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拿着病历单坐在床前，想着刚刚医生检查的情况:“没什么大碍，就是贫血得厉害，营养不良，也没有脑震荡。”
她就那么着急存钱还给他？那么不想跟他住在一起？难道她不是喜欢他的吗？从高中那时就喜欢。
她交过男朋友，也暗恋过别人。可他知道，那是因为他拒绝了她。她爱的，她一直放在心底的，始终是他。
现在，这一切都改变了吗？
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的是医院的味道。侧过头，看见萧何。
头脑清醒，手脚也能动，白白占了一个床位。张青笑坐起身，从床上溜下来，活动筋骨。她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回到家，萧何替张青笑冲了一杯牛奶:“我知道你不喜欢喝，但医生说要补充营养。”
补充营养？张青笑端着杯子，看着里面乳白色的液体，一点想喝的欲望都没有。让她喝牛奶倒不如给她喝白开水。
“那些钱，我没想要你还。你如果真的想搬出去住，我不拦着你。”
啊？萧何突然松口，让张青笑呆愣了半天。怎么她只是晕了一段时间，萧何就性情大变？
见萧何要去书房，张青笑叫住他:“萧何，你把Mike的卡给我吧，我去还给他。我没有让他帮我还钱。”盯着自己的脚尖，又非常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也没有跟他上床。”
不过，张青笑最终还是搬出去了，时间在她从医院回到家的第二天。让Mike来帮忙她搬家，顺便把银行卡还给他。她欠萧何的钱，她会自己还。
新房子还是阿Q的那个朋友的，那么好的房子居然没有签什么租房合同之类的，连预付房租都省了。
这反倒让张青笑有些不安，偷偷地问Mike:“阿Q的那个朋友靠不靠谱啊，怎么感觉有点黑似的。”
Mike大笑:“你放心，那个朋友不靠谱就没谁靠谱了。”
搬到新房子后，张青笑几乎就没有跟萧何见过面，本来以前两个人也只是在回家的时候才能碰到。
虽然萧何说那些钱不用还，但每个月张青笑还是尽可能的把钱都存下来，她可不想成为一个欠账不还的人。
跟Mike是越来越熟。Mike对她的好跟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也许是因为所受的教育不同，这应该就是中外文化的差异吧。
张青笑想让自己喜欢上Mike，但时间越久，感觉两个人就越像是朋友。大概她是不能爱上Mike了。
Mike每天中午都会陪张青笑一起在食堂吃饭，聊天说笑话。有时候还会吸引很多其他的同事，气氛很欢乐。
可是今天，Mike好像有点奇怪。
“阿笑。”Mike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张青笑抬起头，“Mike，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哎。”
“萧何生病了，胃穿孔，在住院。”
萧何生病了？筷子含在嘴里半晌都忘记拿出来。他怎么会生病？胃穿孔？
整整一个下午，张青笑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打车到Mike说的医院，到了病房门口却犹豫着不敢进去。
来来回回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没有敲门。萧何住的是单人间，他正在睡觉，病房里很安静。
张青笑轻手轻脚地走到萧何跟前。她搬出来已经有四个月了，也就是四个月没有见过萧何。
五官依旧英俊，但显得很憔悴。眉头微微皱着，似乎睡得很不踏实。
张青笑在旁边的陪护病床上坐下，看着挂在床头的点滴。已经快要完了，也不知道护士会不会自己进来。床头有按铃，她要不要按一下？
嗯，她还是去按一下吧。张青笑起身，准备去按铃声。萧何忽然睁开眼睛，让她伸出的手直愣愣地杵在半空中。
萧何的声音略显清冷:“你来干什么？”
张青笑飞快地按了一下，又赶忙把手缩回来，“Mike说你生病了，所以我过来看看。”
萧何冷笑:“你们倒是如胶似漆。怎么，他没跟着你一起来？”
什么如胶似漆？胡说八道。不过看在萧何是病人的份上，张青笑还是大度地原谅了他:“你怎么样？还好吧？”
“死不了。”
张青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幸好护士进来了。
年轻的小护士替萧何重新挂上点滴，“萧先生，这是今天最后一瓶药。医生说您的病情比较严重，希望您能留下来多观察两天。”
萧何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小护士站在那，神色有些尴尬，张青笑见状替萧何说到:“嗯嗯，他会留在医院多观察两天的。”
小护士记录好萧何的情况，便出了病房。
萧何看着张青笑，语气僵硬:“什么时候，我的事情需要你来决定了？”
“你就多住两天嘛，医生不是说你的病情很严重吗。胃穿孔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也不算是小病，搞不好会死人的。”
这个张青笑到底有没有脑子？在他一个病患者面前说死人？萧何闭上眼睛，不打算再理她。
“哎，你需不需要什么东西啊？我可以去你家帮你拿过来。”
萧何又睁开眼睛，他的确需要人拿东西，“去拿两件衣服过来，还有牙刷口杯毛巾浴盆。”
衣服就算了，可其他东西……张青笑指了指桌上的一次性牙刷:“牙刷什么的，这病房里都有啊。”
“张青笑。”萧何简直算是在咆哮，“这东西让我怎么用？”
单人病房里的用品算是高级的好不好。当然，张青笑只敢在心里嘀咕，最后还是乖乖地去萧何家帮他拿东西。
一开门，张青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出去看了一眼门牌号才敢重新进去。
满地的啤酒瓶，茶几上堆的全是烟头，还有一桶没有吃过的但看得出来已经泡了很久的面，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冰箱里除了各种酒，什么都没有。
张青笑从厨房里找出很久以前自己买的小米，用电饭煲煮小米粥，趁着煮粥的时间把屋子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萧何是怎么过日子的啊？又喝酒又抽烟，胃不穿孔才是稀奇。
萧何等了很长时间，张青笑才来。正要开口，看见她手里提的保温食盒，蓦然间闭上嘴巴。
张青笑把东西先放到一边，打开保温盒让萧何喝粥:“我之前问过医生了，他说要让你忌口。医院的东西你肯定又不会吃，我煮了一点小米粥，不稠，你将就着吃点吧。”
萧何接过勺子，舀了两口。还真是不稠，跟喝水一样。不过，有粥的香味。
萧何喝粥的时间，张青笑把带来的东西都按地方放好，“你就安心在医院住下吧，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萧何漫不经心地点头，“你吃了饭没有？”
“我买了面包。”张青笑从自己包里拿出两块面包，坐在陪护床上，边看着萧何边啃面包。
萧何接了好几个电话，大概都是同事打来关心问候的，因为每次他都要说一句“不用到医院来看我”。那些人，应该都是从Mike那里知道的吧。
“真是奇怪，Mike是怎么知道你生病的？”
“我故意让他知道的。”
什么叫故意让他知道的？张青笑听不明白前后的逻辑联系。萧何看了她一眼:“白痴。”
“萧何。”张青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她辛辛苦苦来医院照顾他，他居然还骂人，“不带你这样说人的。”
萧何没有再说什么，专心致志地喝粥，见张青笑抬手看表，问她:“你要走了吗？”
“嗯。”张青笑点头，“时间不早了。”
“Mike在等你？”
“你不要胡说，我明天还要上班。”
萧何放下勺子，背对着张青笑躺下。张青笑听见他小声嘀咕:“走就走。”
张青笑收拾好保温食盒，刚走出病房立刻就后悔了。萧何一向高傲，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生病的样子，不然他也不会拒绝那么多人的探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要是夜里他身体不舒服怎么办？
唉！张青笑叹了口气，又转身开门。
萧何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好了，你不要生气了。”张青笑好脾气地哄道，“我在这儿陪你，不是有陪护病床的吗。你如果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
萧何的一张嘴，真是……张青笑又一次无奈地叹气，“我可以帮你叫医生啊，你口渴的时候我还可以帮你倒水。”
“那我要去洗手间呢？”
啊？张青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了半天才回答:“我可以帮你找男护士啊，或者请别人帮忙。这么大的医院，总有陪护人员是男的吧。”
萧何冷哼一声:“我要喝水。”
张青笑倒了一杯温水端过去，半天却不见萧何接下，“你不是要喝水吗？”
萧何伸手把张青笑拉坐到床边，张青笑措手不及，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
“萧……唔……”
张青笑去推萧何，不知是不是他生病身体虚弱，两下便把他推开了。
“萧何，你，你怎么了？”见萧何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表情，张青笑慌了神，“我，我去，去找医生。”
“别去。”萧何拉住张青笑的手，“一会儿就好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张青笑一急，眼泪就掉下来了。萧何疼得那么厉害，简直是锥心刺骨的难受，还不如让她去胃穿孔。
“萧何，我，我去找医生吧。”
“没事。”萧何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语气异常的温柔，“不怪你，我躺会儿就好。”
张青笑扶着萧何躺下，却仍是不放心，就蹲在床边看着他，好像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萧何把床头的纸巾盒递给张青笑，“你都哭了半天了，怎么还哭？我没事。”
张青笑抽抽搭搭地，也不说话，只看着躺在床上的萧何。见他脸色好了许多，才抽噎着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
“对不起，我……”
“想补偿我吗？”萧何打断她的话，嘴角带笑，“睡到我身边来。”
嗯？张青笑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满心不解地看着他。
萧何往旁边挪了挪，“睡到这儿来，不然我的胃又要疼了。”
萧何拿病来要挟张青笑，她自然没法，拘谨地在萧何身边躺下。萧何侧身，把手搭在张青笑腰间，亲密的动作让她的身体一僵。
“别紧张。”
萧何伏在她耳边，伴随着轻声细语的，还有不轻不重的吻。手掌也很不老实地从衣服下方滑进她的内衣里。
炙热的温度，烙得她的心头一阵发软，“萧何……”
“放心，我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的。”
萧何真的没有对她做什么，可是好像，又什么都做了。
