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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从珠海回来,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叶子我们两个回到我的宿舍,才发觉肥仔和小广州已经回家了。他们的书架、桌椅和床铺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让人突然觉得有些凄凉和感伤。王斐没有回,却天天往图书馆里跑,一天见不到人影。

叶子仿佛感觉到了我的些许失落,便拉上我的手:“走!去我住处吧!”

我发现叶子突然不叫我名字了,只这样和我说话,好像我突然就没有了名字似的。这突然的转变使我有些慌乱。不过,据恋爱心理学看来,这应该是一个偏好的信号,这表明漫漫长征又前进了一大步,恋爱双方的关系进一步拉进。

我们带着一身旅行的疲惫,到了叶子的住处。进了房门,我便我一屁股蹲坐在床上,叶子则像回到自己家一样,从包里拿出牙刷、衣服等,摆放在屋子相应的位置,像极了一个贤惠的家庭主妇。

我浑身酥软,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平摊在了床上。床的结构很简单,下层是木板,上面只铺了一张凉席,躺在上面感觉硬硬的。但在那一刻,我却觉得像是躺在自家里的席梦思床上一样,感觉异常温暖,异常轻柔……

“郭军生!快醒了!吃点东西再睡!”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听见有人叫我。我用力睁开眼睛,却发现叶子正微笑着坐在我身旁。

“哦!——我怎么睡着了?!”我慌忙起身,发现自己躺在叶子的床上。

“看你睡着了,我就没叫醒你。从珠海回来,是不是很累?” 叶子语气平和地说道。

我觉得刚睡醒这副样子被叶子看到有些尴尬,但听了叶子的话,却有一股暖流从心泉里沁出,流遍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没感觉到累啊,怎么倒下去就睡着了呢?呵呵!”我低下头,用手挠着头皮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接着我便慌忙起身,去洗手间把疲倦的脸洗了洗,走回房间,叶子把一份盒饭递给了我。

“军生!——”

吃完饭后,俩人坐在屋里发呆,叶子叫我。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叫我,以前总是叫我的全名的。因而,我一时感觉有些异样,气氛在那一刻有些凝滞。

“军生!——今晚——你就睡这里吧!——陪我——陪我聊聊天!”叶子抬起头直盯着我,一脸平静。

木板床本来就很窄,仅够一人容身,若两人并排躺下,就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了。我感到有些难为情,勉强脱了上衣,就爬到了床上;叶子则依然身着衣服——白色T恤衫和米黄色长裤,我记得很清楚。

两人就这样睡在一头,接着开始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我感觉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七八月的广州,晚上也是异常燥热。我打开了悬在房顶的风扇,屋里依然很是闷热,觉得脊背上的汗一直在往凉席上渗。和叶子这样挤得紧紧的,我能真切地感觉到她烫热的身体。

躺了一阵,叶子突然问我:“就这样睡吗?——”

我犹豫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啊!就这样睡吗?这样能睡着吗?就算天气不热,一男一女这么紧密地睡在一起,能睡着吗?

“那能怎么睡?——”我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显然言不由衷。

“笨蛋!把衣服脱掉!——”叶子起身,从床上跳下去,三下五去二地脱了T恤衫。我以为她会接着脱裤子,然后没有。她戴着白色的BRA,就这样上了床,重新挤到我的身旁。我看到她面色通红,满脸的汗滴。不知是以为气温,还是因为别的。可能都有吧。

我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感觉脸上被升温的血浆烫得通红,心里思绪万千:叶子啊!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是对我的某种暗示吗?还是你以为我们关系已经很亲密了,没必要遮遮拦拦?还是你在考验我的耐力?叶子!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但我并不想因为我的**就去占有你!我会一直等着你,等到咱们结婚的那一天!

叶子翻身朝向我。我偷偷忘了她一眼,正看到她用一双深蓝色的眸子盯着我,眼里似乎闪烁着泪花。看到这一幕,一种感伤袭上心头,酸酸的感觉似乎已经涌到了舌头根——我突然发觉,我原本是一个天生的哀伤主义者。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力量,我也翻身朝向她,很自然地把叶子揽在我的手臂之内。

拥抱,似乎是人一种天然的本能。在那一刻,我无师自通,并且似乎完全能够运用自如。

我们像黑色桃木雕塑一样,就这样相拥而卧。如果有人拍下那一幕,我想,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浪漫的雕塑,并会被全人类尊为至爱至美至善的象征。

在如此燥热的夜里,那晚我竟然能睡得那样安恬。我暗自祈祷,这是心灵的神迹。我的心是圣洁的,叶子的心也是。

清晨我睁开眼睛,发现叶子依然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我不敢动身,便只好这样静静地欣赏她。她的呼吸细腻而均匀,满头的秀发落在我的肩头,像仙女身上飘飞的彩带。我的视线顺着她美丽的肩头,偷偷向下面移动,她的皮肤很白,很细腻,是我能想象得出的最美丽最圣洁的肤色。

我心头开始阵阵颤抖,产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来,想探出头去亲吻她那满头黝黑的长发,去抚摸她洁白无暇的身体。但即刻我又觉得自己竟然如此邪恶,竟然趁叶子睡去的时候,产生这样下流的念头?!如果叶子醒来,感觉到我在对她毛手毛脚,她会不会很干脆地给我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嘴里再骂一句:“郭军生!想不到你竟然这么下流!咱们分手吧!”

这对我将是致命的打击,我的做为男生的全部自信和尊严将会顷刻崩溃,永难恢复。

没多久,叶子也醒来了,脸上挂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那笑容看上去有些僵硬,好像从昨晚睡觉的时候开始,这笑容就一直保留在她的脸上。

叶子抬起双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这才懒懒地睁开了双眼,然后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我,仿佛惊讶于我的存在,这使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我纳闷之时,叶子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

“郭军生!你昨晚有没有对我做什么吧?”

我呆呆地望着她,猛烈地摇头。

“想不到你小子还挺老实呢,呵呵!”

叶子抛下这么一句,就起身穿起拖鞋,下了床。那双拖鞋是草绿色的,上面设计有一个卡通兔子,很是好看。

我被叶子的话搞糊涂了:“想不到你小子还挺老实呢!”这话什么意思啊?叶子是在说正话呢,还是说反话呢?她难道真的是在考验我?还是真的想和我发生点什么?如果她是在考验我,那我万一控制不住自己而和她……呢?不!叶子肯定是十分信任我,才会这么做的!但叶子,你这样做又何必呢?!你的心我能懂,但你何必用这样的方式呢?难道你到如今还不知道我对你的爱吗?

有人说,真爱无言。或许,爱是需要表达和言说的。或许说,在爱情这个领域里,根本就没有恒久不变的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既然是这样,那在爱情里,有所谓的对与错吗?

如果叶子真的还不明了我的爱,我能做什么呢?我该做什么呢?或许,我该主动点!对!做为男生,当然要主动点!我是不是太不够男生了?如果这事被肥仔知道了,他肯定会说:

“靠!妓男!你***真不是男人!”

是啊!我真不是男人!

但“男人”这词儿同“女人”一样,透着诱惑,还有随之而来的一些东西,比如责任。

责任?我该逃避吗?不!或许,我真的该做回男人!

叶子要我带她去逛公园。所以,不久之后人们就看到一对小情侣在越秀公园里闲逛了。

越秀公园很大,我们去了整整一天,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我们才搭车回来。匆匆吃了晚饭,冲了凉——我没回宿舍,这一切都是在叶子那里完成的。

我决定带叶子去看珠江夜景。然而,这时候我的手机却响了,显示号码是我家的固定电话。

“喂?”

“是大生吗?”

“爸!”

“大生,你去哪里了?打你宿舍电话怎么老是没人接?”老爸的声音,虽然平和依旧,却听起来带点火药味。

“爸!——我——!”

“大生,我问你,刘叶是不是在你那里?”

“——嗯!爸——”

“哎——”

“爸——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知道叶子在我这里?”

“刘叶她妈给刘叶宿舍打了电话,她室友说,刘叶到男朋友那里去了!”

“……”

“大生,现在刘叶在你旁边吗?”

“——在”

“大生!我问你,你们——没发生什么事儿吧?”老爸故意压低了声音。

“——没!没!放心吧!爸!再见!”

没等老爸再次回话,我就按了“挂断”键。我的心里开始慌乱,觉得自己差点闯了大祸。

“军生,你爸说什么?”

“没——没什么!”

“我好像听到他提到我妈了?”

“没什么事,咱们去看珠江夜景吧!”

整条珠江在深色的夜幕下,显得妩媚动人,像一条娇柔的美人鱼,向人们展示她曼妙的舞姿;珠江的水,白天看去很是浑浊,但晚上在两岸石栏下蓝色装饰灯的投射下,呈现出晴空般的深蓝色;夏夜的凉风,轻柔地吹拂着水面,江水便闪烁着粼粼的星光;石栏边路上走着的,有年过六旬的的老夫老妻。然而,更多的却是耳鬓厮磨的年轻情侣们。当然,我和叶子也应算在其中。

“哇!珠江真漂亮!来了几天了,才知道广州有这么美的地方?!”叶子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腕,一只手随意地挥舞着。

我朝她轻轻一笑,没有作答,却陶醉在这夜的浪漫之中。

那时,似乎有一团无尽的幸福光环,围绕着我和叶子身旁,弥漫开来,把我们两个带入了梦境。

我和叶子靠在石栏上,对着蓝色水波里的点点星光发呆。

“如果能生活在这种地方,那该多好啊!真是太美了!”叶子抬起头,望着星空,突然自言自语道。

我望了望她,语气坚定地说:“会的!只要你喜欢,以后咱们就在这里生活!”

叶子像触了电似的,立马把头转向了我。我有一种冲动,那一刻真想对叶子说:“叶子!我爱你!永远爱你!”

但话道了嘴边,我又觉得太肉麻,就又被剧烈跳动的神经给撞了回去。看到我发呆的样子,叶子裂开嘴角朝我笑笑,然后继续把头低下去,望向水面。

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在紧紧地拥抱着,忘情地接吻。望着叶子的秀发从肩头洒落下来,在垂柳枝条似的,在微风中飘舞,我像着了魔似的伸出手去,拦住了叶子的脖子,把她的脸对向了我。

我想起了高三毕业时那个时光停滞的午后,还有那个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去亲吻叶子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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