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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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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四点半,想要找个能花20块钱的地方也是挺不容易的。别无选择之下,颜真夏只好拖着何云深来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

“天太冷了,我们吃关东煮好不好?”颜真夏走到柜台上,审视着烫热汤锅里欢快跃动的各种丸子。

柜台后的年轻男店员瞥了她和她身后的男子一眼,心想:这一对儿还真够浪漫的,这种时候来吃关东煮。

何云深站在颜真夏身后,看着她几乎把头扎进汤锅里去,兴高采烈地挑选着他和她的“夜宵”。那头酒红色卷发在便利店的惨白灯光下显得尤为鲜艳亮丽。她娇小的身子包裹在粉灰格子大衣里,长围巾的下摆垂荡在腰际,纤细的鞋跟扎在地板上,不停敲打出性感的细碎声响。

他不能自已地凝看着这女子的背影,轻轻叹一口气。心中有些无奈地想:也许真被大卓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他……的确喜欢她。

在今天的稍早时分,当他急匆匆地从家里冲出来、执意非要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自己心情的变化。

然后,看见她被前男友伤害,他心疼极了,不由自主地吼出:他是她的男人。

也许,他真的想成为她的男人。想保护她,不准别人再伤害她。

这种感觉,多么甜蜜而令人慌乱……他未曾期许什么,心动的感觉却不期而至。

他……可以去爱颜真夏吗?

“喏,这是你的。”这时颜真夏转过身,把一个塞满了鱼丸肉丸的纸杯递到他手里,“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每种口味都拿了一串。”

“我……”他看着她自然谈笑的样子,心中因为悸动而乱糟糟的,“我不挑食。”

“那就好。”颜真夏手指便利店的靠窗小桌,“我们去那边吃。”

然后,两个人倚着小桌相对而站,吃着热乎乎的关东煮。他们的面前是一排书架,上面插着几本时尚杂志,颜真夏有感而发,“我恨死昨天早上的报纸了。”把她写得像个没人要的怨妇。

“昨天?”何云深一扬眉。

“是啊,现在已经早上四点多了。”颜真夏点着自己腕表的表面,“所以,那是昨天的事啦。”

“既然已经是昨天的事,就别再想了。”他这么说。

颜真夏歪头看他,“嗯,有道理哦。”然后,她笑了笑,“真难以想象一个月以前,我们还讨厌对方讨厌得要死呢。”现在不同了,他们在寒夜里手拉手奔跑,共享不超过20块钱的夜宵。这感觉……似乎比普通朋友更要亲昵。

“是啊。”何云深也笑了。想起她曾抽他耳光,还拿杯子砸他,“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感叹。要不要告诉她,现在的他非但不讨厌她,而且还有可能已经爱上了她?

“哦,此话怎讲?”颜真夏神情娇俏地挑起柳眉,“你曾经计划要讨厌我吗,何大医师?”她开着玩笑,眼波流转,闪烁动人笑意。

这美丽的笑靥令何云深的眼色蓦然深了,“人们并不能计划自己的感情。”他别开眼,哑声说着。

如果可以,他愿意计划没有爱情的下半辈子。可是,偏偏不行。

心动了,不是理智可以扼杀。

见何云深突然沉默了,颜真夏也无话可说,只好垂眼望着纸杯里咬了半口的虾丸。她不是傻瓜,不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她感觉到了,这个男人对她……怕是有些好感的吧。

而事实上,她也并不打算抗拒这好感。既然阿KEN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爱上别人,那么,她也可以。

此刻,望着何云深轮廓分明的侧脸,她心中突然涌起了些微的羞怯及慌乱。他……应该是个很好的恋爱对象吧?

有时候,相爱只需要一点运气。而她愿意假设,他们之间是有些缘分的。

“你……”颜真夏的声音模糊了。每晚在电台中滔滔不绝的她,此刻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最后,她只好问了一个傻气的问题。

“还是老样子,治病,救人,睡眠不足。”何云深耸了耸肩。尴尬的氛围被打破了,他当然是有点高兴的,但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失落。

刚才的那个时刻,明明有什么正要发生。颜真夏看他的眼神,似乎正酝酿着某种情绪。

她……喜欢他吗?他比起她的前男友来如何?何云深在心里问着自己,手心逐渐沁汗。生平第一次,他因为没自信而忐忑了。

这时候,忽然听到颜真夏俏皮地说:“你长得这么帅,一定有很多女病人暗恋你。”

“没那回事。”何云深连忙摇头。即使有,也不值得夸耀。

“那护士呢?”她挑眉,表情好奇,“每天围着医生打转,一定会日久生情吧?”

“我不了解她们的心态。”他浅笑。

“为什么?你难道没想过和白衣天使发展感情?”她追问,刻意地不想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太试探。

他想了片刻,仍是摇头,“别说我了,聊聊你吧。”

“我?”颜真夏失笑,“我没什么好聊的,我的生活很枯燥。”

他扬眉,表示质疑,“你可是知名DJ。”生活怎会枯燥?

“就是很枯燥啊!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去电台准备直播。下了直播,回家睡觉。”她说着,低笑了下,“对了,我最近在找房子。和朋友一起挤了这么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呢。”

“既然是朋友,应该不会和你计较那么多。”他猜她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上次送她来医院的秦珂。

“话是这么说,但她最近在恋爱,我不想当电灯泡,坏人姻缘可是会遭天谴的。”她开起自己的玩笑,“你看我,都三十岁了,才被男人甩掉,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运气真背是不?一定是因为我以前总在节目里劝人分手,所以现在老天爷看我不爽了,要罚我孤独一生。”说着,她泄愤似的咬了口丸子。

“别说傻话。”他有些怜惜地望着她。她吃东西的时候,两片唇瓣油汪汪的,嘴角挂着汤水,好可爱。

她这么可爱,怎会孤独一生?

“我说真的呢!”颜真夏皱皱鼻子,“再比如你,每天救治那么多病人,老天爷一定赏识你的啦,将来会安排一段好姻缘给你。”她说到这里,突然低头看着他手里的纸杯,“这种咖喱虾丸很好吃,你怎么都不吃?”

何云深低头一看,忍不住弯唇浅笑,“你要的话,给你吧。”说着他拈起竹签。

“不用啦,我没那么能吃——”她才刚这么说,竹签已递到她嘴边。看来何云深是个慷慨大方的绅士呵。

于是她笑了,顺势就着竹签咬了一口,“既然你这么客气的话,我可就不客气咯。”她一口咬掉半个虾丸,咀嚼两口咽了下去,随即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叹。

抬起头来,正对上何云深突然严肃起来的脸庞。他怎么了?为何眼神怪怪的?为何突然不说话,只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然而,对于这个疑问,颜真夏只困惑了一秒钟。

因为下一秒钟,何云深凑过身来,单手扶住她肩头,飞快地将她拉向自己。在她能够反应过来以前,他的两片唇落在了她沾着汤汁的湿润唇瓣上。

突如其来的亲吻。

颜真夏呆住了,全身僵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一只手紧紧捏住手里纸杯,生怕它翻倒了。

可是,她就那么任他吻着,没想过要推开他。

在一排时尚杂志的前面,他们交换着嘴里关东煮的味道。

此时,便利店里很安静。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店员用有些愕然而又有趣儿的眼光看着这对接吻的情侣。片刻后,他笑出声来:真有意思,他们吻得很投入呢。

是的,很投入。随着这个亲吻逐渐加深,颜真夏的情绪也逐渐迷蒙了。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另一只手,揽住他颈项,以一种无言的方式默许了他的亲近。

恰好的运气。

当她挥别了负心的旧日情人,他就出现了,没有障碍地来到她身边的位置,吻了她。

虽然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她还怨恨着那抛弃了她的男人,还放不下那段长长的感情,还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去全心投入一段新的恋爱。然而,对面前这男子的好感却是无庸置疑的。

当他倾身吻她时,她觉得心底有朵花慢慢绽开了。

也许……值得一试。

他手势轻柔却坚定地捉住她肩膀,仿佛预料到她会因这甜美的亲吻而全身发软。

一吻结束。何云深放开了怀中双颊涨红的女子。一时的情不自禁之后,他有些尴尬,别开脸不敢再直视她。

竟然……吻了她。明知道她和她前男友之间的纠葛,明知道她还在失恋的阵痛中挣扎,他还是忍不住吻了她。

那冲动如脱缰野马,在方才她张口咬下那半个虾丸的一霎那,他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和行为。

亲吻之后,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谈不上有多熟悉对方,却不能自已地彼此吸引了,唇舌相触以后,该说些什么?

这样子……可以算是相爱了吗?

颜真夏有些迷惑。她以为何云深会说些什么。如果他真的喜欢她,他应该趁机向她表白才是。毕竟他们才刚吻过,此刻的她大脑昏沉,心跳狂乱,如果他顺势提出要她做他的女朋友,也许——只是也许,她会答应的。

然而,令她略感失望的是,何云深没有表白。长久的沉默之后,他首先回过神来,语气随意地对她提起,“刚才你说……你在找房子?我家、我家房子挺大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分你住一间。”

颜真夏愣住。这一回,手里的关东煮结结实实地打翻在地上了。鞋尖溅上汤水,她低叫一声,向后跳开。

“你说什么?”她瞪着他:他是在邀她“同居”吗?

“哦,别误会。我是说,我有多余的客房,可以租给你。”何云深看出她眼底的惊愕,连忙解释,“反正你要租房子,不如索性租我的。我不会收你很高的租金。”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可是,这怎么好意思……”颜真夏依旧很吃惊。毕竟,他们可是要同居一室呢!如果只是单纯分租的陌生人倒还好说,可是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一分钟前才热情地吻过她的男子呵……

“我、我只是想帮朋友。”在她愕然的注视下,何云深耳根发烫了,连忙再补上一句,“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二字,令颜真夏的眼神微微一黯。

“嗯,朋友……吗?”片刻的怔忡后,她呆呆地点头。那么——刚才的吻算什么?

她没有问,心底的浅浅失望和心虚,令她不敢问。

何云深侧头问她:“你觉得如何?愿意来住吗?”他看见她微红的双颊和湿润的嘴唇,胸口热了,眼中不自觉闪现温柔的神色。

他真喜欢她。

可是,他没勇气开口向她表白,没胆量要求她做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这三个字,在他心底是一块雷区。他十年未曾踏足,怕心底的恶魔被炸醒,旧日噩梦重现。

所以此刻,他只好对她说:“我们是朋友”。不知道以朋友的身份邀她同住,她肯不肯?

他的问题问出了口,悬在半空中,久久无人回答,显得有些尴尬。

颜真夏垂下头,不敢再看他。她的唇上还留有他的味道,她的双颊仍然热热烧烫着,她心乱如麻,无法思考。

良久,她轻吁了口气,叹息似的道:“我……想再考虑几天。”

他已经说了,他们是朋友。

既然只是朋友,那当然可以大大方方地同住——她又是在顾忌什么、心虚什么呢?

难道,在方才擦枪走火的一吻之后,朋友的定位已不能够满足她,她……已经想要得更多了?

颜真夏苦恼地手撑额头,在何云深隐含柔情的目光中陷入了迷思。

真的……只是朋友吗?

在简短的考虑了数日以后,颜真夏带着她为数不多的行李搬进了何云深的宽敞公寓。

她想得很清楚了:既然何云深要他们之间是朋友;那么,如他所愿的——他们就当朋友。

那晚的甜蜜一吻,她可以只当没发生过。

心底埋藏的那点儿想和他恋爱的希冀,她也可以偷偷地抹去了,当它不曾存在。

反正现在的她迫切需要一间房子,他既然大大方方地邀请了她,那么——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接受,有何不可?

离开秦家的前一晚,好姐妹秦珂与她彻夜长谈。当时,秦珂严肃地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颜真夏,你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她明白秦珂的意思。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与阿KEN分手才一个月,就大咧咧搬进另一个男人的家里。如果这算是一段新感情的开始,那么,恐怕全世界都会认为她过于轻浮草率。

然而,这不是。何云深并不想和她交往,不是吗?他们只是“朋友”。

因此,颜真夏几乎是带着有些赌气的心态搬进何云深的公寓的。

入住的第一天,何云深带她看房间。他的公寓是四房两厅的二层复式住宅。除了主卧室和书房,另有两间客房空着。何云深领着颜真夏来到其中一间客房的门前。当颜真夏推开那扇看似平常的木门的刹那,她愣住了——

这房间……真漂亮,而且——是充满了女**漫气质的漂亮。窗帘和床罩是绣着田园花朵的淡紫色,地板上铺着奶油色羊毛地毯。床头小桌上摆了造型精巧的台灯和烛台,窗棂上挂着小号的毛绒动物。

颜真夏愕然地踏进门槛,立刻踢到了脚边的粉红色毛绒拖鞋。面前的墙上,画框里的可爱卡通娃娃正对她粲笑。空气中飘着薰衣草的香味,是香薰吗?

这房间——分明就是特地给女孩子准备的。布置的人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她转身,诧异地问何云深:“这里以前有女生住过?”

“不,你是第一个。”他愣了一下,这样答。

“可是……”布置得太漂亮了。

“哦。”何云深看出她眼底的疑惑,有些尴尬地摊了摊手,“知道你要住进来,所以我提前添置了一些你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说着他也走进门来,额角不慎撞上了什么,头顶上立刻发出一阵悦耳响声。于是,他更尴尬了。

颜真夏有些好笑地扬眉,这才发现他在门上挂了一串海豚造型的水晶风铃。

“你……不喜欢?不喜欢我可以换掉这些。”他有些局促地窥着她。知道她打算搬进来的前一天,他特地跑到过去从不涉足的商场女性用品区大采购了一番,刷了数千块的卡,只为了让她的房间看起来更完美一些。

她是他的娇客,他费尽心思想让她住得开心,却又费尽心思掩饰自己的情感。

“其实……这房间我本来就打算租出去,所以才预先布置成这样——小投入,大回报嘛。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可以随便弄乱。”他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抹煞自己的良苦用心。

颜真夏抿唇不语。她知道何云深在撒谎。他是特意为了她而布置房间的,这样明显,她怎会看不出来?

他……分明就对她有感觉啊。为了让她住得舒服,他在每一个细节上用心。如果不是因为爱,那么一个大男人细心安排风铃悬挂的方向和薰香燃烧的温度,究竟是为了什么?

颜真夏凝视着面前这男子俊朗容颜,捕捉到他眼底的赧然和别扭,她的眼色不禁迷蒙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只是朋友?

他明明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声,将行李箱扔在床上,回头对他说:“给我十分钟好吗?我想换一下衣服。”

“你决定住下来了?”他的声音不自觉透着喜悦。

颜真夏点头,“嗯,房租——每个月交多少比较合适?”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房间,应该不便宜吧?

“哦,那个啊……你不用跟我算了。”他别开眼。

颜真夏奇怪地睨着他,“这可不比20块钱的出租车费,不是小数目。”也可以不用算?

“没关系。”

“那么,这不是变成……‘小投入,零回报’?”她挑眉。心中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困惑。

“我只是想帮你。”何云深轻声道。说这话时,刻意滤去了眼底的柔情。

“嗯,明白了。”颜真夏点点头,“你是耶稣,神爱世人。”她轻笑。

他听了,赧然不语。高大的身子突然不知往哪里藏。因为先爱了,所以心虚起来,觉得被她晶亮亮的眼神看穿,心底藏不住任何秘密。

“那这样吧。我来负责做饭,所有的食物和日常用品也由我来买。”颜真夏提议。总不能白吃白住啊。

“那——也好。”他尴尬地点点头。

“就这么说定了。”颜真夏漾开微笑,向他伸出手去,“以后要多多关照啊,室友。”

何云深伸手与她交握。在触到她柔嫩手心的一刹那,他感到手臂肌肉微微酥麻。爱情仿佛是良药也是大麻,令他心情复杂,甜苦参半。今天,他喜欢的女人终于来到他的领域里了。往后,他可以照顾她,保护她。她有事,他会在她身边替她解决。可是,在不能相爱的大前提下,他能为她做的,还是太少太少了。这一刻,他望着她如花笑靥,在心底憎恨起自己的软弱。

太想爱她,却不敢。

心底的那个恶魔,仍不肯放了他。

这天一早,何云深一走进办公室,就听见大卓用性感语调在他耳边嘀咕了四个字:“蓝色妖姬……”

“什么?”他一头雾水。

“看你桌子上。”大卓纤指一点,轻笑道:“蓝玫瑰,蛮妖艳的。看来那个女人已经成魔了,云深,你要小心啊。”

何云深一看:果然,自己的办公桌上被人放了一大束蓝玫瑰。足足有二十余朵,用白色缎带扎着,花瓣上还沾了露水,显得有些诡异。他皱起眉,“这花是你拿进我办公室的?”

“不是。”大卓耸了耸肩,“我没那个闲工夫。今天早上开门时,已经在桌子上了。”

何云深的脸色凝重了起来,“这么说……”

“那女人有你办公室的钥匙。”大卓接话,走过来同情地拍了拍他,“老友,有空的话去庙里烧个香吧,你被鬼缠身了。”何云深不语,的确,事态越来越严重了。一开始只是用邮寄的方式送花和卡片给他,后来,花篮被悄悄放在门口,而今天……她显然已经进过他的办公室了。

这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这样做?不停用玫瑰骚扰他,只是出于单纯的迷恋吗?

恐怕不尽然吧。何云深想着,心情不免沉重起来。这时大卓问他:“这花你不丢掉吗?”

“哦。”他回神,抓起花束走向垃圾桶。走了几步,却又折回,“不,先放着。”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咦?你以前不是最痛恨玫瑰这种植物?”大卓扬眉。

何云深没有接话。他从衣袋中掏出白手绢,把花瓣上滴落的露水揩干净。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或许,他可以把花送给颜真夏?

虽说转送礼物并不是多么值得骄傲的行为,但是若非以这样的方式,他是绝对没有勇气给颜真夏送花的。

这阵子和她住在一起,每天压抑对她的感情,对他而言已非一桩易事。他想爱她,想亲近她。有好多个晚上,当她慵懒地偎在沙发里歪头看电视的时候,他都会在一边不自觉地看至呆怔。

他当然想过送花给她,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给她全世界。可是每次当她用那闪烁着笑意的双眼凝视他,他就会无可救药地紧张起来,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

如今,他最怕的,就是被她看出他喜欢她。

不过现在好了,他可以正大光明送花给她了。如果她问起,他可以说是某位没有具名的神秘爱慕者送给他的,没必要撒谎,更没必要因此而心虚。

这样想着,他心安了。这时大卓又凑过来问:“对了,这阵子的‘真夏的果实’你有没有听?”

“没有。”何云深飞快地回答,“你知道我不爱听那种东西。”因为说了谎,他的口气有些虚浮。

“好啦,知道你是大男人啦!人家是无欲则刚,你是不锈钢,对感情问题从来不关心。”大卓白他一眼,“你知道吗?就在前两个礼拜的节目里,颜真夏竟然主动爆料,大谈她和她男朋友的分手经过耶!”

何云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既然已经分手,就应该叫‘前男友’。”他语气寡淡地说,不知为何突然讨厌起大卓兴致盎然的态度。

难道颜真夏的情史就这么值得关注?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没必要口耳传诵吧?他胸口泛起些微的酸意。

“反正,她把自己说得很可怜呢,好像是她男朋友嫌弃她工作时间太晚,所以把她给甩了。”

“这就是你的结论?”何云深瞥了大卓一眼。这男人的理解能力有待再加强,颜真夏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不然呢?”大卓挑眉。

何云深想了想,吐了口气,“那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说得好像你知道内幕似的。”大卓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友漠然的神色,“怎么?你最近和她有联络?”

“没有。”

“她目前身边没人,正是个好机会,为何不把握?”大卓坏心地怂恿。

这话题令何云深感到心虚。大卓还不知道他已经和颜真夏住在一起了。他只好随口胡扯:“她是你的梦中情人,你又为何不把握?”

“我只是单纯把她当偶像来崇拜,OK?”大卓耸了下肩,“而你就不同了。”

“我有什么不同?”

“你喜欢她。”这一句,大卓说得斩钉截铁。

何云深一怔,然后,神色自若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他又撒谎了。

“总这么口是心非,到底累不累?”大卓嘲讽地问他。

“我说了,没喜欢她。”他低头翻阅案前病历。

“难道,你是怕当年的悲剧重演?”大卓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告诉你,不会啦!颜真夏又不是变态,她怎么会——”

“别说了。”何云深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截断好友的劝解。再想集中精神研究手边的病历;但是双手已微微颤抖。

是的,盘旋他心底的魔鬼还没有离开,他的心——还不是自由的,怎样去爱?不能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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