“怎么了？又不想吃了？”
“不是。”我说：“你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怜吗？只有一张面孔，明明可以看到很多东西，用来看的这双眼睛却不是自己的，明明面前有很多自己没有吃过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就算勉强吞下去也只会造成身体的负担……”
“赤月……”
直到他的嘴巴里喊出了我的名字，我才反应过来，我仿佛又说了什么令人觉得可笑的话了。说穿了，一个从来都不曾吃过人类的食物的恶魔，根本就不会知道这样东西到底是好吃还是难吃，那么，就算吃不到，不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了吗？正如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生活在水中的水蛭，到底会用什么样的心情活下来的一样。
“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风烁说道：“我很开心哦！”
“笨……”
“不过不要说我只是一张假面，就算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真的风烁，拥有自己的身体，我也没办法跟你一起吃完这一桌子的菜。”
“嗯……”
我默默的低着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很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恶魔跟人不一样，这些做熟了的菜在他们口中简直难吃的要命……
而明明知道他是恶魔，却还问出“不吃吗”这样的话的我真是一个大笨蛋。也正因为这样，除了埋头苦吃面前的东西以外，我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
“嗯？”
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这当会儿，风烁再一次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办？”我问道。
“新野村肯定是回不去了的，按照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你哥不想杀你，村民发现了你也肯定会把你当成叛徒，你以后要怎么办？”风烁问道。
“什么怎么办？能怎么办？”我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你不记得你带我出来的时候说了什么了吗？如果有一天，我能杀了你，带着你的首级回去的话，我也能算将功折罪了不是吗？竟然是这样，我还能有什么选择？还是说你在风家说的是一回事，出了门你就打算耍赖了吗？”
“我……”
“你什么你？”我再次打断他说道：“总之，你要不就不出现，就算你在任何地方做尽了坏事，我也是不管你的。但是竟然已经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了，就别想扔下我一个人。我说过的吧！我没钱的，当了二十一年的二少爷的我，更是什么活都不会干，别以为把我放在外面我一个人能够活下去。还有，别告诉我什么想不想见我这样的话，就算你的本体不想见我，我也是肯定会冲过去的。然后我还会砍下你的脑袋，带着你的头回村子。你带我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跟我说的不是吗？”
我如此说着再一次埋头回去吃东西。
仍然能够感觉到头顶那双眼睛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视线看着我这边，但我却只当没看见。那嗓子里，明明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但是我却总觉得，那张面孔，正盯着我发笑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