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的确是把好剑,”黑衣人人的声音沙哑似裂帛一样,让人心生烦躁,“那少年的资质却不容易看出来。”接着他话锋突然一转,向林子宇冷哼一声道:“当年玄凛老儿掌法冠绝天下、难寻敌手,怎得传到你们这一辈却软的像棉花一样了?当真可怜可叹。”
林子宇听到这话,心里一急,张口竟成了结巴:“我、我、我方才只、只用了三、三……成功力而、而已!”场中诸人一个个顿时愕然,没想到这林子宇是个结巴。秦破叹了口气,站出来向黑衣人行了一礼,道:“在下玄凛宗秦破,敢问前辈是?”“我说我是魔教中人,你可相信?”秦破笑了一声,答道:“朗朗乾坤下穿一身黑袍,就算阁下不说我也会这么想。”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临行前家师叮嘱不可在人多之地交手,以免伤及无辜。”
那黑衣人眨眼间黑袍暴涨,手中闪过一道红光,竟凭空凝出一柄长剑。“我数十声,十声之后还没走的便成我剑下亡魂。”
“十、九……”
众人眼看如此,立刻明白这黑衣人凝气为剑的功夫已臻化境,就算一起上也要死伤无数,立刻就有人撒腿跑了出去。看来这正道的名头喊得再响也比不上自己的一条命重要。“一!”黑衣人话声落下,场中果然只剩下了秦破三人
雷天冷笑一声:“废物一群,不要也罢。”手中金剑忽然夺鞘而出,锋芒尽显。
龙吟阵阵,剑名“雷龙”!
数道剑气狂风一般袭向黑衣人,那黑衣人哈哈狂笑着,手腕翻动处黑袍飞起,竟幻化成一道气壁猛地与剑气相撞在一起,瞬间飞沙走石,云客楼中几人合抱的木柱也断了大半。
雷天趁势击进,双手合诀,雷龙剑金光大作,携带着无边气势冲向敌人。忽然只听一声清响,整个云客楼中的剑气竟如鲸吞一般不见,只剩下那黑衣人手中的长剑与雷龙剑刺在一起。剑尖对剑尖,毫厘不差。方才那股气势,就这样消失了!
秦破与林子宇对视一眼,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力量,根本不是肉体凡胎凭修炼能够拥有的。只是雷天尚在拼命,两人不敢多想,林子宇祭出仙剑,凌空画出一个“御”字,那御字越变越大,最后变得与人齐高,轰然打向黑衣人。那黑衣人只说了一句“御字诀?”,身后突然浮出五把黑剑,一把接一把的冲向御字。
“当当当”的一连串清脆声音响起,那御字在黑剑的攻击下眼看已经越来越弱,最后一把剑正好冲破它刺向林子宇。秦破大喝一声,手中折扇打开,折扇上的阴阳图忽然旋转起来,竟幻化成一张屏障,挡住了飞来的黑剑。
反观这黑衣人以一敌三也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越战越勇,当下一翻手,周身泛起红光,雷天距他太近,剑势又快,竟避无可避的撞了上去。只听轰然一声,他便如遭重击,断线风筝般往回飞去,碰到地面时连连后退了十几步才以雷龙剑勉强停住。接着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秦破与林子宇见状,连忙过去将内力导入他的体内,只是雷天伤的实在太重,五脏六腑皆被波及,眼看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大片地面,只能先护住心脉再找个地方疗伤才行。
“这小儿倒是不错,寻常高手碰到我的‘幻火’早就全身经脉尽碎而死,他竟然用游龙式偏移身子保住了心脉,真是难得。”秦破闻言,心中气愤无比,霍的站起身子厉声道:“看阁下的功法绝不是魔教中人,却比魔教残党更甚,你到底是何人!”黑衣人嘿笑了两声,道:“我是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正如你们这些人自称正道,却连和我交手的勇气都没有,你们说自己是正道,就是正道了?”秦破被他这句话一堵,瞪着眼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就在这空当,秦破身后突然传出一阵惊呼,反身看时,他脸色顿时变了,没想到谭洛霖这少年不知何时回来了,此刻见到雷天受了重伤心中焦急,竟然叫出了声。他心念微动,正要将洛霖带出去时,那边黑衣人突起发难,眨眼就把谭洛霖挟在了自己手中。速度快的简直就像没动过一般。
两人还以为黑衣人是要拿谭洛霖做人质,都不敢轻举妄动。却没想到那黑衣人忽然狂笑一声,毫无征兆的翻手成掌,掌中凝起一道血光,硬生生打入了谭洛霖体内!
谭洛霖口中怪叫,身体四周瞬间被一种血丝布满,看来狰狞可怖。奇怪的是那些血丝颜色渐渐由浓转淡,最后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融入了他的身体一样。接着强烈的疲倦伴随痛感席卷而来,他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我已经死了吗?”谭洛霖艰难的张开双眼,目光扫视,所及处不是黑暗便是寂静,心中忽然有些失落。“原来人死后是这么孤独的,”他暗暗叹了口气,“早知道我活着的时候就对爹好些了。”言下颇有懊悔之意。人在黑暗中是最能感受到恐惧的,然而这里的黑暗却让他感到无边的孤独和疲倦。他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却不由得只觉得后悔。黑暗似是无形中张开了血盆大口,渐渐将他吞噬。
忽然,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猛地站了起来,身边的黑暗一下退散了些许,就像活的一样。“秦……秦师兄?”这声音耳熟无比,听来就像秦破的声音。“难道秦师兄他们也死了?”他心里兀自嘀咕了一会。只看到远处突然出现了一片亮光,却与这里的黑暗显得格格不入。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凉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注视着他。谭洛霖身上一寒,慢慢转过头……
只见一只满身血气、皮如黑墨的怪物正用两只牛铃般大的红眼死盯着他,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这……。”他浑身一怔,那怪物忽地怪叫一声,张开血口大口就咬过来!他再不多想,转身飞也似的向那片亮光跑去,身后怪物穷追不舍,渐渐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在那怪物快要咬上来时,谭洛霖终于到了亮光处,竟是扇开了的门,他想也不想,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温暖的阳光从窗缝间透露进来,带着春天的干净气息落到地面上、桌椅上,处处是阳光的香气。房间外不知哪里传来阵阵习武声。
谭洛霖猛地睁开了眼,一道强光照来,让他不禁捂住双眼,过了片刻才得以适应。环视四周,只见这是一间宽敞的房屋,屋中有两张床铺、几支木椅——他就躺在其中一张床上——中间放着一方圆桌,上面整整齐齐摆放了些壶杯。墙上挂了一副画像:一位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手握长剑伫立在山顶上,山下是满目疮痍的土地。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雷天走了进来,手中还端了盆水。一看到谭洛霖醒了,他立刻面露喜色,走了过来。“洛霖你终于醒了,多亏师尊的法阵。”说着他坐在谭洛霖床边,将他扶起来。微笑道:“身子怎么样了?”“只是头还有些痛,不碍事的,”谭洛霖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道,“雷大哥,我这是在哪里?”雷天闻言一愣,苦笑说:“你受了重伤后秦师兄他们便把我和你带回了玄凛宗,你这一昏可就是三天三夜。”“玄凛宗?”谭洛霖大吃一惊,连鞋也顾不上穿便跑下床,一把推开了房门。
门外近处是松柏几棵,一条小河淙淙流过,石桥就架在河上将人引向对岸。远处则是一片屋脊起伏、连绵不断似远山。最远处还能隐约看到一方高塔的塔尖直入云霄。
清晰的习武声传入谭洛霖的耳朵,时刻提醒着他这里就是修仙界的圣地。
这里就是天下第一派“玄凛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