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酒醒后,我对汪沄怀恨但发自肺腑的抱怨让我们中间开始出现了裂痕。
我们都能感觉到我们的改变。她仍在尽力讨我欢心,而且较以前更甚,但我总认为那是她在弥补她对我的愧疚之情。她开始感觉对我有愧。
那次之后,我学会了抽烟和酗酒。
有一次,汪沄看到我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抽着烟,一幅萎糜不振的样子,很是光火。她劈手夺过我手中的烟,也不管烟头仍燃着火红的光,三下两下把那截烟撕扯一番,然后又不解恨地把它扔到地上使劲地用脚踩。
她拿过镜子硬逼着我让我看镜中的自己。她冲我发火::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看看你认识镜中的那个人吗?!整个人跟个鬼似的!”
镜子中映出的确实是一副鬼的面容:披头散发,面容苍白,双目无神,皮肤由于过度酗酒和抽烟显得松弛而无光泽。
呆愣愣地盯着镜中的自己,我伸出手指在镜面上抚摸片刻。然后我一把抓起镜子向墙壁上使劲摔去。
镜子应声而落,一片片碎将下来,声声清脆。我抱头痛哭,我说:“我就是鬼!我就是一个永不能见天日的鬼!”
汪沄开始热烈的拥抱我,她把我紧紧揽在她怀内,她也开始流泪:“对不起,陶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那样的话的!你应该振作,懂吗?你应该站起来!”
“我能站起来吗?我能振作吗?”一时间,我涕泪纵横,“我什么都没有了,热情、激情、欲望,什么都没有了,不能演戏我还能做什么?我还能做些什么?”我使劲晃她的身躯。
她沉默得可怕。
过了许久,她开口:“陶子,明天起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好吗?”
我陌生地看她,泪水仍在眼眶里打转。我迅速而果断地说:“我不去!我没有病!”
“可你无法面对你自己!”她的声音低柔而平和。“而且你不愿放弃你的演艺事业,对吗?你还想找一个爱你的人,要一个美满的婚姻,还要——”
“啪”的一声,我打了她一个巴掌。我骂她“混蛋”,我说:“你把我弄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又来说这种风凉话!你是个混蛋,你滚!”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我,说了句:“我说过我不喜别人碰我的脸,尤其是打我的脸!”
她扭转身,拿起外套,准备开门出去。
我疯了般跳下床,我匍匐着身子从背后死死地抱住她的腿痛哭,“不要走,格儿,不要走!我爱你,格儿,我离不开你,格儿。”我泣不成声,“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直直地站在那儿好久,然后蹲下身子松开我的双手,我们开始相拥而泣。
我逐渐开始觉得汪沄变了。她变得对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而且也开始觉得有时候她的心肠极硬,这使我感到更大的不平和悲哀。这种不平和悲哀又会让我在对她的爱中又添加了许多的恨,因此我会在前一分钟极热烈又动情的说爱她,又会在一分钟后咬着牙,目齿尽裂地说恨她。她让我夹缠在爱恨分明却又无法理清爱恨的情感中。
是她打着灯光让我踏上了这条不归路,而今当我在这条道路上痛苦而艰难的前行时,她却似乎依然置身于这条路之外,生活得怡然自得。
她是个太自私,太以自我意识为中心的人!
我对她的爱开始变得炽热而绝望!
是的,是炽热与绝望。我爱她又恨她,对她充满依恋又对与她的前途感到悲哀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