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光芒自东方迸发着照亮世间的晨曦。
趴在窗台上,将手轻轻伸出去,它们在指尖闪烁流转。用力紧握,掌心却倏地被黑暗取代。心中有感,光这种东西,它是自由的,绝不能以虚妄之心将其囚禁,否则黑暗终将降临。因它只能属于这时空,而非任何事物。
光,它来时轻轻享受,它走时静静承受。
“在看什么?”瞥见顾笙高大身影从窗外走过来。
“晨曦,很美,阿修罗王宫看不到的。”
他向窗内轻轻招手:“来,出来能看得更清楚。”
从窗台上起来,不疾不徐地走出竹屋,大片的橘色光芒洒在地上,洒在竹上,洒在溪中,犹如诱人又晃眼的碎金。此生难得看见几回美。
“的确很美,但我要回阿修罗王宫了,不知下次是否能看见这般美景。”
顾笙的眼神黯淡下来,有些许遗憾。犹豫会儿,他将锦囊从袖口中拿出来道:“瞧,这是为你备好的花种,往后姑娘来斫迦罗山便不能再跋山涉水采花,我会亲自为姑娘备好一切。”
阿香忽地从背后蹦出来,双目睁得炯炯有神,奸诈之意油然而生:“其实顾公子很容易亲近啊,原来并不像上次那般冷酷,多谢公子,这些花种子姐姐定会好好用的!”
说罢,爽快地将锦囊讨去,拿宝贝似地攒在手中。
钰白伤情已好,从竹屋中不疾不徐走出来,阿香听见动静,回首看见是他,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搀扶。“臭兔子,待会儿我们就要回去了,你可一定要好好保重,下次再见时记得咱俩的约定!”
他们有何约定?约是孩子间的秘密吧。
钰白双眼渐渐有些红润,好似原型兔子双眸般的红。“好,阿香我答应你,一定记得,等下次再见面带你到各种……”
未等钰白将话道完,阿香倏地用手捂住他的口,然后回首尴尬无声地笑笑。
看看她,没再多想。再看看顾笙,他投来温和的笑容,嘴角微扬,眼眸微弯,不知不觉陷入其中。那冷漠的模样已从心中消融。他的笑容好似有魔力般无法从中抽离。
往昔他是乾闼婆神,如今他已是斫迦罗山的守护者,此言无误,除下他便再无他人可替代,就是此山的灵兽都不愿意的。
路上,阿香说他们住在山中太辛苦,下次来要带宫中的咸鱼给钰白食。我回,兔子不喜食咸鱼,他们喜欢胡萝卜。阿香皱眉思索片刻问,胡萝卜是什么味道,只要嗅嗅就能为钰白寻来。
——
一路山光水色。一个半时辰后终于回到修罗城。
深水之下,四方光线渐暗,防水结界外游动着许多可爱鱼儿,时不时有泡泡升腾上去。远远望见地风下的修罗城,像处海中地下的幻境伫立。
阿修罗王宫即位于修罗城内。
两根庄严威武的阿修罗恶神石柱前,站立着两个手指三叉戟的阿修罗士兵,他们身材魁梧健壮面目凶恶。
轻轻用双目示意下,便走进王宫。这与上次的待遇可不同,如今阿修罗王宫内外皆知容貌变化,想必他们亦有所闻。
刚刚走进来,阿香就弯着脖子捂嘴窃笑,很自然地意会她在笑的是什么。
撇撇嘴看她:“阿香,收好东西,我们快回百花圃。”
“好的,姐姐。”她一本正经起来。
因需取光,阿修罗王宫坐北朝南。其中共有五个区域,是东西南北林苑,和中心政务区。而百花圃座落在西方林苑。穿过南方林苑来到中心政务区,四周士兵威严伫立,杂役侍女匆匆路过,却不比其他林苑自由喧嚣,我俩绕过盛天宫,往西方林苑去。
脚下青石板路的尽头是百花圃。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影等候在百花圃前。竹篱笆大开着,百花圃内好似站满流动的侍女。
心下道,几日未回发生何事了?
“姐姐!”阿香提醒,用手远远地指。
“快些回去,看看发生何事了。”
她用力点头,脚步渐而疾速。
越走越快,瞧见那人影身形样貌是侍女总管旖箩。可她带着那么多侍女去百花圃干什么?花潆瞧起来双目微怒,但又无可奈何。
至竹篱笆前才舍得停下喘息。旖箩转身,投来不知名妖冶的笑容,声音故作婉转:“哎哟,姑姑的好优昙啊,这几日是去哪里采花了呀,怎么现在才回来呢,快过来让姑姑瞧瞧这美艳的小脸。”
说着,她的脚步不安分地走过来,将右手伸过来,用食指紧紧抵着我的下巴。这分明是毫不掩饰的羞辱。
“总管大人请自重,从那日起优昙与总管大人便再无任何干系,多谢总管大人以往的栽培和照顾,从今往后还望总管大人将优昙看作是平常侍女,如此优昙心里也好过去。”目光渐而凝重有力。
倏地,旖箩皱着怒眉,将手指狠狠一斜,亦将我的脸斜过去。她心有不甘将红润的嘴巴凑近耳根轻轻道:“怎么,听信你阿娘的言论,难道姑姑待你不够好吗?”
待我好,若待我好又怎会破口大骂是妖女?
“大人对优昙的好,优昙始终记得,对于百花圃花奴这职务,优昙会好好做,绝不辜负大人的期望,阿娘是优昙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哈,哈哈……”她的笑如此诡异。
紧接着,她继续道:“好,就依你所言,从今往后你我便再无任何干系,但姑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只要你后悔随时可以离开你阿娘来找我。”
“不会的。”回她。
她却继续道:“时光的真相都在这张容貌里,它的苏醒终归会解开所有的谜底,包括越芜娘那些龌龊的行为,姑姑相信你定会再次来投靠我,可惜,姑姑多想有个女儿啊,若你肯全部听从我的多好,侍女们,我们走!”
说罢,一众侍女紧随她离去,手中却抱走百花圃的花草。
据我所知旖箩今年三百三十五岁,早该出嫁的年龄却拖至现在,她若想要女儿找个好人嫁了便是,为何会道出那番言论呢?
“优昙,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