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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分别的痛与乐(一)

陈鹏飞坐在拥挤的坐位上,他还沉浸在分别的伤感中。无耐车内的热闹,他望向窗外,列车外的风景像水一样向后涌去,多像他结婚的这段时光啊,一眨眼就过去了。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内疚,怎么可以在那些日子里嫌曾香香烦呢?甚至还盼望着想离开她一段时间。仔细想想也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一些事,甚至是一句话,多由着她点又能怎么样呢?不过反过来想想,她也太爱使小性子了,唉!这个俏皮的丫头。想到这里,陈鹏飞不由得心醉的笑了。他爱她,他也感觉得到,她也很爱他,他们是深深相爱的,可是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显得不像他想像的那样和谐呢?陈鹏飞又陷入深深的冥思中。

两个人从相识相知到相爱,他们有了共同的梦,有了共同的向往,他们心贴心的走进了婚姻,却突然发现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大的距离。婚姻当然不是放大镜,而是爱情太单纯,单纯得只有梦,一个有星星、月亮、大海、花和草的梦,而婚姻却像一个门槛,门槛内是一个家,一个四面是墙壁的家,一片小小的天地,但它却又有太多让爱情从未面对过的繁繁杂杂。爱情可以一路浪漫,伴着温馨的祝福甜蜜的走进婚姻,而婚姻却要将一生的时间化作一分一秒的漫漫长路,它需要两颗耐得住平淡的心才能相伴着一路走得悠闲。

让陈鹏飞困惑的,正是曾香香还沉浸在让她陶醉的梦里,而他却觉得大家已经是一家人了,不用再讲那些生份了。

一个小孩的哭闹声打断了陈鹏飞的思绪,陈鹏飞回过头打量了一下那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旁边座位上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正拿着一张一元的钱哄他。

“你不闹我就把这张钱给你,你就可以买糖吃了。”那个女孩带着一副诱惑的神情说。

小男孩还在哭,女孩又往上面加了一张,说道:“够不够。”

小男孩慢慢的停住了哭闹,依进母亲的怀里,一副禁不住诱惑的神情乞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母亲,终于他还是试试摸摸的接过了那张钱,在众人的笑声里他把头埋进了母亲的怀里。

“快点把钱给你姨,兵兵才不要不该要的钱呢,是不是呀?”小男孩的母亲诱导的说。

小男孩依然拱在母亲怀里俏皮的回答道:“我问你要你又不给我。”

小男孩的母亲有点生气的说:“你不想给,是不是?那兵兵就不是好孩子了。”

“那我就要一张还是不是好孩子呀?”小男孩妥协的问。

“当然不是了,平时我怎么教你的?”小男孩的母亲指着桌子上的水说,“就像这瓶水,只要滴进一滴脏水,这瓶水是不是就都成了脏水了。”

小男孩好像懂了母亲的意思,犹豫了。

看到这里,陈鹏飞从心里有点敬佩这位母亲,多么温馨的一慕呀。

小男孩突然说道:“可是姨姨的钱又不是脏水。”

一时间那位母亲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不得不生硬的说:“快点给你姨,不然以后我就不亲你了。”惹得注意的人一阵哄笑,大家也你一句我一句的逗起了那个小男孩。

陈鹏飞也若有所悟的感到好笑。有时候有些事就是多个尾巴,让人不免生出许多遗憾。

一路困乏,终于到了东莞新沙村。因为以前也在这里打过工,显得轻车熟路,也就没有什么耽搁。先想着跟朋友联系一下,便匆匆的向电话亭走去,忽然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直到进了电话亭,才忽然想起,一直想着去家里的几个朋友那看一看的,竟然什么时候忘了这事了。唉,怎么总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事,可又为什么总没有时间做点想做的事呢?算了,以后落了脚再跟他们联系吧。

他拔通了这边一个朋友的手机,是关机,再打另外一个朋友的,提示暂时无法接通,过了一会再打,还是提示暂时无法接通,这个暂时到底有多长?陈鹏飞的心里有点毛了,因为自己暂时只有这两个朋友的号码呀。哦,不能说是暂时,应该是眼下只有这两个号码。

“***,我不会就这样搁这儿了吧,哥们儿们咋这样玩呢?”陈鹏飞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听到自己的话,把他吓了一跳,自己一直努力养成了不说粗话的习惯,怎么会不经意间来这么一句,这不会是给这次南下一个什么兆头吧?

老朋友见面,格外亲热,真诚的友谊是不会被时间冲淡的,更像是又经历了一次时间的考验。

陈鹏飞开玩笑的口吻对来接他的李晓杰说:“刚才那一阵儿我都有点发毛了,怎么那么巧,一个电话都打不通,我还在想,不会是你和张勇故意玩我吧。”

李晓杰豪气的说道:“咱哥们你还信不过?现在我们厂规定上班不让打电话了,所以上班时间我们一般都关机,我住的地方信号不好,知道你今天到,就怕你打不通电话,所以一直在外面转,转得实在太累了才回去的,谁知道你刚好那一阵儿打过来,唉,我突然明白这地利确实重要,让咱哥们闹误会。”

“怎么会信不过你们?要真信不过,我打两次就不好意思打了,我可是连着拔了十来次的。”陈鹏飞一转话题问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专门请了一天假,我们有两年多没见了,真不敢相信你会再来,我们要好好喝一次。张勇他下午下班就过来,这一段时间他们那部门不加班。”李晓杰说。

陈鹏飞也感慨的说:“是呀,一眨眼就两年多了,我也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现在又在一起了。不过好像我们这一群好朋友也都散的差不多了吧,别的我就知道杨志豪好像是去深圳了。”

“他现在是在深圳,混得好像也不怎么样,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还说准备还回来呢?丁文伟去浙江了,小美那个丫头不知道跟着她的男朋友流落到哪去了,想想原来我们那一群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开心呀。”李晓杰也好像陷入了回忆中。

“不知道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再聚到一起。”陈鹏飞说,“我好像突然明白什么是飘零了,要是我们几个人的家在一起就好了,飘再远都还会有机会相聚的。”

“是呀,就是到老了都什再飘回来的,落叶归根嘛。”

两个人聊着走着,转了一个弯,又转了一个弯。

走在狭窄的过道里,陈鹏飞看着这些新建的和正建的楼房问:“哥们儿,咱这是往那去呀?咋这么多弯儿呢?我已经分不出东西南北了,我以前好像没来过这地方呀?”

李晓杰回答道:“这一片都是新建的楼房,用来出租的,我租的房子就在前面。”

陈鹏飞若有所指的说:“我会不会影响你……”

“你别乱想,我租房主要是为我学习方便,一个人清静点。自从跟我女朋友分手后我就想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现在的女孩子很现实的,不过也是,你没什么能力,人家干嘛看上你。”为了不让老朋友有什么顾虑,李晓杰解释道。

李晓杰的出租屋是专门建作出租的搂房的一间在四楼的单间,走廊和房间的墙壁都很新,屋内被一张床和床头的电脑桌占去了一半地方,其它的就是杂乱的堆着些书报瓶子之类的,使得屋里显得很不对称的上新下乱。房间还带着一个阳台和洗手间,阳台上放着些灶具,还有一些好像是没洗的锅碗。

陈鹏飞打量了一下,好像这才踏实了一样的说:“哥们儿,看起来你说的是实话,这里不像有女孩子的迹像。”

李晓杰笑着,从电脑桌上拿过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陈鹏飞。

陈鹏飞接过烟,点着抽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神情似是陶醉,是呀,多久没抽过烟了。正要掸掉烟灰,李晓杰拿过一个可乐瓶提醒道:“老陈,不要搞到地下,用这个接着。”

陈鹏飞有点呐闷的问:“还讲究这个,你怕把烟灰搞脏了?”

“哈哈哈……,你说话还是当年的那个味,没变。” 李晓杰笑着赞口道,“我这是一个月大扫除一次,尽量避免额外的工作量,好多些时间学习呀。”

两个人笑着聊着,一起回忆,一起感叹。

聊了一阵,陈鹏飞突然转了话题说道:“哥们儿,咱能不能边吃边聊,车上吃不下饭,现在饿得慌呀。”

李晓杰说道:“我们聊得太来劲了,我都忘了,走走,去饭店。”

陈鹏飞阻止道:“别去那些地方了,我在家这两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省钱了。咱就自己买点什么菜,随便吃点,吃得好还聊得自在。”

推辞了一阵,李晓杰去买菜了,留下陈鹏飞在屋里休息。闲着无事,他打开电脑放着音乐斜躺在床上,随手拿过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大喊道:“俊男,鹏飞哥哥来了没有呀?”

陈鹏飞一惊,俊男是谁?这个女孩子怎么会认识自己呢?

陈鹏飞迟疑的开了门,两个女孩子正站在门前,看到陈鹏飞,一个女孩子吃惊的大叫道:“啊,对不起,对不起,走错了。”说着拉起同伴转头就走。刚走了两步又迷惑的回过头打量了一翻,自言自语的说,“李晓杰是住这里呀。”

陈鹏飞也这才迷过神来,接过话说道:“是,李晓杰是住这里……”

“你是陈鹏飞吧?”那个大叫的女孩问。

“是,我叫陈鹏飞,屋里坐吧,李晓杰去买菜了。”陈鹏飞应着,把她们请进了屋里。

女孩拉着她的伙伴一起进了屋。陈鹏飞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女孩。跟他说话的那个女孩,稍瘦,上身穿粉红宽松的短袖厂服,紧身蓝色牛仔裤修饰着修长的腿,留下不少那种标志伶胧身材的遐想,长长的拉过直板的秀发衬托着一张娇嫩白晰的脸,青春少女的气息尽散无遗。她的同伴差不多一样的着束,稍矮稍胖一点,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里透着单纯的惊惕,骨碌骨碌的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圆圆的脸,从短袖里露出的圆圆的胳膊,让正饿着的陈鹏飞怎么看都像是奶油蛋糕一样,真想咬一口。

进了屋里,两个女孩子毫不约束的坐定,伶胧的女孩感吧道:“今天这屋里收拾挺干净的嘛。”这话直让陈鹏飞又不相信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接着她介绍道:“我叫张春霞。她叫刘彩玲。”

“你好,你好。”陈鹏飞招乎着也自我介绍道,“我叫陈鹏飞。”

两个女孩笑着,张春霞说道:“知道知道,李晓杰前几天就跟我说他有个很好的朋友要来,还说你很帅呢。”

陈鹏飞看了自己一眼,问道:“我帅吗?”

张春霞打稍稍打量了一下,说道:“还可以吧。哦,”她突然醒悟捂了一下嘴,又笑着说,“很帅,真的。”

陈鹏飞心里不由得飘过一片薄云,这个丫头说话咋这么不会说话呢?

“你是河南的?”刘彩玲怯生生的问。

“是呀,你们呢,是那里的?”陈鹏飞问道。

刘彩玲回答道:“我们俩和李晓杰是老乡,也是湖南的。”

“你们那儿是不是答应别人的时候叫‘中’。”张春霞问。

陈鹏飞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以前是,不过现在大部分都是说‘OK’了。”

陈鹏飞的回答羸得两个女孩子一阵大笑。他们热闹的聊着。这时李晓杰提着酒菜回来了。

一看到李晓杰,张春霞就大叫道:“你这个骗子,你跑哪儿去了?”

大家都没明白这话的意思,陈鹏飞注意到她突然捂着嘴,还有她偷看他的一眼里,才蓦然明白。这丫头说话咋这么没头脑呢,太伤自尊了。

李晓杰还没明白过来,他迷惑的说:“我怎么骗你了?虽然我一直很想把你骗到手。”

“去死吧。”张春霞说着就要去打李晓杰。屋里顿时一片热闹。

李晓杰放下东西,对陈鹏飞介绍道:“这个是哥们儿张春霞,这个是哥们儿刘彩玲。”接着一转口吻说道,“不过你别误会,她们都不是我女朋友,可惜我的良若用心呀,到现在为止,还没一个被我感动的。”

屋里又是一片“叽喳”的骂声,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刘彩玲语出惊人的说:“敢打我的注意,皮给你扒了。”

“扒不扒?”李晓杰说着,一副假装解扣子的架式,又招来一阵笑骂。

“美女,帮俊男做次菜行不行?”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李晓杰向俩个女孩求助。

“我们要上夜班的。”刘彩玲推辞道。

李晓杰说道:“你们不是到晚上九点才上班的吗?现在还不到六点,帮帮忙吧,虽然我也知道你们俩个的手艺不好,可比我的毒品菜好啊。”

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几个人默契的笑声里,两个女孩答应了,李晓杰手忙脚乱的打着下手开始做起菜来。

一阵忙乱之后,几盘色艳飘香的菜摆放到了临时用纸箱做的桌子上。到老朋友这里也没什么客气的,本来也饿了,陈鹏飞剩了碗饭就吃了起来。一口菜刚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嚼两下,一股强烈的辣的刺激冲得满嘴都是像被汤到的热,他不由得大哈几口气,快速的扒了几口饭,眼泪出来了,鼻涕出来了,汗也出来了,一副狼狈样逗得满屋笑声。两口菜一碗饭就吃完了。

“好不好吃?”张春霞笑着问。

“好吃好吃。”刚抹完眼泪的陈鹏飞回答道,说着话又习惯的挟了一口菜。“啊,饭,饭。”陈鹏飞叫着,来不及剩饭,端起一杯酒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年轻的身体里充盈着激情,就好像这辣椒里蕴藏着辣一样,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正吃着喝着的时候,张勇电话来了,接着人又带着酒来了。好像往火里又加了一桶油,气氛更是热闹得不行。

那些一起平平淡淡走过的时光,那些一段一段零零碎碎的记忆,你一句我一句回忆的叙述里仿佛是在描绘一幅一峰高过一峰的山,每一座山峰里都是说不尽的情义。两个女孩子插不上话,但眼神里都充满着羡慕与感动的陶醉。

“我们明天一起喝酒好不好?我们要去上班了。”张春霞好像对这气氛非常喜欢。

李晓杰半醉的说:“美酒美人陪,如果你们愿意,我们一辈子天天在一起喝酒都可以。”说着身体直往旁边坐着的刘彩玲身上歪。

“不许碰我!”刘彩玲大声说着,抬手很很的掐了他一下。李晓杰触电似的跳了起来,几个人又笑作一团。

陈鹏飞忽然想起一件事,急急的站起来说:“差点忘了,我得往家里打个电话。”

“是啊,是啊,应该的。”几个人都应声道。

看着几个人的反应,陈鹏飞为难的说:“谁跟我一起去呀,我记得好像有很多弯,我怕我这一出去就回不来了。”

他的话又惹得大家一阵笑。旁边的张勇拿起进来时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机递给他说:“还去哪儿打,这不有电话吗?”

陈鹏飞接过电话,回避的走向屋外打电话去了。昨天早上还在一起呢,眨眼间已是千里之隔,这个丫头现在在家干什么呢?一霎间一股沉重涌向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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