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你能否给我们说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也没想到这看起来极像回忆的第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莫黎还不知道那天自己究竟引发了多大的动静，所以听到大长老直接开问，也是有点懵了。
“呃……那天，我好像先是在水底下平心静气准备感受老师说的气，然后过了一会儿就感受到极远处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波动传来，那股波动好像蕴含了巨大的能量，能把一切摧毁，但是却又隔得极远，感受得不是很清楚……”
“然后，就在感受到那股波动的一瞬间，我好像成为了这个世界，能感受到花草的生长，天地的呼吸。我好像就是这个世界。我就不由自主地在脑中想起了大地裂开、岩浆迸发的情形……就在那一刻，我明白了，我能感受到气了……”
“再之后，魔碑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话，说得很清晰，我一开始以为是君赱师兄在说，可一细想，又不像师兄的声音……然后，我好像看到了蚩尤的身影……”
“他盘坐在魔碑之前，在低声诉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清楚，他的身上随着他的述说渐渐传来一股不平不甘之气，我也慢慢能听到他在讲些什么了。我凝神去听，却被那不甘不平之气影响到了，好像我这一生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然后，我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脑海中的蚩尤喊了出来。喊出来以后过了一会，我就感到全身上下都传来了钻心蚀骨的痛，痛得我完全无法承受，却又不得不承受，痛了好久好久，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再之后，我痛得几乎麻木了，然后就不痛了，就好想睡觉……”
莫黎简略地叙述了一遍那天他的感受，着重描述了他遭受的痛苦究竟是有多么难忍多么可怕。他隐隐间感觉到自己好像引发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却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了，共由，你说说吧，前两天仙魔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大长老打断了莫黎的抱怨，看向了那个空着的石椅。
莫黎觉得这个老头疯了，明明那里什么也没有，看什么啊。但他还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却惊讶地发现那张石椅上已经坐了一位强壮的中年汉子。这汉子****着上身，前胸文着一条在莫黎看来极为恶心的大虫。他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莫黎看，一看到莫黎抬起头来，眼中爆射出的光芒好像要把莫黎整个人看透。
听到大长老说话，那汉子开口了：“四天前，定界山四周突然爆发了一场至今为止最可怕的天地异象。天空下血红色的光芒四处飞舞，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危险感。几位充当斥候的士兵不小心跑出了定界山，然后我看到，在这场异象爆发的瞬间，他们就灰飞烟灭。”
“当然，定界山是无灾区，所以我们九支魔军驻扎在定界山，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但是，在异象爆发的时候，我看到对面仙佛阵营里，出现了极大的混乱。”
“我看到定界山外的血红色光芒不知为何穿过了无灾区的边缘，从仙佛联军背面席卷而来，不断向着前方推进，无数仙佛被那四射的血红光芒洞穿，然后陨落。”
“当时我担心那血红光芒也会推进到我们营地。毕竟以那势不可挡的趋势，两军之间隔着的宽广的战场并不能阻拦一瞬。所以我下令全军做好防守准备，却没有下令趁乱偷袭。”
“所幸，在大半仙佛陨灭之后，血红光芒暗了下来，天地异象也逐渐过去。可以说，这一次天地异象虽然可怕，但帮助我们消灭了太多敌人。本来我们已经抗不过两年了，这一来，从其余三界调派仙佛过来也要时间，我们也可以趁机喘一口气。”
“此外，我还担心，这一次天地异象突破无灾区边界，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之前探索到的无灾区又要缩小了呢？”
长老们耐心地听完了共由的述说。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莫黎第一次进入这个小石屋，他姑且猜测那坐在首位的共由就是这一届的族长，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回到了部落里来。又不知道为什么，连续说了两件在他看来毫不相关的事情，然后一片沉默。
屋内沉默了一阵子，还是共由打破了寂静。
“这小子，就是先王传人了？”
他是指莫黎。
“对，他被魔碑认可了。莫黎——”七长老喊了莫黎一声。
莫黎不明所以，身旁的君赱把他一把拉了起来，露出了他身侧的石碑。
“哦——”共由拖长了音。
“好了好了，大家还是说一下各自看法吧。”大长老中止了这个对话。
“先让部落和附近的散修退到无灾区深处吧。定界山那边发生的异象逼近事件两千年来从未遇到过，也许真的就是无灾区萎缩了。还是先做好准备吧。”十一长老说着。
“不是这个。”大长老看了十一长老一眼，又瞥了莫黎一眼。
“莫黎修炼引气入体引发定界山那边的天地异象……”这话一说出口就让莫黎一惊，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他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仔细听五长老继续说，“这有点荒谬吧。”
“你没看到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山崩地裂的样子。”七长老看了一眼五长老，淡淡开口。
“没有山崩，是岩浆爆发山峦形成……”莫黎低声辩解道。
“可这还是太荒谬了。”八长老一脸难以置信。
“那突然间爆发的灵气汇聚呢？”二长老缓缓开口。
三长老接过话头，“那汇聚的后果现在还可以感受到。”
“就算他真的和诡异的异象爆发有关，我们又能怎样？”这次是就在身边的六长老。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好了好了，老六说得对，就算莫黎真的和天地异象有关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还是谈谈其他的事情吧。”四长老出来打圆场。
“共由——”大长老看了一眼四长老，然后继续看向共由。
“这次异象爆发，仙佛联军实力折损大半，元气大伤，已经不需要九支魔军在这边看着他们了。”共由沉吟了一会，缓缓说。
这边？！什么叫这边？莫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停顿了一会，共由继续说，“所以我打算让伤亡最惨重的神羽军、飞熊军和已经在此驻守三十年没回部落的蚩尤军返回部落，补充人员。再让魔兽军带着部落里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最出色的少年来这里先熟悉战争。毕竟保卫修罗界不只是这一辈的事情，有些事已经可以准备起来了。”
说到这里，共由停了下来，看了看大长老。
“继续说。”大长老示意。
“此外，君赱作为族长继承人，也应该来这边体验一把了。所以我希望……”共由没有继续说下去。
抬头看了共由一眼，君赱淡淡道：“你希望，我能作为这支青年军队的统帅，一起前往战场，对不对？”
“是……”共由尴尬了一下。
“大家认为呢。”大长老在气愤又冷下来的时候看了一圈，问道。
这次倒是很统一的，都说领兵打仗族长肯定是比他们这些许久不上战场的老家伙们强，族长怎么说就怎么办吧。至于君赱的话……
就看君赱自己决定吧。
“我同意。”君赱深深看了共由一脸，说道。
莫黎察觉到了这里面的诡异之处，却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偏偏他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恨不得立马刨根知底。
“嗯，那君赱同意了的话，就这么决定吧。还有其他事吗？”
大长老又看了一圈。
这下真的是静悄悄的了。
“那么，就这么散……”大长老看大家都没什么事，打算让大家都回去了。
“等一下——”最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