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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穿越边缘

过去的梦魇又一次接近了我,然而这一次,比之前皆神村事件发生的时候还要糟糕,因为同样痛苦的梦境再度纠缠着我,就如同我说过的那样,别人的黑夜,就是我的白天。

夜晚睡觉的时候,自从茜消失以来,总是时不时能梦到一些诡异莫名的片段——有时候我感觉是在一个地狱般的现实世界里探索行走,有时候却能看到一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在为了不知道什么事情争吵不停,喋喋不休。但是他们到底在为什么事情而彼此争执,我觉得我应该知道,但又觉得离我是那么远,难以辨别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就是寻找混沌之人的秘密吗?

不知道,纱重那里得到的资料太少了,我只知道确实存在过这么一个组织,包括皆神村的几大家族,基本上都是这个组织的下辖成员,但是,假如这个组织还存在的话,究竟现在隐藏在什么地方?我又该如何和他们联系?

有些东西真是难以理解,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顺着纱重她们的线索和我们家族的某些秘密来反相分析出组织的存在了。

扯得有点远——那个假期我和姐姐离开了那个让我们心惊肉跳的地方,回到了家里,那些恐怖的故事总算是离我们远了一点,但是还是时不时给我们的生活带来阴霾。

习惯了紧张工作的我们姐妹俩感觉到有点无聊,于是便自告奋勇的和爹妈商量,去给我们那个废柴三叔天仓萤帮忙。

天仓萤,在家里边我老妈那一辈并不算是家里的老三,但是自从我爹倒插门之后,从此萤叔荣获小三称号,我爹是大哥,我妈是二姐,再有一个就是小三萤叔了。

按我老妈的话说,这个家伙有点不务正业,往外好听点的称号叫做自由撰稿人,说难听点就是寓公,吃白饭的,整天吃饱了不干正经事瞎转悠,当然,我妈还说过三叔祸害过两个姑娘,至于那是真是假,我才不感兴趣呢。不过此人也着实有两把刷子,三年前写过一篇关于梦境和鬼怪的恐怖小说,倒也让他着实出了一回名,赚了不少钱,毕竟这行只要有了名气啥都好办,不是么?

可惜,这货不怎么和家里人来往,倒是和镜月茜有点像,估计对我们两个小屁孩也是很不待见的,所以我老妈提前打电话过去招呼了声,才算是让萤叔勉强答应了下来,不过听老妈说,这家伙让我们在他那工作的时候,该管的事情管,不该管的事情别参合,第二天我们就立即出发。

总算找了点事干,当晚我还和姐姐聊了聊我们这个萤叔,不禁唏嘘不已,因为他也没大我们多少岁,小时候还带我们去庙会上玩过,那时候感觉小叔不是个这么阴沉孤僻的人,想来大概也有七八年没有见过他了,没想到变化这么大,看来是遇到什么打击了,小孩子家家别管大人的事,反正咱也没本事把这问题解决。

当天晚上,我再一次做了个奇怪的梦。

天上好像下着雪,而我就在雪中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慢慢在白色的海洋里前行。

天是灰色的,幽深微黯的天空下只有我一个人,而我的姐姐此时也不在我身边,但我的心里没有恐惧,没有疑惧,只有宁静和空灵。

这是黄昏时分的阳光吧,在这样的天空下竟然能有这这样一种特别的美感,世界好像在雪境中远离了我,只留下那些不经过修饰,贴近我内心真实渴望的东西。

旁边茫茫之处,明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原,但在我走过的这条路的两边,却有着沉默的房子,低下头来注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一路走,我看到了两个人,不知为何眼睛里开始不停的流泪,我挣扎着想要挽留住他们,然而他们只是摇摇头,慢慢离开了我,我在后面不停的追逐,却永远跟不上他们的脚步。

别走……

我终于跑不动了,跪倒在地上,在雪原里无助的哭泣,周围那些房子和路也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孤独的我,在远离尘世之处,等待千年。

梦中的时间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我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换,从白天变成了黑夜,从黑夜又变成了白天,日日夜夜不知过去了多少个轮回,风与雪,星与月中,光阴过去了多少年,曾经年轻的我,也早已变成一个只留下满面泪痕与皱纹的老太婆,但我还是在等,等那个最终会出现的人,或者事。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白袍子的身影,我知道那是谁,于是抬起头,看到茜对我一笑,然后告诉我等待了很多年的那个答案。

可那只有一瞬间,我确认我在梦中将那个答案印在了我的心里,但是醒来,那便离我而去,只留下两行清泪,一枕青霜。

眼泪还是流个不停,我不知道那个梦究竟对于我意味着什么,但是这是自从那次消失事件以来,我为数不多的几次美梦罢了,这能让我心灵宁静。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连我的姐姐也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明明平时和茜不是很熟,但为什么在梦中我对她有着那么深的执着呢?

也许还是像宗芳说的那样:”我们总是用自己最讨厌的方式成熟,用朋友的尸体和亲人的血,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悲哀。“可能的确如此。

我好像有点跑题了,还是说说之后发生了什么吧,几天后我们便动身去了萤叔的郊外住所,听老妈说那里是一处小别墅,据说是某个神秘访客提供给萤叔的,从此他不必在城里的筒子里度过暗无天日的日子,而我们就是要去那里,拜访好久没见的萤叔,给他帮忙。不过萤叔好像对此很冷淡,他告诉我们不会来接我们,要让我们自己去那里。

所以,坐火车赶到了萤叔所在的城市之后,费了点劲才真正赶到那所房子里——实话说第一眼看到那座房子我就感觉十分之不舒服。不同于一般的庭院里边那种精致细腻的布置,整个天苍别馆给人的感觉好像隐藏着什么阴暗的秘密,墙体上细小的苔痕,终日不停的阴雨,灰色的死树,死水,裂开的缝隙给整个宅邸增加了一种恐怖不安的生动。

萤叔就是住在这里吗?难怪他性情会变的那么多,白天看上去这里都很像是那种鬼怪出没的地方,晚上住在这里,那感觉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我前几天做了个梦,”姐姐突然说。

“梦……什么梦?”

“纱重……她从深渊的沉睡中苏醒,对我说我们将要面对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姐姐回答,“不只是鬼怪。”

不只是鬼怪?那会是什么东西能危险到让纱重这么曲折的通知我们?我真的很好奇,但又感觉这后面的代价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

总之,一切都等着瞧吧。

但是真正我们来到那里时,才发现似乎出了一些变故。

……

“你们就是主人的子侄吗?”那个同样脸色苍白,阴沉惨淡的年轻女管家看着我们的名片皱着眉头问我们,“不好意思,天仓萤先生已经离开这里了,据说要去外地办事,可能还要出国,所以你们的一切问题,请让我来解决。”

似乎这个女管家也不是很友好的样子,而且看起来萤叔走得很急,这么几天的工夫就已经暂时消失了,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

“不过主人说你们的任务他已经准备好交给你们了,”女管家拿出一封信,“今天是我在此工作的最后一天,明天我就可以休假回家去了,祝你们愉快。”

情况有点诡异啊……

我和姐姐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玩出了这么多么明其妙的名堂,也许该让老妈他们问问三叔到底去哪了。

那封信里的内容很少,只是指引我们要去书房里研究那里留下来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无提示,看来这是某种保护措施,就算是外人截获了这封信,也得想办法了解到书房里便的暗示才能得到下一步的信息——请原谅我这么想,但是我感觉,萤叔像是在躲什么人,具体如何真的很难说,总之,还是去看看再说吧。

但是,实话说我实在不打算直接去看萤叔到底给我们留下了什么任务,对于这所房子我倒是很有兴趣看一看。

首先是水,我记得之前好像提到过,那个别馆之前的池塘,只是一汪死水,里边没有鱼,但是很大。而且更重要的是,周围没有那种常见的水生植物,我猜可能是别馆的前主人做了点什么手脚,否则,这里这么潮湿,来些蚊子会把人都吃掉。

管家女孩说这个池塘不深,但是真正站在岸边朝湖里看的时候,却总是觉得这有着异乎寻常的深度,看着水面上自己的脸,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更让我觉得心头不安的是,有时候我看着湖面,总觉得水中的那个自己,在雨水涟漪的作用下,对我露出诡异的笑容。有时候给我种错觉,越过湖面那就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自己就在对面等着我。

至于姐姐,她倒是不怎么关心湖水什么的,一来她就向管家女孩打听取暖设备齐不齐全,不过那个冷面女只是告诉我们,自己去买暖炉

还好我们只需要在这里住短短的住上一个月,不需要为那些麻烦的事情操心,不过管家告诉我们,这里的内部布置有点奇怪,刚开始我还有点嘀咕到底有什么奇怪的,然而正式进入别馆大厅之后,才知道确实十分怪异。

如果有谁读过爱伦坡的《威廉威尔逊》那篇文章,必然会对故事最开始威尔逊的那个寄宿学校有着十分强烈的印象——乍一眼看到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篇文章里的那个学校似乎就是眼前这栋建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所有能腾出来的空间都被改装成一个个小小的隔间,再加上这栋建筑内部本身布置的杂乱无章,一切看上去都是狂乱的。

女管家向我们示意,带领我们看了几个隔间,里边都有着简简单单的一张床,小小的写字台,无论实际上空间有多小,这总是能放得下这两件东西。

“这是?”姐姐带着困惑盯着隔间里边那些摆设,希望能从管家那里得到答案。

“主人每天都会换一个地方睡,而且从来不让我在入夜的时候进入别墅内部,但是据我所知每天主人都睡得很晚,晚上也一直在工作,白天才能真正入眠,而且从来不会在入夜的时候离开小隔间半步,”

看到了我们的表情,管家似乎很满意我们的反映,“除非是上厕所。”

“不好意思,失陪了。”姐姐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一边。我用一个眼神表示询问。

“你不觉得这像是……躲着什么吗?就像是电影里边那些失去人身自由的人躲避别人的监视而采取的反常行为。”

确实很像,但谁又会监视他?管家?别逗了,看来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

……

接下来,就是关于三叔留下来的任务了。

书房,没想到能放在那么歪七扭八的地方,管家给我们说这里的走廊布置十分之怪异,有些走廊通往五门的死胡同,有些窗户则通往室内,开门的时候也不尽是房间,有时候仅仅是一堵惨白的墙,不知这么个布置有何寓意,不祥的感觉倒是越来越深了。

“接下来的东西,就不是我该接触的了,祝你们好运。”女管家把我们带到这里就向我们告辞,似乎也明白自己不该知道关于主人的太多的秘密。“主人的信就在书桌抽屉里,里边会有你们需要知道的事情,我还是避嫌一点好。”

很快打开了那个抽屉,里边已经被掏空了,只留下一个信封孤零零的躺在抽屉里,我和姐姐对视一眼,然后把拿个东西取了出来。

之前没注意到,信封底下还粘着张纸条,笔迹像是小叔的,里边的指示让我们有点摸不着头脑。

“好好记住照片里边的内容。另外,不要一次拿出来太多。”

照片?

我们同事打了个冷战,之前学校里茜的失踪已经让我们对于相片这种东西变得十分敏感,这次小叔留下来的又是这种东西……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要拿出来太多……为什么?”姐姐也疑惑的重复了字条里的内容。

“不知道,总之不拿出来看就不知道真相。”

我们很小心的只拿出来一张,顿时感觉到一种上当受骗的屈辱感。

“这是……”姐姐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深呼吸了两口,压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那就是我给镜月茜在梦里拍的那张照片——和我们拿到的那张,一模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照片在光线下迅速的从原本的黑白变成了一团模糊。”这是……?“

姐姐拿起相片闻了闻,恍然大悟道:”半成品,不能让它见光。“

”放到暗室里看如何?“

”不可能,小叔肯定有什么手段,绝对不是这么轻松就能作弊的,这张照片我们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损失掉不太可惜,但是后面几张再也不能随手乱看了。“姐姐低语道。”最好……能把照片里边的东西画下来。“

事情越来越妖怪了,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字:

镜月茜,19岁,死因不明,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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