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泽苦涩地扮演着常家的准女婿时,一张陌生的脸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蓓蓓的父亲常建林,传说中将一妻一妾的古典情怀艰难传承下来的男人。
于是郑同学,接连数日被眼前的准岳父带出去酒精考验,歌舞升平。
酒精超标、烟雾缭绕、日夜颠倒,郑文泽想变成孟姜女将那麻将桌上砌起的万里长城哭倒成灰,只是他还得滥竽充数陪在一旁筑城,偶然他可以休息的周末,还得被常建林拉去提着高尔夫球杆当高级球童。
常建林还在他的公寓隐秘地住了下来,郑同学感谢他终于安静了下来,于是他此时可以有空坐在灯下赶图纸。
在郑文泽聚精会神的时候,常建林则无聊地转悠到他身边说:“文泽啊,这不是男人该有的生活,男人得灯红酒绿,那是老天给你的天赋,不能浪费!”
郑同学只觉得浪费时间可耻,他拿起一瓶XO示意常建林去完成他未尽的事业。
“文泽,知道吗?且不说你能否配上我家蓓蓓,单从一个男人的眼光出发,你就分外的无趣,女人是花儿得有雨露浇灌,我看了几天,你既不能左手化雨,右手也不能垂露。你说女人跟你过日子,有什么意思?你别看张云凤一天对我横眉冷对,可骂骂咧咧她也得给我洗衣煮饭、铺床叠被,我要心情一好陪她逛个大街、溜个菜市场的,那这几天绝对的艳阳高照!”
“知道蓓蓓喜欢什么颜色吗?”
郑同学摇头。
“知道蓓蓓欣赏的男人是谁吗?”
郑同学再次摇头。
“知道蓓蓓爱吃什么水果吗?”
“是橙子!”郑同学抢答道。
“错,是猕猴桃,我家小猴子的好皮肤都是吃这养的!”常建林喝了一杯酒,瞅他一眼,实在不想围绕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郑文泽想自己是很无趣,不知该如何留住蓓蓓,不知该如何让蓓蓓相信今后和自己是快乐的。
他会因她的陪伴而快乐,可她未必,她是活泼灵动的,需要一片可探险寻奇的大森林。
“给我倒一杯!”郑文泽停下了笔,主动向男人的世界靠拢。
常建林呵呵乐了,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郑文泽告诉常建林自己对蓓蓓的感觉,常建林则一会儿张云凤,一会儿梁红,哪一个他都舍不得,当他说地更为深入的时候,男人的自私便**裸的显露出来,郑文泽会替他斟满酒杯,无声地反抗,惹常建林发笑。
很奇怪,这种内心的幽邃他轻易地倒给了眼前这个愣小子,倒不见得郑文泽多能理解他,只是郑同学是一个倾听者,温良厚道,天然无害。
多日的实地考察结束后,常建林在酒意微醺时,作出了归家的决定,他拿起外套下去的时候,郑文泽又跟了出来。
“喝醉了,开车不安全!”郑文泽按住了车门。
有种异样的感觉,常建林点头,醉笑了下,赶他回去。
一个人散步在夜晚的深圳街头,是独对自己的苍凉和无奈,郑文泽那家伙却一直跟在后面,将他送到蓓蓓租住的公寓下边,方不吭不哈地往回走去。
“文泽,来,过来,咱爷俩上去喝茶去!”常建林唤住愣小子。
“我出面,你回去会不会容易一些?”郑文泽暗忖着问。
“今天这酒没白喝,终于入了点道,真不容易!”常建林笑,与郑文泽并肩前行。
蓓蓓听到敲门声,穿着拖鞋跑出来时,常建林和郑文泽跟哥俩似地搂着撞了进来。
“郑文泽!”蓓蓓惊呼。
“有了男朋友,忘了老爹!”常建林嗔责道。
“来人可是常家屯的醉酒大仙常离离?”蓓蓓眯眼看向她老爸,躲了三丈开外。
“西门庆来了?”张云凤由卧室也探出头来,看到郑文泽也在,尴尬地忙招呼客人,另一只手则扶了常建林进去。
“来看我姑娘,又不看你,趁着人多献殷勤!”常建林甩开张云凤,搂了郑文泽便往内室走。
“老爸,今天这是哪一出啊?”蓓蓓跟猴子似地跳到他爸爸身边小声嘀咕。
“一会儿看爸爸的眼色行事!”说着常建林宠爱地端详着女儿蓓蓓。
“得这数!”蓓蓓伸出二指。
“人民币!”常建林与女儿交换了个眼色
“成交!”蓓蓓亲了他爸一下。
郑文泽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黑幕,蓓蓓不知这二人怎么混在了一块儿,凑近了闻了闻。
“XO?”蓓蓓猜。
“文泽,你将来完了,她可比张云凤厉害!”常建林附耳相告,郑文泽发现蓓蓓他爸酒量深不可测,苦笑着看向蓓蓓,她却把自己凉在一边儿,一声问候的话都没有。
张云凤端茶进来的时候,郑文泽只觉脖子一紧,常建林立马搂住了他,舌头发直,醉话连篇。
“蓓……蓓蓓……,这……五年……,爸爸……天天盼……,**等的……,你妈……除了……除了……我……给你打学费时,召我回家……,给……做顿……打发叫花子的稀粥……,平时……连家门都不让我进,病的时候,连个电话都没有,这下……这下好了,以后……爸爸……随你们过去!”
郑文泽惊恐万状,常蓓蓓立马眼泪哗哗地下来了,郑文泽一时慌了心神。
张云凤见状,心里一酸,女儿五年没见了,看丈夫这样,也一旁落了泪,瞧着郑文泽发愣,直觉不像话,忙扳开丈夫的手,歉意连连地救出了郑文泽。
郑同学正想安慰蓓蓓,常建林一声痛哭,已搂着张云凤蓓蓓长蓓蓓短的嘀咕上了,张云凤听他说着蓓蓓走后那些难熬的日子,感同身受,陪着丈夫也抹起了眼泪。
蓓蓓见他老爸冲她一挤眼,眼泪一抹,穿上外套,拉了郑文泽出了家门。
“哈哈,我老爸今天总算回归家门了!”常蓓蓓在电梯里兴奋地自言自语。
“怎么练的?”郑文泽想到她刚才那逼真的哭戏,忍不住问。
“一半是我真想我爸了,另一半是自小和我爸在实践中修炼出来的演技!”
郑文泽登时头脑发晕,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尽量清醒些,这些天他受到的震撼太多了。
“我爸是不倒翁,这点酒也就是小醉,他狡猾狡猾的,除了我,基本上谁也拿不住他!”常蓓蓓打了记响指。
“蓓蓓,感情上不能演戏!”郑文泽在车上严肃地说。
“有时是一种捷径,不是欺骗,而是成就!”常蓓蓓打开了车上的音乐,古典肖邦的音乐飘出,郑文泽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常蓓蓓送郑文泽回到公寓,冲他说谢谢,郑同学拧眉,这出戏他快演不下去了,扫到桌上的东倒西歪的酒瓶,俯身拿起要整理干净。
“郑文泽,别再喝了!”
他手中的残酒被蓓蓓夺过,郑文泽目光扫向那琥珀色的液体,此时此刻他真地想一醉方休,可常蓓蓓却麻利地将那些瓶瓶罐罐扔进了垃圾袋。
“很难受,明天会头痛!”
郑文泽点头,只是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问题。
“蓓蓓——,不能这么做,不能这样对一个爱你的人!”郑文泽攥着蓓蓓的手,脑袋靠在她的肩上,责备着她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残忍。
“我知道!”蓓蓓侧目,手指温柔地滑过他好看的眉毛。
“能否再爱我一次呢?”他捉住她的手,专凝地看她。
话语掉进心湖,泛起层层波纹,郑文泽,你是我最伟大的初恋,一直想爱下去,不想停歇,常蓓蓓在心底悲鸣。
“郑文泽,你醉了!”常蓓蓓喃喃地说。
若是这样,他倒真希望自己醉了,郑文泽捧起了她的脸,擒住了她的唇。
常蓓蓓,我是世界孤独的一角,我想爱的人都一个个离我而去了,阿莱也长大了,我只想留下一个你而已。
淡淡的酒味混合着爱的温度,扑面而过,她来不及清醒,郑文泽的吻已寻爱而来,蜿蜒而下。
“不是欺骗,而是成就!”他在浓情密织的一瞬,重述着她先前的话。
常蓓蓓圆睁双眸,陡然明白了一个事实。
张欣荏,如果你真想诅咒我,就不该让我们再次遇到!我想这是天意!
海风、潮汐,那片美丽的海,忍者神龟奔来守护一枚贝壳的梦。
郑文泽:蓓蓓,与我约定!
常蓓蓓:什么?
郑文泽:约定一段时间,约定一种近乎不可能的存在。
那段时间不长,短短的几十年,然后放了你,微笑的,毫不犹豫的,回复成生命最初的模样。
那个存在,是以我最真实的面孔,看着你的快乐、品读你的忧伤,以双手的重量,帮你勇敢地完成属于你的历史,从容地写下一个爱字,作为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