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朱蓉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书信和玉石。
“姐姐你……”朱蓉浑身颤抖，几乎不能说话，“你……扣押我的东西……你……”
“情非得以。”朱月深色缓和下来，心中暗暗叫悔。
“姐姐！我关心他我珍惜他我爱他有什么错！我不信我付出巨大的努力得不到一点回报！”朱蓉的眼泪夺眶而出，一改往日的平和说得几乎声嘶力竭，“神女她是在折磨清融少爷吗？！你不知道他的眼神是多么空洞多么幽冷多么的哀怨和寂灭！为什么要这样？！神女给不起的东西别人也不能给吗？！我知道自己差很多，是我配不上清融少爷！但是有感情就能成功不是吗？！只要努力，什么事都能做成不是吗？！只要加以时日，我一定能让他醒悟过来的！”
朱月深锁眉头，不语。
“好！我现在就去青龙结界问他，到底能不能放了他自己！”朱蓉转身，化为一道红光冲出窗外。
朱月暗叫不妙，紧跟着飞了出去，在半空截下了朱蓉。
“不准去！”朱月喝一声，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吓人。
朱蓉愣了一下，但还是咬咬牙，瞪着姐姐，倘若平时，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他也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朱蓉……回去吧。”朱月降低声调，稳了稳情绪，“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有感情、有关心就能得到一个人的心的。也许，神女和清融不是最能性情相合，却是最能般配、最合适的，你知道吗？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才能让对方发挥完全的实力，你懂吗？如果换成你，不是你不配，也不是委屈了清融，而是……这样会抑制他的能力！抑制他的心！你懂吗？”
“姐姐……我不信……”朱蓉咬了咬嘴唇，决然地看着她。
侍仆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胆战心惊看着大小姐、二小姐相互在空中对峙。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大事！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站在我这一边呢？”
朱月浑身一震，心中顿时苦痛无比。
“无论如何，你也要去？”
朱蓉慢慢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朱月忽然如是问。
朱蓉缓缓开口：“因为我的失神……”
“是读心咒！”朱月打断她的话。
读心咒！她想起了姐姐的实力：若不是形势逼迫，决不使用的读心咒！姐姐为什么会为这么一件小事用读心咒？！读心咒若使用不当可是会危害本身的……禁咒啊！
朱月看着她惊讶的神情，摇摇头。她早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解开她的死结！
“噼啪！”响亮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朱月大人！火又起了！”人群中有人大叫。
“怎么又……”朱月低咒一声，飞身上空，环顾四周，只见森林许多处冒了浓烟。
“姐姐……”朱蓉忽然有些清醒，茫然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火什么时候……”
朱雀一族司火，火却也会有不听使唤的时候！
“刚才就起了，我原以为压下去，没想到……”朱月紧皱双眉，银红的长发因周身的力量圈而缓缓飘动，“地脉断了一条。”
她没再多说什么，仿佛在凝聚力量，周身的红光越来越耀眼，越来越鲜艳……
“姐姐……”朱蓉完全清醒了！
她在干什么？她为什么不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总是怨天尤人呢？！
没等她有什么行动，朱月化为原型，呼啸着俯冲下去。
浓烟渐渐消散了，炎林的某处升起了夺目的光芒，聚集的力量从四面八方的土地上涌来，地脉如同血管一样泛着红色的光。
流动，愈合！
一阵炫目，一切归为平静。
“姐姐！”朱蓉突然想起什么，朝红光消失的方向飞过去。
为何红光消失却不见姐姐的踪影？！
朱蓉轻轻落地，远远的看见一个殷红衣衫的身影站着，她想也不想，就奔了过去。
走近，她忽然收住脚步，呆呆地站着。
朱月面对着她，眼泪一滴一滴留下来，无声地流下。
“姐姐……”朱蓉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这么站着。
风是热的，很不舒服，但两人间的气氛却比冰窖还凉。
“朱蓉……”朱月终于说话了，“信和玉石不是我截下的，是清融少爷请求我保存的。”
朱蓉感到什么碎裂了。
因为不能接受，所以退回，因为怕伤了她，所以留着，所以让朱月留着……
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做傻事……
姐姐其实说得没错，只是自己不愿承认而已：只有努力是不够的。只有勇气是不够的。她……配不上他……
一个承诺，两具枷锁。
一具，套在了清融的身上，另外一具，套在神女那里……
她其实根本没有明白其中的苦楚……
更没有明白，看似苦楚中的淡淡的甘甜……
假如清融少爷真的放了他自己，那么，他就永远找不到自己了！
朱雀一族向往自由和豁达的精神，是属于这一片土地的，属于这一片天空。
一碧如洗的天空啊……
“姐姐！”事隔多年，朱月回宫，突然被妹妹抓着坐下来。
“什么事啊……”她没好气，想必不久前和轩墨吵嘴了。
朱蓉淡淡一笑：“我今天总算是见到沄琳大人了！她好漂亮啊！好有威仪啊……”
接下来说什么，朱月没有听见，却像放下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一样，对着窗外蔚蓝的天空，莞尔一笑。
——《朱雀之空》·完
2006年2月1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