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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再入黑暗

思索间已经走到了礼堂门口——上一秒钟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然而某块玻璃中不经意间反射出的景象让我如坠寒冰,那景象我一辈子忘不了。

黑泽纱重就在那里默然冰冷的看着我,就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或者说那是真壁清次郎,无论怎么称呼他他现在就在那块玻璃里边,那个本来是给经过的人提供仪表上的自我检查的镜子看着我。一时间我呆愣在当场——尽管手中还拿着相机,但是我却没有来得及拍摄——因为我来不及反应。

下意识想要惊叫,但我看到镜子里的纱重只是对着我微微笑了笑,然后就决然的转身走到了镜面深处——穿过了我的身体。我打了个寒战,似乎鬼魂那种绝望,冰冷,残酷的意志再一次攫住了我,就如同皆神村的黑暗世界里鬼魂们攻击我的时候带来的感觉一样,但是我却没有感到自己受到了什么伤害,而是听到一个接近耳语的声音小声提醒我:

“小心,你……”

纱重的声音,只有几个词汇而且断断续续,但是我却感觉那里边充斥着某种危险的味道,正在我举着相机打算朝着大门外已经走出去只能在镜子里看到的纱重拍照的时候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云层后探出脑袋的太阳照得睁不开眼。

下午的阳光打在我脸上,我眯着眼试着慢慢适应突如其来的阳光,一只手挡着额头,慢慢让自己的眼睛恢复正常,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明亮,就这样柔柔的照映着我略显苍白的脸颊。

这个场景……手中拿着的相机……突如其来的怪事……似曾相识。

突然出现的鬼魂“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了,眯着眼睛四下张望,看到了本来应该写着/贴着通知的公告栏。那上面的字如此熟悉,而此时此刻,我已经确定了那不是别人的娟秀字体,就是我姐姐留下来的笔迹!

“你来,抬起头吧,看着我的眼睛,就像是当初我们见面时候的那样……”

梦中那个场景在此一刻就戛然而止,但是此刻我再度抬头的时候真的看到了我在梦中尖叫的原因——我的姐姐,是的,就在对面的某个大楼顶上,慢慢地向着大楼外走去,一步之下即是万丈深渊。

来不及多想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蒙着头向前冲——按照现有的情况来看即使我是刘易斯附体也别想在她跳下去之前及时赶到,更重要的是现在的诡异情况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除了我以外没有一个人真正看到姐姐现在的危险处境,所有人都像是在集体梦游,而没有一个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种东西已经变了……那是一种遥远的,老远就能感觉到的及其让人惊惧和作呕的东西……就像是深渊在这里又开了一条口子那样,但是似乎周围没有人可以看到这里发生的种种变化。到底是谁在梦游?我,还是别人?为什么我感觉似乎在别人眼中我就和空气一样?真的只是我的幻觉吗?

我的脚步逐渐放慢……我的心里充满不安,仿佛千钧之力加在我瘦弱的脊背上但却并不感觉到那东西实际存在。到后来我终于明白那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力量,而是因为我的决心变钝了,这样的迟疑和恐惧使我裹足不前。

天色好像变暗了……就像是,对,五年前那次日食一样。但这才仅仅只有五年,没有任何理由显示日食会发生在这个时候,除非那些天文学家的预测都是彻底的欺骗。我看着黑暗逐渐升起,心中充满了困惑,但是周围人的交谈声与欢笑声依然不受影响似得。只不过在我耳中那些声音逐渐变成了低沉的呜呜声,就像是隔着录音棚去听外面的车水马龙的嘈杂一样。最后,在黑暗彻底笼罩一切的时候,连模糊的呜呜声也彻底消失不见,而且连周围那些路人也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降临的黑暗中。

困惑和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这就像是永夜的皆神村一样——但这种转换眼睁睁的发生在我面前时我仍然难以接受。举起相机拍摄的世界却并非如此诡异恐怖——那就和正常世界没什么两样,依然存在着温暖的阳光和常态状的一切——但是别的可不一样。

而且依然没有鬼魂出现,这和我之前猜测的可不一样,在这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关于这个相机的真正作用……

不是为了看到鬼魂,而是为了看清真实吗?

到底起到什么作用,我想真不好说,但是我现在已经走到了这栋楼的顶上,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上了楼顶。

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不,可以说隐约间透着血红色,黑色的大雨倾盆而下,但从照相机里发觉这个世界的真相依然还是看到一切似乎完全正常。面前就站着我的姐姐。一脸怪异的神色背对着我。这时我百分之百的确定她不是在寻死,而是有什么特别的秘密想要告诉我,但是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另外这个世界的异象又是谁带来的?我不相信姐姐的力量能到达这么可怕的水准。然而这一幕我早就已经看到,那就是在那张照片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还有一个重要的角色没有出现,那就是——

镜月茜,她在哪?

姐姐梦游般的眼神使我有所怀疑现在到地面对着我的是鬼魂还是我姐姐本人,但是姐姐艰难的话语让我排除了鬼魂这种想法:“澪……别过来,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我试着……”

然而她的话很快就被打断了,我看到镜月茜就出现在她背后,白色的身影漂浮在空中而诡秘的符文覆盖了白色外衣上的每一个角落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这让我想到上次和她交谈时她的最后一句话:

“当你们下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就在也认不出你们了……”

然而长久的静默下我们谁都没有先动手,和之前一样尽管茜已经,恩,变成了恶灵但似乎还保留着最后的理智,她歪着头看着我似乎充满了困惑和疑虑——当然也可能是单纯的对于食物的那种渴望罢了。到这里我在怀疑姐姐的那种所谓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总而言之现在似乎所有事物都对我有所隐瞒,不知道如何是好。

茜还是那样的沉默与安静,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恶灵——但很快,周围的景色再一次变化,环境中的一切被打乱重组,一切都开始迅速的腐朽脱落,变得迷离虚幻,而重新组合成其他的东西,脚下的大楼崩塌,而周围的泥土慢慢升起,逐渐和我所在的平面平齐,那些建筑里的东西再次重新组合,堆砌成一些新的东西——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因为我似乎在这一切变化完成之后在远处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湖水——这里是萤叔的别馆,然而我奇怪的是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似乎很久以前留下来的传统风格建筑,这让我迷惑而不解。

一个名词突然跳到了我的脑海里,那次黑暗的梦境中我记得姐姐梦到了地下曾经有过的那个地方——沉睡之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跨过空间和时间的限制离开了原有的位置,来到了这片奇诡的异数空间。而茜,可能是这一切变化的主导者——当然也可能不是,不管是不是,这一切还是来到了我眼前。

茜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眼中残存的最后理智被浮现出来的诡异魔符逐渐覆盖,惊惶中姐姐警惕的小步远离了茜,慢慢向我的方向退过来。而我举着相机面对着这个已经变成鬼怪的曾经的朋友——尽管相机里的景象还是正常的,温暖的中午时分,但是同样,面前这个充满威慑力量的鬼怪也存在于镜头中,昭示了它其实并非虚无的假象,而是客观的,真实存在的。

最终这莫名的抽搐停止了,然后一切就开始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并非如我想象的那样她会来追击我,实际上——

她抬起手,缓缓地举起又放下,脚下的土地中开始渗透出黑色的粘稠物质,我似乎能看到暗影和哭泣着的怨恨的实体在其中挣扎,而这些难以名状之物歪斜着向着我脚下的土地蔓延开来,惊呆了的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然而一旁的姐姐及时的抓住了我的手,这才让我从关于黑暗和永夜的臆想中回过神来。

这时我已经失去抵抗的勇气,而且正相反,宁愿向着背后那栋黑暗的建筑的大门里逃去我也不愿意直面已经认不出来的茜——实际上一个转眼间她就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但是实际上她的影响依然存在,那些诡秘的地下的暗影已经哭泣着逐渐从地下挣扎欲出——就像是一个趴在地上的人要站起来那样,暗影在这一时分因为莫名的力量摆脱了逻辑的限制,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威胁我们姐妹的实体,我甚至都能看到一个已经站立在地面上的,活着的影子。

面对着无穷无尽的暗影的纠缠我们选择逃跑——而实际上那扇门,真正的存在着无穷混沌与永夜的入口可能带来的威胁比外面穷追不舍的鬼魂还要大——但是实际上当时的我们并不愿意深入思考这件事,没头没脑的,似乎就像是之前误入皆神村的黑暗时空一样,再一次进入了,天堂与地狱的旋转门,幽灵聚会的地方。而实际上那门内的长廊也似乎无穷无尽,无比黑暗和混沌,在这里明明从外面看起来不长的走廊,却感觉自己走了几个世纪,在黑暗中我们一路狂奔,耳边还能听到不知何方响起的沉重低语之声。

就在我觉得这里似乎没有出口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幽灵般的青色灯光。我长出一口气感慨着从死循环中脱逃之后,却再一次僵在了原地,眼前的景象超过了之前可能的猜想和期待。

”这里是……“

深呼吸。

回头望了望姐姐,似乎后者也震惊于眼前的景象,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处难以描述的,哪个时代开始存在着的古老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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