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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醒后谈

欧阳春天悠悠醒来,不知身处何处。转头四望,入眼一片雪白,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床上,床单和被套颜色倒是白的,难道是医院?又不像,往枕头被单上嗅了嗅,一股霉味冲鼻而来,不是医院的苏打水味。欧阳春天打量了一下环境,估计是在一家小旅馆里。墙壁应该刚刷了涂料不久,地面也还干净,两张床,床头对面一张像小学课桌样上面摆了台又老又旧的电视,表面工作似乎还不错,至于那些霉味,小旅当然不能太苛刻。卫生间里似乎有哗哗的流水声,应该是有人在洗澡,只是不知道是谁在里面?

慢慢回过神来,想起刚才龙虎山上那一幕,抬起手来,看了看割肉放血的那个伤口,伤口已经愈合,不过颜色还是嫩红。喝了自己那么多血,不知那临风道长活了没有?

悄悄下了床,脚一着地,脑袋一阵晕眩,又坐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反应?心中想,自己这手上伤口深及骨尚且好了,怎么这失了一点血这么久还补不回来?莫非这离离草虽能让伤口速愈,但对失血无效?

想到失血,顿时觉得口渴无比。见那桌子上有个暖壶,摇摇头站了起来,还行。慢慢走过去,倒了杯开水,因为手抖倒有一半是倒在了外面。刚放下水壶,听到卫生间门响,扭头一看,一身灰白补丁的道袍,一头灰白湿漉漉的头发,清瘦的脸庞上灰白的胡须,“洞藏师兄?”欧阳春天自言自语的叫了声,看来,不知不觉中,欧阳春天心中已经认可了自己是八仙观弟子了。

“观主?你醒了呀!”那洞藏看到欧阳春天显然欢喜无比,一把丢掉那正擦头发的毛巾,跑过来一把扶住,说道:“观主,你坐。”往房间四周看了一下,本来是想将欧阳春天扶到床上的,但看了看桌上的那杯开水,又松开了双手,说:“观主,你站稳了。我去给你搬那椅子过来。”原来那窗子下面摆着两把靠背椅,不过却没有茶几。

洞藏很快就搬了其中一把过来,放在了欧阳春天屁股下面,又扶着欧阳春天坐下。对于洞藏如此客气的对自己,欧阳春天是极不适应。但这些都在刹那间就做完了,欧阳春天甚至都只来得及‘哎,哎’叫了几声,那椅子已经到了屁股下了。只得作罢。

坐下后,欧阳春天再三叫洞藏坐下,那洞藏就在床上坐了。欧阳春天就问:“师兄,这是哪?师父和洞中师兄呢?”

那洞藏显然没料到欧阳春天会叫自己师兄,显然欢喜无比,一下又从床上站了起来:“观主,你叫我呀?”

欧阳春天知道洞藏是聋子,可能刚才没注意自己的嘴唇,所以不知道自己和他说什么,这时间他正盯着自己看,于是将那话又说了一篇。

原来在欧阳春天被武俊一等带下去后,他们师徒三人就想着怎么将他救出来。可是那些警察都有枪,后来三人商量好,只能等天黑。因为他们带欧阳春天下山时已是傍晚,他们带着个人在天黑前绝对走不出龙虎山的。所以三人偷偷跟在后面。只是他们没想到那些警察带着个人也走的那么快,特别是那两个架着欧阳春天的,似乎比另外的人还有走得稳走得快点。

听到这,欧阳春天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当初自己只想将自己心中的诸多疑问快点得到解答,快点到目的地,看看他们究竟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在暗中不但配合那两个人,而且在他们脚步不稳是还帮他们一下。但这个现在却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人家洞藏还以为自己在怪他们多管闲事呐!

所以欧阳春天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只听洞藏接着说道:

‘’本来我们是想要洞中师弟到前面挡他们一下,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我和师父再从后面出手,趁黑趁乱将你带走。但当时他们下山的速度很快,我们始终找不到合适机会。眼看过不久他们就要出树林子了,恰好这时他们路过的路径上有一个早年捕猎的陷阱,当时我们希望他们有人能不小心自己掉下去,一乱的话我们就有机会下手,可是他们走路都很会选,居然没人掉下去,眼看最后一个人也要过去了,我就轻轻上了树,用根树枝在最后那人面前挡了一下,那人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就掉了下去。‘’

欧阳春天这时才知道那个走在最后叫小赵的警察落入陷阱是洞藏搞的鬼,记得自己被那两人架着过那里时右边那人脚下是虚了一脚,但当时自己一用力就把他带过去了。那时倒没有想到那边是个陷阱。如果早知道后面的结局,那当时自己就不应该带那么一下,自己三人如果一起滚入了那陷阱里,警察队伍一定会大乱,说不定洞中和师父就不会受后面的伤了。只可惜事情不可重来。所以,想归想,假设永远是假设。那洞藏接着说:

‘’后面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后来我们趁他们等那人的时候我们三就找到了出手的时机。我们一下子制住了他们六个人,就在我们以为差不多时,洞中师弟却被那个武俊一一枪打断了腿。那个人真的厉害,那种环境,而且我们都是躲在树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哪里,而且我们在树上是一闪即逝,不知道他是如何就打中了洞中的腿的。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的。师父伤的那么重,我和师弟都以为师父是必死无疑了。虽然他第一时间封住了伤口周围的血脉,但外面的血你可以止住,那肺部里面的血却是没有办法的。我和师父一起生活了四十几年,那时候我感觉我好恨你。要不是你出现,我和师父在山上,苦虽苦点,可最低平安吧!可是,可是········,师父又跟我们说,八仙观存在的意义,就是等着你的出现,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出现后会怎么样?只是,师父总是不会乱说的。

师父的遗言,不,师父说,那时我以为师父是必死无疑的。师父对我说,要我看看你脚上的伤口,他已经为你封住了周围血脉,但是要我为你上点药,以免感染。师父还说,他以后不在了,就要我和洞中两人都听你的。‘’

说道这,那洞藏显然想起了师父,两眼通红,偷偷擦了眼泪,欧阳春天那时也在,只是那时临风道长被武俊一一枪打在后背,洞穿了肺部,无法发声,只看到嘴唇在动,想不到却说了那么多。这老人家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救他也是应该的。

只听洞藏又说道:“可是我为你检查伤口时,却发现你伤竟然已经好了。后来你自己说你曾经吃过一棵离离草,我只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的消息了。那时我觉得这肯定是八仙特意做如此安排,让你来救师父的。所以,我就给你磕头了。”

后面的欧阳春天都知道。本来当时自己就已经被他们三人拼死相救所感动,加上后面洞藏洞中那不停的磕头求自己,别说自己的血能救人,就是不能救人,只要他们那样要求,自己只怕也是要做的。只是这血流点倒无所谓,就是那痛有点让人受不了。

正常人失个四五百毫升血没什么大碍,超过八百毫升就会有明显状况,比如:脸色苍白,全身发冷,冒虚汗,呼吸急促等。若是超过一千五百毫升就会出现大脑供血不足休克昏迷死亡等,一般来说,正常成年人在失血一千毫升就会有生命危险。但当时喂给临风道长喝下去的都有六瓶,每瓶在一百二十毫升左右,算来是七八百毫升,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那盛血的容器,他们用的是洞藏平时装药膏的瓶子,那瓶口不过拇指大小,这样,从欧阳春天手上流出来的血倒有一半多流在了地上,加上第一下没有准备好瓶子,那一下的血等于白流了。所以算来真正临风道长入口的不过欧阳春天失血总量的十之三四,欧阳春天差不多放了两千毫升血出来。要是换做另外的人早就死翘翘了。这件事情在洞中和洞藏真正明白离离草是有多么的珍贵后,他们才知道那天他们浪费了的是什么。

不过话说当时洞藏洞中两人心中对欧阳春天只有恨意的,一心是只想要救师父,根本没有去想欧阳春天的死活的。后来欧阳春天昏过去后,洞藏他们才知道这血放多了。这刚才一直只顾着担心师父的死活,这要是害了新观主的性命,这一切行动就都没有了意义,本来就是为了救新观主的,可是,现在却为了一时私心害死了他,这·······。

洞中洞藏两人面面相窥,内疚不已。其实,在洞藏洞中俩师兄弟心中,这什么灵珠主人什么八仙观真观主什么八仙观存在几百年的真正意义的欧阳春天虽然重要,他们甚至在八卦阵确认了他身份那一瞬间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但若论真正的感情,这欧阳春天怎么样都比不了临风道长在他们心中的位置。这是几十年在一起的日子一点一滴培育起来的。对欧阳春天的感情只不过是建立在他们的理智上面,严格来说,他们对欧阳春天本人是没有感情的,而是因为欧阳春天身上有八仙观的传承才对欧阳春天产生了感情。这就像一张普通的白纸,本身并没有什么,但有一天徐悲鸿在上面画了一匹马,他就忽然变得和其他纸张不同了。现在欧阳春天就是那张纸,而他身上的灵珠就是徐悲鸿画下的那匹马。

欧阳春天是一幅画,他们师父老早就说了,为了保护这幅画不惜牺牲自己性命,他们也答应了师父的。若是现在要放欧阳春天的血来救洞藏洞中任何一个人的命,只要在他们还有知觉的情况下,他们自己是绝对不肯的,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命换下欧阳春天的命,可是,现在,受伤的却是犹如他们父亲般的师父,他们是怎么都无法接受师父在他俩面前死去的结果的。所以,在听到欧阳春天说自己曾经吃过一整棵离离草时,简直是高兴坏了。因为他们早就听观内的老一辈讲过:离离草,枯荣花,乃是天下第一奇药,得一叶一瓣可断肢重生,得整草整花可肉白骨活死人,而且据说这离离草枯荣花药效十分奇特,不管什么动物吃了花草,那么他们的药性会转移到该动物的血液之中。也就是说,如果一只羊吃了离离草,那么,这只羊的血就有了肉白骨活死人的药效了。所以,那时一心想怎么救师父的洞中洞藏俩在听了欧阳春天的话后,自然是大喜过望,就毫不犹豫的求欧阳春天了。可惜那时临风道长已经昏迷不醒,要不然是绝不会喝的。

不过,令他两高兴的是这时临风道长醒了。再加上洞藏把了他们的新观主欧阳春天同志的脉搏,应无性命之忧,两人更是大为放心。只可惜高兴没有多久,听到后面脚步声不断,洞藏偷偷探头出去一看,却是廖队长和那一干队员们正朝这边赶来。想必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了,那些穴道自己都解开了。而同时山脚下不时听到狗吠声传来,同时隐约有人声,联系到刚才那警笛声,应该是警察的援兵到了。也不知是山下的居民听到上上的枪声报了警还是廖队长他们自己申请了支援。

时间紧迫。他们四个人中现在就洞藏一个还能动,全部走显然不现实。临风道长就要洞藏带着欧阳春天从速离开。洞藏本来不愿意,但后来一想大家这次本来目的就是救欧阳春天,现在师弟断了只脚,师父也差点送了命,如果因为自己的婆婆妈妈而又让欧阳春天落入他手,那自己罪过大也。再则见欧阳春天割腕放血,救了师父,心中对欧阳春天的感激也是无法言表,心中是想:你现在救了我师父,不管你以后是不是什么灵珠之主什么观主,反正我洞藏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在临风再三催促下,洞藏哭别师父,交代洞中照顾好师父,背起欧阳春天,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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