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仿佛看见乔延亭读书的样子,他的鼻子上就架着这副金丝眼镜。
六月很欣喜,能把一副眼镜保存超过半个世纪的人,倘若他真的经手过那颗珍珠,又怎么会没有记录。
他们在繁多的文件前坐了一上午,乔维明伸展双臂:“该去吃饭了。”六月没有抬头:“我不饿,你去吧。”
乔维明可怜兮兮道:“我做了这么久的苦力,连顿饭也不请吗?”六月笑了。乔维明是个细心体贴的男孩。
只容五桌的小饭店,红格子餐布,很干净。老板娘笑着和乔维明打招呼。
六月看的出,乔维明是常客。
乔维明喊道:“地三鲜、坛肉、蛋塔尖椒,小鸡炖蘑菇。”他笑着对六月说:“这是招牌菜,很好吃。”
过了一会,一个高挑的俄罗斯女孩端了菜过来,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乔维明介绍道:“这是老板娘的儿媳。”
六月笑着和她打招呼,俄罗斯女孩很惊艳。即使是老板娘,棕色的眼珠也显示着汉族以外的血统。
六月注意到,哈尔滨人大多很高,多多少少有些欧洲人的痕迹。
她问乔维明:“你不太像哈尔滨人。”
乔维明笑了:“我的曾祖父来自天津,我家没有人和当地人结亲。”
六月问:“为什么要搬到这来?战乱吗?”
乔维明点头:“恩,我曾祖父是满清的遗老遗少,当年跟着溥仪到了东北。”
蘑菇是山里采的,小鸡很香,六月想,这是一座享受的城市。
下午,整理了二分之一的交易记录,没有六月说的黑珍珠。天蒙蒙黑,橘色的烛光照进空荡荡的老房子,照着六月疲惫的脸。
乔维明心疼的看着六月:“明天再来找吧。”
六月抬起脖子,颈椎发出嘎吱吱的响动,乔维明吓了一跳,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留在资料面前。这一夜,六月的头一挨上枕头,就沉沉睡去。
一头鲨鱼游入她的梦中,鲨鱼上坐着雾国皇帝炽沛。他绝美的脸,像身下的鲨鱼,彷佛随时要吞噬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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