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近，帝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氛，而更让人满怀期待的是除夕当晚会在盛天湖边有场盛大的烟火。
我只有七岁那年看过一次，烟花在夜空中绽放，花瓣铺满所有黑暗，五颜六色，美不胜收，那是我在帝都最美好的记忆。
时隔多年，仿若昨日。
本想着艾禾应该会喜欢，便问他是否要一起去，竟被他果断拒绝了！
“我每年除夕都是和景哥哥守岁的！”
我轻轻一笑，二皇子是艾禾的亲哥哥，除夕自然是要一起过的，即使艾禾并不知情。
艾禾见我不出声，语气稍稍弱下来，“那你要不要一起？”
“不用不用，我有约了！”我想都没想便摇头，胡乱编造了借口想搪塞过去。
艾禾侧头看我，好像不怎么相信。
我笑得有些不自然，但说出的话死活都要接下去。
“我约了人去看烟火，本想着你兴许会喜欢，所以顺道来问问你的。”
“你约的不会是阿琛吧？”艾禾直接问道，说完瘪瘪嘴，似是有些不服气，“去年中秋就有场烟火看，我特意找了城楼上最靠前的位置，可阿琛就是不肯陪我去！他说他讨厌人多的地方。”
我在一旁有些尴尬，支支吾吾，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装作不在意地问道，“那除夕历琛一般都会干嘛？”
“宫中的晚宴他基本不会参加，除了景哥哥有一次强逼着他去陪着守岁，不然历琛一般都会待在国师府不出门。”
历琛的生活还真是单调，年纪轻轻就如此老成，若不是有一副好皮囊，估计除了我就没人喜欢他了吧！哈哈！
正当我暗暗自喜之时，艾禾越过我喊了一声“阿琛”。我嘴边的笑顿时僵住，等我调整好了表情才微微转头。
历琛刚从书房走出，听到艾禾的叫声便扭头看向站在长廊上的我们两人。
艾禾又叫了一声，历琛淡淡点头，本想着就这样打打招呼便算是过去了，谁知艾禾好死不死地问了一句。
“阿琛，听说除夕之夜阿白白约了你去看烟花！”
我的脸噌的一下火热起来，紧张得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几分期待，几分怯然。
历琛只是微怔了片刻，看见我低头不语，忽而悠扬一笑。
“是吗？”
抬头便对上他有意无意的目光，我的脸还红着，却硬着头皮道，“是……”
历琛但笑不语，倒是艾禾激动了起来。
“阿琛你太偏心了！上次你怎么不陪我去！”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历琛语调淡淡，这就算是安抚了艾禾。可艾禾依旧像只愤怒的小狮子，冲着历琛嚷嚷道，“骗人！哪年除夕盛天湖不是挤满了人的！”
历琛眉梢一弯，笑得甚是好看。
“谁说我要去盛天湖的，想看到最完整的烟火只需将玄天楼的顶层包下来便可。”
历琛顺势看过来，我明显感觉到他被我此刻呆傻的神情给愉悦到了。
“你……真的会去？”我讷讷开口，没有半分底气。
“你都帮我决定好了，为师岂敢不从。”历琛笑得从容，明媚的双眸晃得我的眼难受。
我不自然的移开目光，轻轻拉扯一个笑，虽有些做作，但一种莫名的甘甜在我心中悠悠荡开。
直至历琛走远，我的目光一直呆呆地停留在他消失的那个转角。
不知何时艾禾用力拍了拍我的肩，我才猛然回神。艾禾眨巴眨巴着眼，心无城府地笑了笑，然后双手直直向我伸来。
我隐隐觉得不妙，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就听到他清脆明亮的声音。
“阿白白，既然除夕夜你不能陪我过，那就先把压岁钱给我吧！”
“压岁钱？”我抽了抽嘴角。
“当然了！难道你不希望我在新的一年里过得顺顺利利？”
“当然不是！”我连忙摆手。
艾禾的表情稍稍缓和，又往前伸了伸手，大声道，“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弱弱出声。
“能不能换点别的词？这……太俗了……”
艾禾反应极快，眼珠子转了两圈马上道，“祝阿白白早上找到心上人，把自己给嫁出去！”
我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长长叹气。
心上人是有了，只是……要嫁出去有点难呐……
我回房间翻开柜子，找出小红莲上次送我的荷包，那大红色的荷包有两个拳头那么大，虽然上面的牡丹绣得有些弯弯扭扭，但好在还能看得过去。
用银子把荷包塞得满满的，艾禾在一旁乐呵呵的笑。我看着他笑得傻气，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认识历琛的时候还是盛夏，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年，今年的除夕夜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我忍不住揉了揉艾禾的脑袋，他立马闪开，认真地理了理头发然后转头看我，“男子的头是不能随便乱摸的！”
我柔柔一笑，“过年不是都要穿大红袄子吗？你有了没？”
“没有！”艾禾不客气地应声而道。
我忍不住笑了出声，又想伸手去摸他的头，但艾禾这次躲得很快，死死拽住荷包离我远了几步。
“你给我摸摸脑袋，我就送你大红袄子！”我双手报肩，灿然一笑。
艾禾皱眉想了想，很不情愿地拖着腿向我走来，然后小脑袋微微向前一伸，再次警告道，“说好了只有这一次！”
艾禾自小在国师府长大，按理说什么都不缺。但不知为何他如此在意身边人送他的东西。就像上次他生辰时我送他的那条红腰带，他竟每次都是自己洗，不让下人碰。
其实我们真的很像，对家的感觉有种深深的执念。
说到逛街，小红莲必然是最佳人选，我一早就去赛春楼找她，她竟没有像往常那般睡到日上三竿，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镜前，细细勾勒弯眉，然后抿嘴一笑，俨然有几分贤良淑德的美感。
我有些意外，凑近去看想确认她是否真的睡醒了，小红莲细声莞尔。
“哎哟，你这样盯着人家看，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
这甜腻的声音仿若惊雷一般，劈得我昏头晃眼。咽了咽口水，正色道，“你怎么了？”
小红莲眨了眨眼，用手绢轻掩嘴角，脸蛋微红，一看就是憋气憋的。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那声音简直要把对面街的老太婆都给吵醒了。
“什么事让你如此兴奋？”我捂着耳朵侧脸看她。
她仅矜持了两秒，啪的一声放下眉笔，激动的扭转着身体正对我，满是澎湃。
“他那天牵我的手了！”
小红莲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张坎，只是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来看——这话不能全信！
“他主动约的你？”
小红莲摇摇头。
“那是他主动牵你的手？”
小红莲顿了顿，然后摇头。
果然……
我长叹一声，原来是小红莲主动牵的手，只是张坎没放开而已。
“可是这已经是个好的开始了！至少——他没拒绝我。”
小红莲有时候傻得天真，好在他看上的是张坎，温润如玉，若张坎是喜欢她的话，大概是不会辜负她的吧……
其实挑小孩的衣服不难，只是一想到这是要送给艾禾的，就不觉挑剔了许多。
逛了整条街，小红莲已经有些顶不住了，刚进一家布庄就连忙找凳子坐下，说什么也不肯陪我挑选了。
“若是这家的还不能让你满意，那你自己做一件好了。”小红莲有气无力的抱怨。
这间店的款式倒是挺多，小孩子的大红花袄纷纷陈列在靠窗的那边，乍眼一看都差不多，可我不是嫌这件袖子不够好看，就是嫌那件不够修身。
小红莲在我身后嗷嗷一叫，“你何必这么吹毛求疵，若是今年的这件他不喜欢，你还可以明年再买！又不是以后都没机会了！”
我一愣，她这话倒是说得在理，顿时心情愉悦，又是细细挑选了一番才最终买好了艾禾的大红花袄。
我心满意足地走出布庄，而小红莲无精打采。为了报答她今天的耐心陪伴，请她去酒楼大吃一顿。
说到吃小红莲顿时来了精神，兴冲冲地跟我说着最近哪家出了新菜。
上了酒楼，小红莲便毫不客气地点菜，而我看到了不远处坐在窗边的人，顿时没了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