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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最后一击

天空在召唤,一种巨大的吸引力在召唤。火焰之花缓缓升空,仿佛无数把火把,点亮了整个苍穹,又似火红的星星,充盈天地之间。

火焰汇聚之处,有一个生灵在成形。

“那是——火凤!”有人失声惊呼。

“不对,只是火凤的一道幻象而已。”

火凤,上古十大神兽排名第三,仅次于神兽之王潜龙,以及吞天吐地的凶兽之王囹圄。即使是一道幻象,同样具有难以揣度的能力。

“锵——”

一声清啸,声震四野。这声音高亢而清亮,仿佛击打在所有人的心中,让人莫名震撼。一团巨大的火焰包裹着火凤的灵身,人们根本看不清它的样子。但是火焰中心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让所有人心惊。

火凤展翅,遮天蔽日一般将十翼图后三尊神祗以及三字真言笼罩其下。然后,它张开大嘴,一口烈焰喷出,炽烈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将面前的一切吞噬——凤凰喋血,这便是归云峰首座楚韦林为丁野准备的终极杀招。

这种巨大的威势来的突然,去的更是急切。就在人们还在回味之时,凤凰、火焰、神祗、真言以及承载它们的凤鸣宝剑、折扇、十翼图等统统消失于无形。神祗自然是被火凤幻象所消灭,而火凤是由毁灭的凤鸣宝剑所召唤,亦不能持久,在使出凤凰喋血的神通之后便烟消云散了。

一切终归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擂台之上,还是那两个少年。不同的是,一个脸色苍白,一个千疮百孔。

“呵呵……”突然有人笑了起来,“残剑山庄想借用禁忌力量取胜,想不到最后又被禁忌力量所败。”

“原本以为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现在扯平了。”

“哈哈,有趣有趣,接下来要如何收场呢?”

“不管怎么说,是该分出胜负的时候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甚是热烈,都是不嫌事大的主。本来随着禁忌力量的消失,观战气氛已经冷淡下来,转念一想期待值竟然更高了。

诚然,这是一场少年天才的大决战,不管是神祗还是火凤,都是不真实的存在。说得难听点,都是作弊。现在返璞归真,回到真实之中,开启属于少年们的战斗潜能,真正地决出胜负吧!

不管是丁野还是段鸿飞,此时的灵力都已经枯竭。段鸿飞因为十翼图被毁、神祗被灭,心理备受打击。丁野的身体则是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两人都已到达极限。

“哈哈——哈哈哈哈……”丁野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十分畅快,“段鸿飞,你还能战否?”

段鸿飞应道:“你能战,我自然能战。”

丁野依旧笑得合不拢嘴:“我还以为你吓破了胆,想要放弃了呢。哈哈……”

这家伙,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而且这个玩笑也不好笑,甚至让人感觉莫名其妙。但是,一向不苟言笑的段鸿飞却笑了,先是嘿嘿地笑,然后呵呵地笑,最后和丁野一起哈哈大笑——这是战斗到极限的两个对手才能体会到的幽默,这是惺惺相惜,这是心有灵犀——

笑着笑着,两人都动了。

数万观战人群,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主席台上,残剑山庄庄主段玄辉、归云宗代掌门李长松屏住了呼吸,所有掌门都伸长了脖子。

整个断剑峰,寂静无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这将是最后一击!这场艰苦卓绝的战斗,这场匪夷所思的战斗,这场让人大饱眼福大开眼界的战斗,即将画上圆满的句号。而在这场战斗之后,百万里流云州未来百年各大门派的格局将发生深刻的变化。

没有灵力波动,两个身心已达极限的少年四目相接,一种莫名的气场在那里炸响,释放出滔天的战意。这战意如极地之冰寒,冻结了所有人关注的目光。这战意如地心之至热,放射出无与伦比的热量,炙烤着每一个人的心房,让人热血沸腾、血脉喷张!

两个少年一个手持断剑,一个手中无剑,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没有任何神通,就这么四目相对,对冲而去!

二十步,十步,八步……

五步,三步,两步——

段鸿飞举剑,向着丁野的肩头斜劈而去。这一招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与寻常百姓械斗时砍人的姿势看起来并无二致。事实上,这正是残剑山庄最基础的进攻招式之一,名字也稀松平常——劈柴式。这一招的要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快!既然谁都能劈柴,那就看谁劈得快!

段鸿飞的剑很快,比所有人想象得还要快,快出了境界,快到了极致。眨眼之间,断剑的剑刃已经劈在了丁野的肩头,那里血花四溅!

但是,那把断剑却突然停住了,再也无法深入。因为段鸿飞的喉咙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冰凉。

丁野的手很凉,他的手指也很凉,手指结成的剑更凉!段鸿飞的断剑很快,丁野的指剑更快。和段鸿飞一样,丁野的剑招也稀松平常,名为“疾如风”,也是归云宗最基础的进攻招式之一。要点也只有一个,快!

尽一切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剑击出,便是疾如风的真意。剑招口诀只有四个字:拔剑、刺出。丁野的凤鸣宝剑被毁,手中已无剑。手中无剑,以指为剑,便不需要再拔剑,只需要刺出,此时无剑胜有剑!

“好剑。”段鸿飞道。

“你也好剑。”丁野道。

风,温柔地抚摸着段鸿飞苍白的脸。风,轻轻地拍打着丁野披散的长发。此时日已偏西,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了三个时辰。从太阳高照到将近黄昏,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人们没有想到,这场万众瞩目的战斗以华丽而张扬的方式开场,却以平淡而壮烈的方式收场。

尘埃落定,胜负已分。人们从惊讶和错愕之中清醒过来,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擂台上,丁野和段鸿飞面面相对,丁野安慰道:“不要难过哦,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子啦,就算是做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也未必能够如愿。坦然面对,继续努力吧。唉,人生就像是一场长跑,不到终点谁也不知道结局。唉,人生啊……”

我去,这家伙不知不觉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老人姿态,开始畅谈起人生来,其间多有“失败是成功之母”“坚持就是胜利”之类的勉励之语和警世格言冒出。听得段鸿飞直犯恶心,无奈地苦笑道:“好了,我死不了。你就放心吧。”

“嗯,如此甚好。毕竟吧这事不怪你。”丁野一副老怀安慰模样,不自觉地竟然还摸了摸没长全的胡须,“说到底这事吧,不是因为你不强,而是因为我太强了。唉,确实是没办法的。”

“噗——”段鸿飞恶心得差点吐血,这地方再也没法待了。他识趣地拱了拱手,匆匆告辞而去,将擂台完全交给丁野。

偌大的擂台就剩下丁野一人,他再也压抑不住那颗轻浮的小心脏,“呀”的一声大吼,怪喊怪叫道:“老子赢了老子赢了,爽!爽!爽啊!爽!……”

那个霸气侧漏,有着无敌风采的天才少年瞬间消失,摇身一变成为一个轻佻浮夸的小毛孩。他还不忘与民同乐,自己嗨够了,又冲着台下众少年振臂高呼道:

“流云的道友们,你们在哪里?”

“在这里!这里……”台下数以万计的小伙伴们都疯狂了,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举起你们的小手,让我们一起说——说什么?”丁野还没嗨够啊,“丁野最棒,丁野最牛,丁野最帅!”

唉,人要脸树要皮,这家伙脸皮也太厚了。咱就不能矜持点吗,装装高冷摆摆谱多有范!这样真的好吗,还能不能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天才了?

台下少年们也是嗨翻了,太可怕了。轻佻浮夸已经够讨厌的了,但是架不住轻佻浮夸又霸气侧漏,这就更讨厌了,讨厌到喜欢得要死!

“丁大少万岁!”

“丁野丁野,我们爱你……”

“丁野,我叫王二花,这是我家的钥匙,记得找我!等你哦——”

……

断剑峰被少年们狂暴而糟乱的热情点燃了,人们手舞足蹈,呼天抢地,甚而以头撞地,痛哭流涕。唉,好端端一个断剑峰,被煮成了一锅大乱炖。

最后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那是一个大胖妞,个大腰围更大,当然该丰满的地方也丰满。她鼓着个腮帮子,对那些狂热的小妞们呲之以鼻:

“粗俗!一个小屁孩,一点都不成熟稳重,张狂霸道又轻佻浮躁,让人讨厌、恶心——不过我喜欢,呵呵。丁野丁野——看我,看我,看这边啦,看我啊,我爱你啊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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